王成没有和陶然以及宗晓明说，而是直接把相关信息发给了省公安厅技术侦查总队技术一科的科长。马上，通过技术手段就把网络电话的位置定了，同时又通过内部系统，确定了声纹匹配者是湖西县公安局刑警大队某中队前中队长大斌，前段时间因为他们渎职、对应立案的校园暴力事件故意不立案，让王成震怒，在王成的极力要求下，县委对其免职了。
王成这才和陶然汇报。
大斌自认为自己是个老刑侦，反侦察意识强，这段时间他一直很生气，毕竟他努力了十几年，就因为王成来了，就因为他这种自己看起来权限范围内无所谓的小事情，便让他如今一无所有，他不服…所以也就想吓吓王成。
没想到他平时接触的层级太低——低估了省厅相关部门的技术手段、又或是过于想要“复仇”的心态麻痹了心智。中午吃饭前，他就在沾沾自喜的解气中被县纪委的工作人员带走了。
实际上，王成作为叶书记的专职秘书，因为某些工作需要，对这些技术手段甚至比一般的公安人员还熟悉…
陶然吩咐相关部门处理的这件事，他让王成和宗晓明看着办，这种人，一次性办个十个八个陶然都不会眨眼，有些东西就是如此，在一般人眼中，大斌这身份或许很牛；但在有些人眼中，就是根路边看都不会多看一眼的草芥，连做棋子都不够格。
王成在县纪委办案中心看到了这个人：三十多岁，国字脸，胡子比较多，戴一副眼镜，一米七几的身高，看起来斯斯文文的。
“听说你要让我好看，可把我吓死了！来，让我看看你有什么能耐？能怎么让我好看？我听说你不是一向来喜欢抓人关人嘛？今天，让我送你一程吧！”
“宗副县长，我们现在已经可以零口供办案了吧？就冲他威胁我，就可以先关进去了吧？我还听说他总是在外头餐馆签单、还帮亲戚违规打过招呼？据说去年为了完成所谓的办案指标，把一个偷了几百块钱的精神病抓起来强行送进去了？还有利用时间差暴力审讯吧？这些事可别忘了诶！”
王成实在气不过，这是赤裸裸的黑恶势力啊！
“让人交代下吧，送到号子里好好关照关照吧！”王成特意让人把大斌从留置室带到没有监控的会议室，如此说，就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不是湖西第一起类似事件。也不是社会上的第一起事件，比较知名的陈行甲，据说也遇到过很多起类似的威胁。这种威胁者越“凶”，往往说明他们没有能力、但又害怕、极度害怕。
这件事后，湖西的不法干部对王成只有极度的畏惧，这种敲山震虎的效果比得上任何话语。
…
湖西县想要在政府预算中增加相关抗疫费用，实在是扛不住了，没钱了。这不仅是湖西如此，大范围内都如此。
湖西在过往的预算调整中，还动用了预备费用于抗疫。根据预算法，各级政府预算应当按照本级一般公共预算支出额的百分之一至百分之三设置预备费，用于当年预算执行中的自然灾害等突发事件处理增加的支出及其他难以预见的开支。由于湖西县抗疫支出超预期，所以动用了预备费来弥补，但在支出科目上最后都会调剂到卫生健康支出。
陶然又找到王成商量一些事儿。
“师弟，我现在有时候会想，我们这么多县城一直在泡沫中飘着，哪天我们破产了该怎么办？我估摸着过十几年，很多县一定会被兼并，要么就要缩减规模，到时候体制内的人比居民都多，那不扯淡了，像陕西某个县，县城一万多人，体制内占了五六千，那搞个鬼啊！不靠上级转移支付，基本上活不下去。”
“我去年就和你说了，这件事不是我们能把控的，我们就只能尽好本职工作，历史的车轮不会因为某个人停下！每个英雄人物既是历史的必然、又是时代的偶然。”
“国家现在是不能增发也不敢增发，一增发，那就彻底完蛋了，通货一膨胀，现在经济形势本身就不好，老百姓没什么收入，一正一反一对冲，基本上就意味着社会经济秩序乱套了，到时候就恐怖了，所以增发不会是目前以及未来一段时间的解救措施。该怎么办呢？你说如果我找到了解决办法，搞个市委书记问题不大吧，哈哈哈哈。”
“师兄，要是你能找到最有效的破解之法，绝对直接越级提拔，快别做梦了…诶，最近房地产股市因为之前集体授信的事，一片大好诶。”
“看能持续多久吧！中国股市炒的是“信息”。这种涨幅是不可持续的，只能说房地产太低迷了，现在草木皆兵了。”陶然说。
“现在还有什么渠道增收嘛？”王成问。
“收税，房地产税、财产税…但是如果把这些税收都搞起来，就像占辉老师说的那般，在我们国家…”陶然分析道。
“房地产税是百分百要收的了，不少人还在抱有幻想，幻想和以前一样，买几套房就能一辈子无忧，幻想房地产税不落地，只能说认不清形势，每一个风口都有时期，房地产时代已经毫无疑问地过去了，任何留恋甚至还寄希望于回到过去的想法都是不理智不成熟的，我作为湖西一把手，已经完全放弃了对土地财政的幻想了。”陶然继续说。
“细心的人可能已经发现了，近几年北京转移支付占地方各级财政收入比重越来越大了。我举个我还记得的例子吧！大前年，全国财政收入中，中央本级收入占46.9%，地方本级收入占53.1%。全国财政支出中，中央本级支出占14.7%，地方本级支出占85.3%。中央财政可支配收入中，用于对地方转移支付的部分占67.9%，用于安排中央本级支出的部分占32.1%。地方财政总支出中，来源于本级收入的占63.5%，来源于中央转移支付的占36.5%。”
陶然列举的这一连串数字让王成感觉到有点触目惊心了，虽然之前陶然也说过相关事宜，但王成经历了这段时间湖西的窘迫后，对这些数据更敏感了。
“这就意味着如果北京不补血，我们这些人…呵，说句粗话，连屁都没得吃，还想福利？所谓的绩效奖金？赶紧做梦去吧。”
“师兄，我听说县里对捐助资金使用得很不得体啊，前段时间几个爱心人士给教育局捐了一千万，被县里挪了不少，剩下的，都填坑去了…这有点说不过去啊，把人当冤大头了。”王成说了这个问题。
“这个事就不要继续深入了吧…”陶然表情不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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