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很忧郁，在市委搞副秘书长，是真的没劲。原本让他去安昌市某局任局长，在衡量一番后，他还是拒绝了，归根结底还是要面子嘛，从县委书记，到市普通局任局长，这确实有点“脸上无光”。
终于，陶然要有调动了，李军决定，让陶然到高新开发区任党工委书记了。
就是王成挨揍那个区。
开发区公安分局局长吓得半死，他们都知道陶然是王成的师兄，这次估计要拿他开刀了，于是他想方设法想要结识现在的副省长、公安厅长。但奈何级别差太大，加上又没有便于交集的点，能怎么结交呢？
他猜对了，王成知道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是想收拾他。上次那事儿处理得不满意，王成想要狠狠地收拾他一次。提前和陶然打了招呼。
王成想着，他们三个人，有一天肯定可以在安昌市形成铁三角的局面。
…
市里不断催南红拿钱，南红一直拖，市里现在的格局貌似只有南红是正增长，像高新开发区、经济开发区，外表看起来很牛，发展得很好，实际上一摊乱麻。
比如两个开发区，他们都是企业化管理，里头的干部一年最少三十万，比其他地方都高，可却不见效益，都在吃大锅饭。
比如陶然，到了高新开发区，一年将可以拿到60万，高新区一个普通干部的财政负担，是别的县区的两三倍；高新区一个领导的财政负担，是别的县区同样领导的三倍左右。
市里把高新区、经开区当成门面，不断往里头砸钱，可这些年似乎都不见效，粗略估计，这两三年以来，两个开发区共计砸了1600个亿，除了城建越来越好，其余效益是毛也没见着，因为招商时的政策优惠，没搞到啥税收不说，还往里贴了点。
但很多干部打破头也想去这俩区，因为有钱啊！
…
安昌市前任市长调去外地了；新任市长安诺是北京下来的。以前给北京的首长干了五六年秘书工作。75后，算是很年轻了。
安诺比较浪漫化，执行力比较强，所以他对这五个亿迟迟没到非常不满，他多次给叶浩和王成打电话说这事。
李军对安诺也比较尊重，这五个亿是安诺主张要的，安诺想要用这五个亿，把一江两岸的灯光工程进行升级。好提升城市形象。
安诺给王成打了个电话：“王县长，那笔钱怎么还没到？市里很着急啊，你们要有点时间观念和组织原则性啊，不能老拖拖拉拉，像什么话？”
“市长，请您谅解啊，我们现在正在筹钱，就差问一些企业借钱了，可现在政府公信力被那些王八蛋搞没了，一些企业也不敢借钱给我们了啊…”王成在电话里解释。
“你自己想办法，给你们一个月时间，务必把这五个亿凑齐，不然…”
王成把电话一挂，心里头骂了安诺几百遍。
王成最后找到了叶浩，说了这事，叶浩摸着头大喊：“…”
“哥，你这脏话说得，搞得我都想说了，我也来一句。去他…”
叶浩苦恼地问：“现在最大的问题这笔钱从哪里搞？其实挤一挤，凑一凑，倒是能搞到钱，但之后呢？这个窟窿怎么填？现在每一笔钱都有去处。”
“实在不行，只能找找税务方面，挪一点咯。”
叶浩突然像想到了什么似的，他说：“市区现在搞钱都搞疯了，网上骂惨了安昌，说现在在安昌开车过红绿灯时，只要前轮压到斑马线，都算闯红灯；转弯不打转向灯，也要200元/3分。”
“我看到了这些消息，现在都在骂这，说我们这营商环境差，这不是饮鸩止渴嘛？”王成摇了摇头。
“脑子都有病，越搞越差，以后还有谁敢来投资？人穷志短…真的拿这些人没办法了。”叶浩嘟囔道。
“保障好南红没这些事儿就好了，要通知仇与飞，严厉禁止这些事儿的发生。”叶浩随即做起了指示。
王成立马给仇与飞打了电话，告知他坚决不能在南红出现这种事儿，一定要坚决杜绝，坚决抵制…
仇与飞在电话里很“乖巧”地表示绝对执行王成的指示，他现在怕王成怕得要死，那真的是贪官克星、懒政克星，被王成盯上了，不“死”都要脱层皮。
“老弟，今晚本地商会搞聚会，邀请我们去参加，你和我一起去吧？”
“我们俩一起去？规格太高了吧，这些人的嘴巴没个把门的。到时候，搞不好就会传出他们有什么关系的谣言来。我算是体会到了这些人的为人处世风格，和他们交往，一定要君子之交淡如水，千万不能和他们称兄道弟。不然，就容易被迫拉下水。”王成说。
“那行，那我就叫县委办主任代替我去吧，今晚我们俩单独喝点儿吧。”叶浩说。
“好，那可以，我请客，你想吃啥？哥。”
“吃烤鱼吧！”叶浩建议。
…
烤鱼店的老板和王成很熟，他们之间的相识源于王成的有一次“多管闲事”。
王成之前一直比较喜欢去这家烤鱼店吃饭，多去几次后，和店老板也熟悉了。可能店老板听到王成和朋友每次来店里，聊得都是体制内的事儿，就求他帮忙。
原来，这家烤鱼店的老板借了二十万给一个朋友、还帮这位朋友做了担保借了点钱。可后来到期了，对方迟迟不还，而对方却依旧开豪车、住豪宅…烤鱼店老板便去法院起诉，哪知立案还出了问题，后来好不容易立了案后，竟然说证据不足…
再后来，有人告诉烤鱼店老板，这位老赖的亲爹是区政法委二把手。并且得知这种事儿不是个例，他身边的朋友被他坑惨了，不少人到现在还在维权…
王成第二天便让市纪委入手…三天时间，他就乖乖还了钱。后来，老赖的父亲也被查了。
从此，这家烤鱼店的老板和王成关系便亲近了很多，只要王成去，必然是大份…
当然，每次王成一定会给钱。
这就是体制内的级别压制：一个县里，不管再多所谓的正科形成一个所谓的圈子，也不管这个圈子有多牛、多稳固，来一个县一二把手，便能把这些一锅端。
在普通人乃至一些普通县领导看来，这种圈子很牛，很遥不可及；在县一二把手看来，这就是乌合之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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