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打听到,陈小花不是本地人,是安徽池州人,她没有结婚,还是单身。
而且“官”还不小,是可心餐厅的总经理,管着上百号人呢。
我就开始鼓起勇气追求她,但她一直没有松口。
只是偶尔跟我出去散散步,看个电影什么的。
除了昨天那个意外的“吻”,我们也没有任何亲密接触。
现在,当她突然叫我老公时,我被吓坏了!
我突然感觉她不是原来我认识的陈小花,或者说不是我理想中的陈小花。
她是分裂成两个完全不同的人的陈小花——
因为我不喜欢一个交际场中的交际花。
我心烦意乱地站起来,可又不知道要干什么,就去了趟卫生间。
在卫生间,我用凉水洗了一把脸。
当我抬起头来,忽然看到面前的镜子里有一个人!
可是——
那个人不是我,
是陈小花!
我吓了一跳,陈小花刚才还在里面,没这么快出来,何况这里是男厕所。
我回头看身后,空无一人。
再看镜子里面,还是陈小花。
那是赤裸着的陈小花,跟手机照片不同的是,镜子里面的陈小花是有动作的,她赤裸着身子,扭曲着。
她左腹股沟上的黑色的老鼠,仿佛也活了过来!
眨巴着小眼睛,也在跳动着……
我定定地看着镜子,就像看一部电影。
那确实很像电影中的一个片断,足足播放了有1分钟。
然后,陈小花的影像渐渐淡出,慢慢露出另一个人的脸……
那张脸在明亮的射灯的映照下更显得青白,脸上都是惊谔和不解——
那张脸就是我。
“这是幻觉!”我摆了摆头,想安慰自己。
可是,这真是幻觉吗?
走出厕所,我吓了一跳,我的眼前一片漆黑。
餐厅的灯已经全黑了,刚才还人声鼎沸,现在突然死寂一团,没有一个包厢亮着灯。
我跌跌撞撞地摸索着走了几步,我开始怀疑,这里还是不是可心餐厅?
忽然,前面有一个人影闪了一下,我立即问:“谁?”
“我。”同时又听“啪嗒”一声,一束火苗照亮了一个人的脸,是张庆文。
他说,“徐局长他们要走,就散席了,我们还以为你下去了呢。”
我恨恨地说:“我他妈尿泡尿一出来,就全黑了,还以为遇鬼了呢。”
我这样说话,是想壮自己的胆。
我跟张庆文下楼,所有人都聚在门口,陈小花安排了两个司机,分两路送人,一路是徐局长夫妇和任校长;一路是杨叶和张庆文。
我就不用坐车了,走几步便回家了,我就和陈小花一起送客。
我们两个人并肩站在一起,一起冲离开的人挥手,怎么看都像夫妇在送别来访的亲友。
路灯下,陈小花的脸泛着胭脂般的红色,更显得妩媚动人。
我问她:“你、你怎么样?”
我是怕她喝多了。
“我醉了!”她一头栽倒在我身上,我抱住了她,她也抱住了我。
她贴着我的耳朵说:“带我回家。”
回家?
回哪个家?
是送她回去?
还是带她去我家?
我的脑子在酒精里面费力地转动着,终于我挤出一句话:“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陈小花的眼睛闪亮着,仿佛冒出火苗来:“一会还有更大的幸福——走,带我去你家。”
我的方向明确了。
我把陈小花带进了我家里,把她放到床上。
她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我悄悄问她:“要喝水吗?”
她不说话,我又问:“你要不要吐?如果难受,就吐一下,会好点。”
她还是不说话。
我拿过被子,给她盖好,然后转身出去。
“你去哪里?”背后,她的声音忽然传过来。
我回过头来,指着客厅说:“我睡沙发。”
她定定地望着我,眼睛明亮,而且显然也很清醒。
过了一会,她轻轻叹了一口气,说:“你是我见过最单纯的男人。”
我笑了:“用单纯形容我,是我这30年来第一次。”
她说:“你年龄虽然比我大很多,你也很会编故事,但那都是纸上谈兵。
你的经历,也许真没有我多。
我14岁就一个人离家独立生活,后来又出去打工……唉,不说这个了。”
她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似乎是把她想说的那些话用这口气代表了,
“来,躺在这儿,陪我说说话,我这么看着你,太累。”
我去过去,躺在床上,她扯过我的一只胳膊,把头放上去枕好,然后依偎在我怀里,喃喃地说:
“我如果早十年认识你该多好,我们可以生一堆孩子,好好过日子,过平平淡淡的生活。
我给你做好吃的菜,你给我读你写的小说。
我们看着孩子慢慢地长大,我们慢慢地老去,最后我们手牵着手一起走进天堂……”
她的话音很温柔,语句也很温馨,却居然让我感到莫名的惊颤和心酸。
我说:“现在也不晚啊。”
她摇了摇头,若有所思地说:“晚了,太晚了,我、我、我就像上了月宫的嫦娥,已回不去了。”
我原想说,那我去月宫陪你,可还是改成了:“怎么了?”
她没有说话,手在我的身上轻轻地抚摸着。
半晌,她忽然在我耳边说:“把我的衣服脱了……”
我愣住了,她抓起我的一只手,按在她的胸膛上,像哀求又像命令一样地说:“你还不知道要做什么吗?”
我是个正常的男人,我没有办法拒绝一个年轻美貌、聪明伶俐、性感迷人的女人的诱惑,尤其是我还喜欢她。
我压抑着狂跳的心,颤抖地解开她的衣服。
她顺从着我的手的引导,很快,她白嫩的肌肤就呈现在我的面前。
当我褪下她身上唯一一件衣服——一条红色蕾丝短裤时,她左侧腹股沟上赫然跳出一个黑色的纹身,正是一只黑色的老鼠!
老鼠的小眼睛紧紧盯着我,仿佛在打量着我……
不管是手机上的照片,还是镜子里的视频,我都不停地告诉自己,那是幻觉,是巧合!
可当我真正看到那些幻觉成为现实时,我还是无法接受——
究竟是谁拍摄了陈小花的照片和视频发给了我?
陈小花为什么要在自己身上纹一只黑老鼠呢?
我已经忘了我要做什么,巨大的恐惧笼罩着我——
我跪在陈小花身上,怔怔地看着那只老鼠……
就在这时,陈小花的手机响了。
陈小花伸手拿过手机,看了看号码,立即把我推到一边,边接听边走到了客厅。
听不清手机里面说什么,陈小花听了一会,最后说:“我马上过去!”
陈小花回到卧室,脸色冰冷,像根本不认识我一样。
她的神情,跟刚才完全判若两人!
她快速地穿起衣服,我问她有什么事她也不理我,穿完衣服就走了。
她的脚步轻盈快捷,她的身形端正稳定,丝毫没有了刚才的踉跄……
我一夜未眠。
所有的梦境,都仿佛是被黑老鼠撕成了碎片,而我一直在试图修补……
第二天,是2015年6月14日,星期日。
星期日是收藏爱好者的节日。
由于过去单休的历史,很多城市最大,最热闹的收藏品交易市场仍然在周日。
我也喜欢收藏,但我不算收藏中人,因为我的收藏是由我写作的喜好决定的——
爱读书和爱写书,使我喜欢收藏书。
天知道,书刊收藏在所有收藏门类中,是价值最低的,我偏偏就选中了这个。
我的父亲是个铁路职工,在我十二三岁的时候,节假日我都要去他那里住。
同宿舍里,住着他的同事和同事的儿子,那小子比我小一岁,我们顺理成章地成为朋友。
星期日,我们分别找自己的父亲要钱上街去玩。
在收藏品市场上,我买我喜欢的书,他买他喜欢的铜钱和纸币。
到现在30年过去,我们依然是朋友,我出了7本书,却依然贫困。
而他“穷得只剩下钱”了。
还有一个例子,我记得特别清楚——
我在1995年第一次到北京,在北京潘家园旧书市场上,每逢周日下午会甩卖。
20年前是一元钱一本,现在还是一元一本。
20多年过去,书没有增值多少,但收藏钱币却增值达万倍,连房子都涨了十多倍。
有句俗话说,从小看到老,我们的命运,在30年前就已经确定。
星期天的热闹,没事时我是必须要去凑的。
虽然现在真东西已经越来越少,越来越难买到,到市场转一圈,更像履行一个仪式,这是很多收藏爱好者的情结或宿命。
我转了一圈,果然什么也没买,天太热,最后去了老盛的古董店里。
老盛是我的一个朋友,我们认识已经有二十多年了。
他是河南人,比较好客,对人热情,喜欢交朋友,还喜欢看书,所以喜欢“掉书袋”。
一来二去,我们就熟识了。
很多没开店的藏友喜欢去他那里喝茶吹牛,也有把东西放在他店里寄卖的,我就有几书本放在他这里。
我走进老盛店里时,他正在清理茶台,显然刚有一批客人离开。
一看到我,忙招呼我坐下,顺手就摸出一包铁观音,撕开包装,倒进茶壶,又顺手按下了烧水键。
我坐下来,说:“你请我喝茶,中午我请你喝酒。”
“你来我这里,哪能让你请,我请!”老盛豪气地说。
我问:“刚才都谁来了?”
老盛说:“还是那几个,原来说好中午在一起喝酒的,可是一听说老谢那里出了一批好东西,呼啦一下全走了。”
“啥东西?”我问。
老盛摇摇头,说:“不知道,好像是青花瓷吧,我从来不凑这种热闹。
收藏这东西,靠的是个‘缘’字,该是你的,不请自来;不该是你的,求之不得。”
我喜欢听老盛说话,喜欢掉书袋,就顺着他的话说:“你这屋里的东西,就是个缘来缘去的过程吧。”
老盛看了看他架子上的古董,颇有些动情地说:“这古董啊,因为跟人接触时间长了,会懂人话的。
你说历史上那么多东西,能存下来的,肯定都是有灵性的。
我说了你不信,我这里面的东西,都是有生命的,我经常听到他们说话。”
刚开始,我以为他是在开玩笑,就说:“你是在梦里跟他们交流吧。”
“是真的。”老盛认真地说,“古董真的会说话。”
老盛的话听得我心里一阵阵发毛。
我问:“你都听他们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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