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昨天夜里,我们没被绑架之前,她还虚弱得动都动不了;
可是,也就几个小时过去,她居然像换了个人似的!
刚回到医院病房时,我让她躺下,她也依顺地躺下了。
但没多久又跳了起来,一个人就冲去了卫生间。
还没等我去搀扶她,她就把卫生间的门锁上了,我还以为她是怕人多看见了不好意思。
回来后,我又让她躺下,她躺下了。
等薛可馨说到被吸血时,她又腾地一下子坐了起来……
这会还从床上跳下地,站了起来,咋咋呼呼地要赶紧走,又恢复到了过去那个颐指气使的霸道总经理的样子。
还有,上午我见到她时,她也如一头暴怒的狮子一样,一直没有安静下来!
我认真端详着她的脸。
从面色上看,她似乎也回到了原来健康时的状态;
因为娇嗔,脸上还散发着娇羞的红晕;
她的双目灵活有神,顾盼生辉,眼神仿佛都在说话;
我摸了摸她的额头,体温正常;
呼吸也均匀有力,整个人活力四射,完全与昨天气若游丝的她判若两人。
我说:“小花,你、你的精神看起来好多了——”
陈小花撇了撇嘴,说:“我没事啊,我很好啊,我感觉自己身上仿佛有使不完的劲。”
说着,她还跳了两下。
我忙抱住她,说:“好了好了姑奶奶,我相信你,别吵着楼下的病人了。”
褚满儿看着陈小花,也是一脸的疑惑:“小花,你昨天真不是这样子的呀……”
“我昨天怎么了?”陈小花气咻咻地说,“我一直都这样啊。”
陈小花越是这样,我越是胆战心惊,这没理由啊!
她本来就身体虚弱,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夜里又被绑架去,还被抽去一袋子血,人却居然越来越精神了!
现在,她又要急着去李玉家,似乎是要把四个好姐妹都看一遍。
我有一丝不祥的感觉!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
回光返照?!
想到这里,我愈发的害怕。
我对杨叶说:“老杨,你去问问,这病房里有没有摄像头。”
杨叶明白了我的意思,苦笑说:“据我所知,病区走廊里有,icu有,普通病房里是真没有。
要不,我找医生来再检查一下?”
“检查什么呀?”
陈小花连连摆手,说,“我真的没事,你们放心!”
我还在想办法,怎么能让她看看她原来的样子。
可是,陈小花率先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出了病房。
拦都拦不住她!
无奈,我们终究拗不过她——
就算真的是回光返照,也得尊重她的意愿。
我们出了医院,坐上了杨叶的车,往李玉家进发。
杨叶让张庆文注意旁边有没有人跟踪,他在城里绕着圈子:
从这个小区的东门进去,再从南门出来;
又从那个小区北门进去,西门出来,把我都搞迷糊了。
有些小区车辆都不让进,他硬是凭着电视台的记者证开了进去。
这么一绕,别说外地人,就是本地的司机也找不着路。
我想起来,杨叶原来说过,他大学实习时曾在北京做过狗仔,跟踪偷拍是必修课,后来被人打了,没法在北京混才回来的。
终于,绕了两个小时,我们才进了李玉父母住的那个小区。
杨叶打左转向灯,可陈小花却说:“错了错了,往右拐,
那边——
那边——
好,就是这栋楼。”
这跟我们上次来的地方不一样。
我还记起来,李玉家里因征地被还了两套房子,一套父母住,一套弟弟住。
杨叶问:“你们知道李玉家几套房子?”
薛可馨说:“就这一套啊。”
杨叶说:“她家是两套房。
她父母家我和冰哥去过,弟弟家还没来过。”
陈小花愣了:“还有这事呀。
我们都不知道,还以为她弟弟跟父母住一套房子。”
说着话,我们就来到了李玉弟弟门前。
薛可馨上去敲门,屋里没人应声;
使劲拍,还是没人答应,看来人不在家里。
杨叶说:“家里可能没人,我们去李玉父母家看看吧。”
大家转身要走,薛可馨忽然说:“我有钥匙,也不知道他换了锁没有——
当初给他们家装修时,装饰公司的一把钥匙最后给了我,我一直忘了给他们。”
说着,她掏出钥匙,居然还真把门打开了。
屋里黑乎乎一片,看起来不像有人。
薛可馨打开灯,我一看,这屋里跟李玉父母住的可真是天壤之别:
这里装修的富丽堂皇,连地板都是纯实木的,可见装修的时候颇费了好一番心力和钱。
只是,屋里的东西却扔得乱七八糟的,很久没有打扫了。
薛可馨说:“这都是我们装修的,我们把对李玉的感情都寄托在这套房子里了。”
我们在屋里转了一圈。
我走到一个房间门前,我忽然发现那间屋里透出些微的亮光。
顺手推开门再一看,居然有人!
那人背对着我们,光着上身,戴着耳机,面对着一台电脑,键盘“噼啪”作响,正在玩游戏。
难怪没听见敲门声。
屋里还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脚臭味、快餐面的调料味,以及其他不明气味,令人作呕。
我站在门口,没有进去。
薛可馨也看见了他,捂着鼻子伸手打开了灯,说:
“李方,你在家呢,怎么敲门半天都没回应?”
她对我们介绍道,
“这就是李玉的弟弟李方。”
灯开了,李方才回过神来。
他扭头看了看我们,摘下了耳机,从椅子上站起来。
他脸上还露出不高兴的表情,明显是说我们打扰到了他,但好在没有发作出来。
薛可馨说:“你怎么也不把灯打开?”
他面无表情地说:“我怕那个疯子来了——
他今天在门口转了半天了。”
我们都知道,“那个疯子”,当然是指小雷。
但这句话从他的嘴里出来,却令我感到不寒而粟!
别人都可以把小雷当疯子,但他作为李玉的弟弟,也这么说,于情于理都不应该。
我立即问:“他什么时候来的?”
同时,我拉着他的胳膊,走向了客厅,以逃避那些臭味。
“上午——”
李方回忆着说,“好像是中午还是下午。
我记不清了。”
我明白,沉迷于游戏之中的人,的确是什么都不会记得。
他只怕连今天吃没吃过饭,自己几岁,父母叫什么名字,都记不得了……
当然更记不清楚“那个疯子”来的时间。
我又问:“他来有什么事?
说了什么没有?”
“不知道。”
李方摇摇头,说,“我从猫眼里看是他,就没敢吱声,也没开门。
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就离开了。”
听他这么说,使我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想狠狠地抽他一耳光!
我用了好大的劲,才制止了这个动作。
张庆文看他的样子,也不喜欢,冷冷地问:“你在哪里上班?”
李方不以为然地说:“我没上班。”
“没上班你吃什么?”张庆文说。
“你管得了吗?”李方不服气地说。
“李方!”
薛可馨也有些生气了,说,“你太过分了!
他是我老公,你说管得了吗?”
李方的脸上这才堆出笑来,忙说:“大哥,不,姐夫,对不起对不起,你批评得对!”
陈小花走到李方面前,怒气冲冲地指着他的鼻子说:“你记住,我们是看在你姐和你那个‘疯子’姐夫的面子上才帮助你的!
但你看看自己,混成什么样子了?
年轻轻的,连个正经工作都没有。
天天在家玩游戏,还说你姐夫是疯子,你的良心难道被狗吃了!
从今天开始,我们一分钱都不会再给你了!”
李方这下蔫了,看来陈小花她们每月还会给他一笔钱,怪不得他不上班。
我心说,这也是你们纵容的呀。
我不想试图说服这家伙,我知道没用。
他的良心只怕已经连狗都不愿意吃,说也没用。
杨叶却忍不住说:“李方,你确实太过分了!
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你不但是在吃你死去的姐姐,还让她在地下也不瞑目啊!
还有,你姐夫不是疯子,他比你都正常,也比绝大多数人正常。
你父母的家我去过,你看看他们住的是什么地方?
如果你有女朋友了,敢不敢把人家带去见父母?
你都二、三十岁的男人了,得醒醒了!”
我们都忿忿地转身往外走,这时,李方忽然哭着说:“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我明白,他不是知道错了——
他只是突然明白了,以后,他会少了一笔不花一点力气,就凭空掉下来的钱。
他是为此而伤心。
我们都没有理他。
他追出来,又说:“对了,可馨姐,小花姐,满儿姐,
我姐前段时间给我托梦了。
她说谢谢你们一直在帮我,我一定会知错就改。”
这家伙,怕财神奶奶们走了,又想利用他姐姐来骗我们。
我们仍然没有理他,快步走出了大门,到了电梯口,张庆文按下了下行键。
李方又跟过来,边说:“我姐还让我告诉你们:
那个叫吴天助的七彩长生丸不能吃,有毒……”
此话一出,把我们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我们面面相觑,都呆立在原地——
因为我们知道,李方是不可能知道“吴天助”和“七彩长生丸”的!
李玉当年从来没有对家里人说起过这件事。
现在从他嘴里说出来,一定是李玉真的托梦给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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