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我的耳朵里传出“滴滴滴”的声音——
是原来那个一直持续响起一声音,但现在加速了。
难道是氧气用完了吗?
显然,其他人也听到了。
我们对望一眼,身边的两个人把我一拉,我们就往上游去。
刚才在海底,感觉像是游了很长的时间。
但是,现在往上游时,仿佛很快。
我感觉到身上有一股很大的推力,也不知道是来自身旁的两个人,还是潜水服里面发出来的。
也就一分钟左右的时间,海水越来越亮,很快我们就到了海面。
我们到了海面的时候,快艇就在身边,上面有两个人把我拉了上去,还帮我脱去了潜水服。
我刚换完衣服,就看到陈小花也上船了。
换完衣服后,她满脸通红,特别兴奋地对我说:
“海底好美啊!
我还看到了一个海龟,像个桌面那么大,还跟我一起游了一会。
好像它想跟我做朋友……”
这时,藤原敏行边穿衣服,边走过来,对我说:
“鲁先生,那个东西,你是怎么认为?”
我说:“凭感觉,我认为那应该是人工的吧,太方正了。
我原来也玩过石头,石头落到水里,经过长时间的冲刷,一般都会变成圆形。
一间房子那么大的石头,不可能是正立方形的,而且棱角分明。
除非是天地造化的奇迹。”
藤原敏行点点头,说:“我的想法跟你一样,我决定——
先把它打捞上来!”
不过就是一块石头,可他说捞就捞。
反正也不是我花钱费力,我只能点头,说:“可以捞上来研究一下,是怎么加工的。
从加工方式上找线索。”
藤原敏行兴奋得像个孩子,立即跑到了驾驶舱,用日语大声说了几句什么。
船长和几个人都在船上忙碌了起来——
他们抬出了几台仪器,还做了记录,我想他们应该是在定位那东西的位置,便于打捞。
等忙完了,我们的快艇回到岛上,天都快黑了。
这一天过得真快。
海边玩了玩,海底玩了玩,一天就过去了。
下船时,藤原敏行对我说:“老弟,今天太开心了,晚上我们喝两杯。”
晚上吃饭时,菜非常丰盛,而且都是我和陈小花爱吃的海鲜。
原来可心餐厅也有很多海鲜,可都是冰冻的,味道早已经不是原来的味道。
这里,可都是丝毫不掺假的真正的海鲜啊!
藤原敏行在餐桌边坐下,看了看我们,说:
“我早就知道,你们二位都有酒量。
今天,我就陪你们喝白酒,而且是中国的白酒!”
客随主便,我们没说什么。
他拍了一下巴掌,三个穿和服的女子鱼贯走进来,每个人都抱着一大坛青花瓷罐子。
她们在我们三个人面前一人放了一罐,然后打开罐子上面蒙着的黄绸布,掀开封盖。
一股酒香扑面而来,把我吓了一跳——
这里面是满满一大罐都是白酒,目测至少是5斤装的。
今天,难道是要让我们每个人喝5斤白酒?
而且我已经看到了上面标明的度数,居然是68度!
天啊,哪里有这种喝法?
刚开始我以为还有别人,没想到就是我们三个人。
藤原敏行指着摆在我们面前的小瓷瓶和小酒杯,说了一句日语,然后又用汉语说:“把这些都拿走!”
三个女子依言把小瓷瓶和小酒杯都拿走了。
藤原敏行豪爽地说:“我喜欢像中国古人那样喝酒,抱着酒坛子喝。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今天我们是‘莫使酒坛空对月’,哈哈哈……”
听到他的话,我忍不住看了一眼外面,果然,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升起了一轮明月。
确实应景。
说着,他抱着酒坛子就“咕咕”喝了两大口,酒从他的嘴角溢出来,把他身上的衣服都浸湿了,颇有古代文人的风采。
我指着酒坛子说:“我们要喝完吗?”
他摆摆手,说:“喝多少算多少,今天喝不完,你们明天接着喝,不勉强。”
这我就放心了,我抱起坛子,也喝了一口,算是回敬。
顿时,仿佛有一道火顺着喉咙滑下去,在身体里流淌起来,随后就是一种畅快淋漓的感觉,在全身涌动着。
似乎有一道炙热的气流在全身流转。
我还是第一次这么喝酒。
陈小花也不甘示弱,抱起酒坛子跟喝了一口,她是天生的好酒量,比我更厉害。
如果她不是装醉,我还没见过她真正醉过。
藤原敏行微笑着看着她,说:“陈女士好酒量!
你今天真是添风雅——
如果只有我和鲁先生喝,你在旁边看着,不但自己无聊,也影响我们喝酒的兴致。”
我说:“小花酒量不错,比我还能喝。”
陈小花也不隐瞒,说:“我原来在做酒楼管理,要经常陪客人喝点酒,既能融洽气氛,又能多卖点酒;
酒喝多了,又要多点菜,这样生意就会很好。”
藤原敏行点点头,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你非常聪明,鲁先生也有大智慧……”
“过奖了!”陈小花说。
藤原敏行指着我说:“鲁先生,饶我直言,我的研究团队,前些天向我报告,说没有发现你有什么异于常人的能力。
不管是你的人,还是你的生活,还是你的周围,也都没有异于常人的地方。
可是,刚才我看你抱坛子喝酒,忽然有了一个想法,你不是作家吗?
秘密可能在你的作品里面!
明天,我让他们,专门研究你的作品,可能会有新的发现……”
我苦笑着说:“我本来就是个普通人,就是有人跟我联系,也纯属偶然。”
“不不不,有偶然,也有必然。”
藤原敏行摆摆手,说,“偶然和必然,是有内在的联系的。
在你这里看似偶然,在他那里或者就是必然。
我有一种感觉,偶然和必然相差的是纬度空间……”
看得出来,他很开心。
话也很多,有些话,听起来云山雾罩的,再加上他那生硬的中文,都听不懂。
必须要打足精神去理解。
就算是听不懂,我也连连点头。
我喝了酒,就会吃菜,酒喝得越多,菜吃得也越多,以此减轻胃对酒精的承受压力。
可是,我发现藤原敏行却只喝酒,极少吃菜。
这样很伤身体的,而且人也很容易醉。
到后来,我仿佛成了主人,老是劝他多吃菜。
果然,再喝了一会,他就醉了。
他开始唱歌,是日语歌。
虽然听不懂歌词,但那音律却很感人,仿佛是一个孤独的人在倾诉衷肠。
大海、月色、歌声、美酒……
营造出了一种奇妙的氛围。
人先醉于酒,再醉于景。
藤原敏行手舞足蹈的,唱着唱着,在椅子上再也坐不住了,居然滑倒在了地板上,连酒坛子差点都失手摔在地上……
陈小花扶住了酒坛子,我连忙站起来绕过桌子去扶他起来。
这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走过来两个西装革履的年青人,把他扶了起来,然后扶着出去了。
主人走了,我和陈小花当然也没有继续喝的兴趣。
算下来,我们都喝掉了不止一斤的白酒,我却感觉越喝越清醒。
我极少有这种状态,也许是身在异地,身体产生了潜在的能量,使自己尽量保持清醒。
我和陈小花走出去,到了屋子的外面。
海风强劲地划过我们的面颊,黑夜里的大海依然低低地呜咽着。
我们在海里游起了泳,陈小花的话多了起来,胆子也大了很多,她兴奋地一直往海的深处游。
可是海水却一直把我们往岸上推,一次次地把她送了回来。
我想也许是现在在涨潮的原因,
也许是她乱扑腾,根本就没游动地方。
见她这么开心,也使我放松了警惕……
酒是真的喝多了,我的大脑已经断片了。
我最后的印象只停留在我们还在海里游泳,后来的事情全部不记得了。
等我们清醒过来,人却都在床上了。
也不知道是我们自己回来的,还是被人送回来的。
这一夜我们同样睡得非常好。
没有梦,就沉睡在一种无声无形的空境中,仿佛那一段的时间被掐掉一样,成为了永远的空白。
这让我突然生出一种惧怕来——
有梦,显示我们还存在;
如果连梦都没有,那么在夜晚,我们是不是跟死了一样没有区别?
那个穿和服的女子仍然在我们拉开门的那一瞬间,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我甚至怀疑她一直就站在那里,耐心地等待着我们出来。
或者就是在监听我们的一举一动。
转念又一想,我们只怕都处于藤原敏行的无缝监视之下,她根本无需如此。
我们跟她去了餐厅,吃早饭。
早饭后,我们在小岛上疯玩。
到了中午,那个穿和服的女子又站在门口请我们去吃午饭。
下午我们在房间里看电视、看电影。
到晚上,吃晚饭时,和服女子把昨天没喝完的酒拿了过来。
我看到,在酒坛的底足部,还有两个标签,一个上面写“魯”,一个上面写“陳”,显然是标记是谁的酒。
今天一整天,我们没看到藤原敏行。
次日,我们重复了昨天的生活。
又次日,仍然如此……
小岛与世隔绝,手机在这里没有信号,也没有wifi,形同废物,唯一的作用是当照相机和手表使用。
除了不能跟外面联系,我们什么事情不用做,什么心不用操,一天三顿饭做好直接吃。
衣柜里也挂满了为我们量身订制的衣服……
时间长了,我安之若素,陈小花却有点着急了,她暗下里问我:
“藤原敏行那家伙去哪了?”
“我怎么知道?”我说,“你别忘了,他可是比大老板还要大的人物,怎么可能天天呆在这个小岛上?”
陈小花擂了我一拳,嗔怪说:“我是说我们怎么办?”
“凉拌呗!”我说,“这可是地道的凉拌!
日本料理,可都是这风格,正宗凉拌!”
我说的没错,我们确实只是人家的一道凉拌菜,随时可以被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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