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算是放下了心——
他原来只是想找那条洞进入的地方,并不是新开挖一条洞。
更不是想挖矿。
“这条洞,我好像也听说过。”张庆文附和说,“是我小时候听过的。”
从他的语气里,我就听出来,他原来肯定没听说过,只是想拍宋俊杰的马屁。
因为他的语气不够自信。
宋俊杰又看了看山里,若有所思地说:“阿弥陀佛!
也不知道寻无大和尚什么时候过来?
我想请他帮忙看看,他肯定能找到。”
陈小花问:“寻无大和尚没住在南天寺吗?”
她显然是想探一下弘云法师的下落。
“他就是开光时来过一次。”
宋俊杰颇有些失望地说,“后来就再没来过。
他是高僧大德,很多人一辈子能见到一面,也就够了。
我托了寺庙里的代理住持帮我带话,什么时候他来,就会知道我在找他。”
弘云法师果然没在这里,我们都放下心来。
忽然,我想起一件事,昨天我听老盛说,霍守钢出来了,就是在南天寺找的寻无大和尚、也就是弘云法师帮他的。
霍守钢都能找到他,宋俊杰为什么不能呢?
我忍不住问:“宋老板,我听说霍守钢出来了。
据说他就是找的你帮忙,才见到寻无大和尚,你怎么会见不到他呢?”
我特意问出来,也是想给张庆文和薛可馨提醒一下。
果然,薛可馨的身子歪了一下,她连忙又原地走了两步,佯装是穿高跟鞋太累的样子。
她身边的陈小花顺势扶了一下她。
宋俊杰哈哈一笑,说:“虽然我们刚刚认识,但我把你们都当成至亲,就不隐瞒你们了。
霍守钢被抓之后,他的家人想了很多办法‘捞人’,当然没用。
——那案子太大了,涉及范围也太广了。
后来我想他们肯定是病急乱投医,就来找我。
我当然也没办法,只能安排他们在南天寺烧了个头香,算是安抚一下。
没想到,烧完头香的第三天,霍守钢果然被放出来了。
其实,这事也好理解——
他们找的人多了,也不知道哪股力量起了作用。
所以说呀,遇佛就要跪拜烧香,因为你不知道哪尊菩萨会显灵!
阿弥陀佛……”
我眼睛一亮,宋俊杰这句话确实非常有哲理。
我以前在医院做医生时,遇到过不少这样的病例:
患者虽经过治疗,可还是没有效果,在医院已经奄奄一息。
医生感觉回天无力,就让患者转院。
有时候,转院其实就是出院等死。
患者家属此时也丧失了信心,就把患者拉回家去等死。
没想到,后来患者回家后,中断了治疗,病却自己又好了!
为什么呢?
其实也是他说的这种情况:
原来用的药,不是没有作用,而且作用还没有发挥出来。
等缓了一下,药效就显现出来,人也好了……
回到宋俊杰办公室,他又恢复了原来的从容。
他明显想缓和一下气氛,哈哈一笑,说:
“其实老龙洞找不找得到,都不妨碍我们的事业,
这山里面景色怡人,老龙洞只是锦上添花而已!”
然后他盯着我说,“我现在不缺地,不缺钱,就是缺人才啊。”
我点点头,拉着宋俊杰的手,把他拉到沙发上坐下。
我并不感觉到累。
我怕他被我拒绝后有什么不适反应。
我故意做出一种郑重其事的语气说:“宋老板,昨天你说了你的意思之后,我回去就跟妻子和家人们商量了一下。
其实我非常珍惜这个机会,也想陪你干一番事业。
但是,我目前还有很多事情没有理顺……”
我拍拍旁边陈小花的手,说:“她的老家是安徽的。
她好几年没回去了。
我们早就计划好要回去一趟的,还要住上一阵子。
我昨天认真想了半夜,终于想到一个人,他比我更适合你……”
我指了指张庆文,接着说:“这是我多年的兄弟,也是我的师兄。
他当过兵,车技也非常好,刚才你是见过了;
关键是——他的功夫更远在我之上!
我想推荐他,请宋总考虑一下。”
为了让他相信,我故意把张庆文说成了师兄。
既然他对我的定位是保镖,我就得把戏做得足一些。
宋俊杰疑惑地看了看张庆文,我对张庆文说:“要不你就给宋老板露一手吧。”
张庆文点点头,忽然腾空而起,一个翻身,就从沙发上跳了出去,正跳到沙盘的那一边。
然后他一只手托住沙盘的底部,轻轻就把沙盘抬了起来。
然后在屋子里面转了个圈,又放回原位。
再次一跃身,人又回到沙发上。
宋俊杰顿时看呆了。
那个沙盘,有一间屋子那么大,至少重1000斤以上,张庆文单手轻松托起,仅这份力气就无人企及。
停了一会,宋俊杰又认真看了看张庆文,两手一拍,说:“啥也不说了!
兄弟你明天就来上班,我给你年薪30万!”
从南天寺出来,张庆文兴奋得不行,非要中午请我们吃饭,还要把杨叶和褚满儿都叫过来,庆祝一下。
杨叶上班时间很自由,只要在市内,都没有问题。
如果不是市里开重要会议,会加班,其他时间都是监督着手下把节目做完,到点交差就完了。
他说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好,下午就不用去了,可以陪我们一起好好喝顿酒。
中午吃饭时,我们很自然就说到了上午去见宋俊杰,还去山里,看到了他想挖的一个洞。
杨叶听到愣了一下,忽然反问我们:
“你们知道我当年从北京实习回来,在电视台上班后,第一项工作是什么吗?”
“是什么?”张庆文根本不想动脑子,直接问道。
杨叶从烟盒里拿出一只烟,又拿过打火机,慢慢把烟点着了,吸一口,吐出一口烟雾,才一字一字地说:
“寻、找、老、龙、洞!”
我吃了一惊:“这事是真的?”
我是这座城市土生土长的人,但我从来没听说过,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我太宅的原因。
杨叶点点头,又摇摇头,说:“这件事吧,现在也不好说是真是假。
地方志里面确实有记载。
民间传说也有好多。
市文联还曾出过一本书,就叫‘老龙洞的传说’。整整一本书,全部讲老龙洞,居然有30多个故事。
最经典的一个传说,不仅有洞,而且洞里面还有条金龙,所以也有叫金龙洞的。
据说那龙是条恶龙,因为犯了天条,被打下凡间。
所以那龙身上有一股戾气,要吃人,每年都会吃几个人。
为什么那里建有南天寺?
也是这个原因,就是要镇住这条金龙,不再作恶……”
他这么一说,还是有一定逻辑性的。
在中国古代文化里面,一般有寺庙的地方,都会因为附近有奇异的事情发生,需要建个寺庙去镇一镇、压一压。
杨叶继续说:“上世纪90年代初,我刚大学毕业分配到电视台,在一个文化类栏目,第一件工作就是寻找老龙洞。
当时全国兴起易经热,都在探寻神秘现象。
我们就跟个风,纯粹是好玩,连我们自己人都不信。
但还是要请些文化专家讲一讲,还采访了好几个上了岁数的当地人,包括自称进过洞的人。
传说除了上面那个,还有故事说:
有个农夫上山打柴,遇到下雨了,就躲进了洞里面。
他随便在里面走了几步,再出来,洞外却是另一个地方,一问,居然是神农架。
但他想找那条洞回去,怎么都找不到,无奈,只能一路讨饭,用了半个月才走回家里。
也有人说,他在山里走时,碰到外地人。
外地人说自己是在武当山从那条洞里走过来的。
也有理性一些的故事,说是山里面有一条大蟒蛇,大蟒蛇住在一条洞里,后来就流传出来老龙洞的传说……
无一例外,都是听说。
没有找到一个见过那个洞的人。
最关键的是,那个洞也见不到。
我们在山里找了好多次,还有民间文化爱好者也在找。
可是,直到今天,仍然没有找到。
别说金龙了,连洞都没见到……”
杨叶把烟头丢进烟灰缸,说:“我跑了一年多,虽然啥都没找到,我他妈现在却成这方面的专家了,因为所有的资料都在我这里。
我们台有个年轻记者,负责旅游户外那条线的。
不知道在哪里翻出这个旧案,前段时间还找到我,想继续老龙洞的发现工作。
他还给我录了一期节目,想让我配合炒作,可播出来跟没播一样,已经没人关心了。
炒剩饭,没人爱吃!
你们今天一说,我现在才明白过来,那家伙只怕是拿了宋俊杰的红包!
这帮小兔崽子,刚上班,胆子就比天还大……”
薛可馨说:“叶哥把资料给我们吧,我们用得上。”
杨叶笑说:“还没上班,就开始拍老板马屁了。
资料没问题,就看你们两人今天中午的表现了。”
张庆文点了桌子说:“我操,这不已经在表现了吗?
你还想什么?
也想要红包吗?”
说着,他拉开外套,做了一个掏钱的动作。
“满儿,你怎么了?”陈小花忽然急切地问。
她的声音很尖利,还显露出慌张,我们都忙看向褚满儿。
只见她的脸色苍白如纸,连嘴唇都没有了血色!
刚才还好好的,突然就成了这样子。
杨叶立即把她搂在怀里,紧张地说:“亲爱的,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我们的第一反应都是:她是不是发病了?
褚满儿摇摇头,说:“我、我、我没事……”
杨叶站起来说:“别扛着,我们马上去医院。”
褚满儿拉他坐下来,说:“我真的没事,只是——
你们说的那个洞,
我、
我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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