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人,分别是尼德霍格会第七号人物克拉??亚力斯,以及第九号人物,布图拉??果里特!
秦朝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们一定要躲开他们,可还是碰上了!
现在,他们就在我们前面不超过二十米的地方。
他们都背着背包,像两个户外探险的驴友,正对着那面石壁,说着什么。
有时候,他们还同时陷入了沉默。
沉默了一会,又开始讨论……
当然,因为他们说的都是英语,内容是什么,我们一句都听不懂。
他们说了一会,最后停止了。
布图拉??果里特拿起胸前的照相机,对着洞壁上拍起了照片,镁光灯连续地闪烁着,使洞里充满了奇幻的色彩。
他拍完了照片,克拉??亚力斯又掏出一把卷尺,在洞壁上测量了起来,边量,还边在一个小本子上记录数据……
两人忙了好一会,弘云法师一直看着他们,静静地站着,像一尊雕塑。
我不知道他是否能听懂英语,是否明白他们都在说什么,但是他不动,我们也没法动;
他不说话,我们也不敢说话。
又过一会,那两个人忙活完了,打着手电筒,顺着洞往前走,很快就没了踪影……
等洞里重新安静恢复下来,弘云法师才慢慢挪动了脚步。
他走到刚才那两个人逗留的地方,看向那面石壁,我也看过去,只见那石壁上,跟我一路上看到的都不一样——
上面居然有画!
我仔细观察了一下,显然,那画不是笔或者其他东西画出来的,应该是用尖锐的利器,在石壁上刻画出来的。
但线条很流畅,似乎没有费多大力气。
壁画没有色彩,只有线条,但无论是场景还是人物,都画得惟妙惟肖。
我们面前的这幅画,是一个人,站在一个台阶上,低着头;
他的对面也站着一个人,那人的手放在他的头顶上,他头顶上戴着的是一顶树枝编成的帽子;
这两个人站在中间的高台上,周围还站着很多人,围成一个圆圈……
这幅画是什么意思呢?
我往后退了一步,再仔细端详,还是不得要领。
这时,弘云法师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下来。
前面不远处,还有一幅画——
那是几个人在奔跑,一个人跑在最前面,周围的情形是一样的,就是围着很多人,跟刚才的那幅画的结构和场景差不多。
弘云法师又往前走,再停下,我看到了另一幅画:
这幅画中间是两个人扭打在一起,但其中一个人的双脚已经离开了地面,身子也已经扭曲,显然没有了反抗的余地,周围当然还是一圈观众,仿佛还在齐声呐喊……
我们跟着弘云法师又往前走了两步,
这副画的中间是两个人,一个人站着,一个人躺着,站着的人拿着一根棍子,指着躺着的那个人,周围仍然是一圈人……
“这、这是、运动会吧?”陈小花忽然说。
听她一说,我猛地醒悟了过来。
从看到的三幅图来说,还真像是运动会:
我们看到的第一幅图,头顶上戴的不是帽子,而应该是颁发冠军的桂冠;
第二幅图,酷似赛跑;
第三幅,是摔跤或者拳击;
而眼前的这幅画——是击剑!
为什么是击剑呢?
因为我看到了两个比赛的人手中剑的剑柄的位置,还有一个小圆弧型,那应该是护手。
而棍子,肯定没有护手。
同时从持物与身材长短比例上来说也不协调。
棍子通常比人高,而图中的却比人要远远短很多;
还有握棍,都会握在中间,不会握在两端……
那些人物,场景,虽然只是潦潦几笔,却神形兼备,可我看在眼里,却总感觉哪里不对。
直到看到这一幅击剑图,我才想起来:
壁画上面的这些人物,不是中国人,更像是外国人,是西洋人!
确认了这个初步判断,我又重看了四副画,分别是颁奖、赛跑、摔跤和击剑。
从摔跤图上,更可以清楚地看到,双方握拳的姿势,非常像西洋式的,拳头护住头脸。
同时壁画上大部分人的鼻子,都呈鹰勾状。
再往前面走,又是一片钟乳石林,仿佛一把把倒悬的匕首一样,斩断了平滑的石壁。
看完了这一组壁画,我才发觉,这边才是第一幅,应该是从这边看向那边。
四幅壁画,是记录一个人,经过了层层的比赛,最后获得了桂冠。
四幅图从逻辑上说也是顺畅的。
弘云法师站定,又往回看了一遍,显然他也发现了这一点。
他开口了,问我:“鲁施主,你说说,这些画是什么意思?”
我又顺着方向看了一遍,确定下来,说:“这应该是一个人,参加了一次运动会的记录。
这个主角的身形明显较矮小,应该是个东方人——
确切来说,应该是一个古代的东方人,参加了一个古代西方人举办的运动会,而且还获得了桂冠。
中国古代是没有大规模运动会的,可能是古希腊或者古罗马的运动会。”
弘云法师点了一下头,未置可否。
“这是古代人画的?”陈小花说,“我以为是现代人画的呢?”
我说:“这些画至少有一千年了。
画的风格应该是唐代的,人物都很丰满,尤其是女性,这是个标志性特征。
再看这些线条,很优美流畅,显示画者功底深厚,这是习惯用硬笔的现代人模仿不来的。
还有石壁上这些画痕,历经时间的打磨,边缘已经没有了棱角,那种年代的气息,一眼就能看出来。”
弘云法师看着那些画,似乎我说的话并没有听进去,我也不敢再说了。
过了一会,他才说:“还有一点,这是一个女子画的。”
我又认真看了一下,还抚摸了一下那些画痕,没有说话。
对这一点,我无法判定,甚至有点意见不同。
那些画痕很深,深达一指厚,在这么坚硬的岩石上,我想只怕没有几个男人能画得出来,何况一个女子。
尤其是,古代的女子,更加纤弱。
当然,如果是她身怀武功,又另当别论了。
“为什么是女子画的呢?”陈小花好奇地问。
“视角。”弘云法师说,“男人和女人的视角是不一样的。
画画的视角也不一样。
在运动会上,如果是男人画的,场景会有紧迫感。
古代西方的运动会,没有规则,比现在的运动要暴力血腥了十倍百倍。
比如古罗马的角斗场,素以血腥闻名。
一次运动较技,与一次生死存亡的战斗的程度差不多……
可是你们看这四幅画,场景很平和,画者只想记录下她看到事情。
所以我认为画者应该是个女子。”
我打量着那些壁画,确实有这个特点,几乎感受不到运动会的氛围,仿佛是在旅行。我感觉他说得很有道理。
“其实这些画里面,还有一个特征,你们没有发现。”弘云法师又说。
“什么特点?”我忍不住问。
为了能“取悦”他,我已经在很用心地研究那些画了,可是,居然还是有没有发现的。
我突然想到,他对这条洞这么熟悉,只怕已经熟知这些画了。
弘云法师没有说话,陈小花又凑上去看。
她的手指指着上面,像在校对作业一样,又看了一遍,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脸——主角的脸。”弘云法师说了一句话。
我顿时恍然大悟,对了,那些画上的大多数人,脸部特征虽然简洁,但仍然能看得出来五官。
而那个主角,脸上只有一块圆形的空白。
没有眼睛,没有鼻子,没有嘴巴,没有脸部的任何特征!
陈小花忍不住拍了一下手,说:“是啊,我也说怎么看起来怪怪的,原来是这个主角没有脸——
或者说他的脸没有画出来!”
“大师高见!”
我连忙拍起了马屁,忙说,“我知道无相佛。
这些年无相佛的雕刻件很流行,核雕玉雕很多,就是故意不画出脸部的五官来,但画图仍然形神兼备,比画出五官的还要有意境。
这是不是佛家的画法?”
我想,他既然是和尚,我跟他说佛,他当然开心。
果然,弘云法师说:“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佛本无相,以众生相为相也。
无相佛,就是为了表达众生平等、没有区别心这个意思。
但是,此壁画上所画,与佛门无关,必定另有缘由。”
弘云法师说完,身形移动,又开始了没有声息的行走。
陈小花自作聪明地说:“我明白了,这四幅画表达的意思是——
一个没人看到脸的神秘东方人,参加了一场西方古代运动会,而且获得了冠军。”
弘云法师没有说话,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们跟在后面,小心翼翼地穿过那片像倒悬的匕首一样的钟乳石林。
前面是一个小水坑,弘云法师径直就走进了水里。
他的人进了水里,水清澈见底,激起了水波,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裤子和鞋子在水里移动,当然仍然无声无息。
我看他从水里走过去,走上干燥的石岩上。
虽然是眼看着他从水里走过去,可他的裤子和鞋子居然都没有湿!
我拉住陈小花,说:“我背你过去,别把裤子弄湿了。”
陈小花看了看距离,说:“为什么不跳过去?”
说着,她往后走了几步,助跑了几步,一纵身,居然真的跳过那有四五米宽的水坑。
弘云法师看了她一眼,我忙也跳了过去,灵机一动,我说:“也许那个画画的女人是个有功夫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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