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宋俊杰都没有说话,褚满儿忍不问:“这是个、什么东西?”
宋俊杰在屋里看了看,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过一个玻璃茶杯,放在餐桌上的玻璃转盘上,说:
“大家都看到了吧,这个玻璃杯,就是我们常用的喝茶的杯子。
你们想象不到,在浙江杭州博物馆,也有个杯子,高15.4c口径7.8c底径5.4c
但是,那是个水晶杯,是战国墓出土的,有2300年历史了,是国家一级文物,被列入禁止出国(境)展览的文物名单,可说是价值连城的国宝!
那个国宝级的杯子,跟我们面前这个茶杯的造型几乎完全一样,像个现代品,是不是感觉穿越了一样?”
他说的是战国水晶杯,是战国文物,1990年10月在杭州市半山镇石塘村战国一号墓出土,现藏于杭州博物馆。
我原来在书上看过相关资料,但是战国水晶杯跟杨叶带回来的水晶杯大相径庭,所以我没有想到把二者进行联系对比。
“我可以肯定地说,这个束腰水晶杯,比那个战国水晶杯更好!”
宋俊杰的声音高了起来,他指着杨叶带回来的杯子,肯定地说,“这个水晶杯,无论是工艺、形制、净度、年代都远远超过那个杯子!
我大胆估猜一下,这个水晶杯至少有3000年以上历史,简直不可思议!
还有,这个杯子里面还有完整的内容物,如果对内容物进行研究,肯定会有不可估量的文史价值!”
不能不说,宋俊杰在收藏方面,还是比我要专业了很多。他考虑的,不仅是文物价值,还有史料价值。
他越说越兴奋起来,指着水晶杯,又说:“你们试试——
看能不能打开?
我保证没人能打开!”
别人都没有动手,坐在他旁边的张庆文拿过水晶杯,在自己老板面前,他也忘了昨天“碰瓷”的玩笑话。
宋俊杰两只手伸出去,赶紧接在下面,生怕他一个不留神掉下地去。
张庆文拧了拧,没有拧动;又换了个方向,还是没有拧动;看了看,又上下倒了个个,再拧,仍然拧不开!
往上掀,也不行。
以张庆文嗅食天瑞香的手劲,能轻捏碎玻璃杯,居然真的打不开这个水晶杯。
宋俊杰双手把水晶杯接过去,放在桌子上,郑重其事地说:“你打不开的,因为,这个杯子的盖子有机关!”
这话一出口,把我吓了一跳。
我盯着那水晶杯又仔细看了一遍,还第一次上了手,再认真地看,可是,看不出丝毫的端倪。
水晶杯的上端口沿处,有一条极细的缝隙,我昨天晚上离得很远就看到了,除此之外,再也看不到其他的东西。
水晶杯的净度非常好,完全看不到杂质,甚至可以从杯子这边清楚地看到杯子那边的景物,而且毫不走形。
我也猜想到水晶杯很可能无法打开,因为年代太过久远,缝隙被灰尘、以及水晶经历的温度变化、导致的膨胀给堵塞住了。
但是水晶杯有机关,却是第一次听说。
宋俊杰问我们:“你们知道榫卯结构吗?”
我说:“榫卯是中国古代建筑和家具使用的结构方式。
不用钉,不用胶,但结构比钉胶还要牢固,牢固的程度甚至可以抵御地震。
但是,我只知道榫卯结构可以使用在木材上,还能用于石头吗?”
宋俊杰点点头,说:“这就是高手的不同之处——
把榫卯结构用于其他材料包括石材上面。
榫卯结构分为活榫和死榫两种,活榫是指结构可以自由拆解接合;而死榫,一旦使用,就无法拆解,拆解只能破坏全部结构,死榫是一种不可逆的结构形式。
我年轻的时候,也听说过,有些墓里面,墓主人用的棺椁也是死榫,让盗墓者打不开。
所以在行内,遇到打不开的棺椁,盗墓者最好尽快离开。
因为墓主人已经作好同归于尽的准备……
这是题外话!
这只水晶杯,用的就是死榫。
水晶杯制作完成,装进去想装的东西,然后把盖子盖上,杯子就再也打不开了。
想打开,除非把水晶杯砸碎……”
“这么复杂?”褚满儿喃喃说。
宋俊杰盯着杯子一个字一个字地说:“这个东西,也许最重要的不是这个水晶杯,而是杯子里面的东西。
至少对那个设计水晶杯的人来说,是这样的。
他不想让其他人得到这种东西,因此采用了这种玉石俱焚的方式……”
陈小花他们立即惊奇地问:“水晶杯里面装的是什么?”
“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
宋俊杰缓缓摇头,说:“但是,肯定不是沙子!
普通的沙子,怎么可能用这么珍贵的杯子去装?
在历史上,水晶都是珍宝……”
不是沙子,又能是什么呢?
我明显看到,宋俊杰从杯子上收回手时,两只手合什在一起,悄声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我感觉他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最终没说出来……
吃完饭,已经十二点多了,我们就住在宋俊杰安排好的南天寺酒店里。
张庆文和小雷,明天都要上班了,不能让他们跑来跑去;我和陈小花,需要人送,来回也折腾别人。
不如明天早上坐杨叶的车,他上班,我们回家,这样更轻松一些。
可能是睡得太晚了,我一夜都没睡好,连累得陈小花也没睡好。
然后形成了恶性循环,我刚睡着,就被她折腾醒了;她刚睡着,又被我折腾醒了。
其实从去了一趟日本之后,我们每天的睡眠都很好,几乎每天都是同时睡着,同时醒来,也极少做梦。
包括有时候地处险境,只要闭上眼睛,都能睡得很好。
但这一夜很奇怪,一直睡不踏实,恍惚中还似乎做过什么梦,但睁开眼睛就忘得一干二净……
早上起来,张庆文和小雷已经去上班了,薛可馨也跟去了。我给杨叶打电话,没想到他们已经坐在车上等我们了。
我和陈小花忙赶到停车场,钻进后一排座位,一进去,我就嗅到一股檀香味。
陈小花说:“你们车上好香啊,这是什么味道?”
杨叶和褚满儿对望了一眼,同时说:“我们——”
然后杨叶说:“满儿你说吧,我开车。”
褚满儿说:“昨天晚上饭局散场后,宋总又悄悄来到我们房间。
又说起那个水晶杯里的内容物,他原来猜测可能是舍利子,但又不像,舍利子没有这么多,没有那么小,而且大小也没有这么均匀。
他这么一说,老杨立即就明白了——杯子里面装的,很可能是骨灰。
也只有骨灰,才有理由用这种形式装起来。
宋总就问我们愿不愿意烧南天寺的头柱香,他去安排一下。”
我明白了,昨天宋俊杰欲言又止,他这个猜想,怕我们都听到不太好。
关于水晶杯的内容物,昨天晚上,比较合乎逻辑的结果有两个:
第一个可能,是张庆文脱口而出“灵丹妙药”,只有这东西,才能与水晶杯般配;
第二个可能,是薛可馨说的,用水晶杯装当地沙子送人,但不管再有钱,一定也不会随便送,而是赠送给尊贵的客人;
第三个可能,就是宋俊杰猜测的,有可能是骨灰,也只有骨灰,才用得上死榫,不会再拿出来……
不能不说,他思考得很缜密,也是真心为朋友着想。
陈小花疑惑地问:“头柱香?不是大年初一烧的吗?”
杨叶说:“是啊,我也这么问宋总。
他说,现在流行每个节气、每个月,甚至每天都能烧头柱香。
南天寺现在每天都要排队,碰上了,就去拜一拜,至少没坏处。”
褚满儿说:“是啊,他也是一番好意,知道杨叶受了一番莫名其妙的苦,也想去去晦气。
我们也很乐意,能有这么好的机会,当然愿意了。
今天早上三点多钟,我们就起来去了南天寺,寺庙里点着几根蜡烛,因为空间很大,里面的灯光显得很昏暗,只有一个和尚站在佛像旁边,敲着木鱼。
寺庙后面,传来密集的颂经声,应该是、是和尚们在做、做早课……”
说着说着,褚满儿的声音有些颤抖了起来,像是遭受寒冷打的寒噤,还听得到牙齿撞击的声音。
杨叶伸手把暖风又往上调了一档,顺便抚摸了一下她的手,说:“亲爱的,你歇会,还是我说吧……”
“我们也没烧过头柱香,也不知道怎么烧的。”
杨叶故作轻松地说,“我找了一根最大最粗的香,满儿用我的打火机点上了,供在了大雄宝殿门面的那个大香炉里面,我们还真是第一柱。
然后我们又去拜佛像,都供了三支香,也是第一个。
我们想应该就是这些程序了,又分别给佛像磕了几个头,我们正准备出去,没想到,旁边那个和尚居然说话了……”
陈小花也紧张地,问:“他、他说什么?”
褚满儿立即说:“他、他说,‘二位施主,请留步!’
我们停下来,他又说,‘有人想见你们,请随我来。’
我们当时想到的,可能是宋总,他是不是还有别的安排。
我们就跟着他走到寺庙后面,进了一间屋子,我看到一个人,当时就吓、吓得差点晕、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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