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月如勾,银光漫洒,寥落数星,点缀天幕。
陈菲静静坐在窗前,双手托腮,入神地望着月空,嘴角悄悄勾了起来。秦朗的面庞渐渐自天幕中朦胧汇聚,拉近到了她的面前,他带着微笑,让她忍不住心头乱跳。
“以后叫我秦朗吧!”
他的声音还重复在耳边。他说,“以后”,那他是不是也希望以后和我多见面呢?肯定是的吧!尽管没人在旁边,她依旧感到一阵羞涩,忍不住用手捂住了脸。
他说让我叫他秦朗,这不就说明他也把我当做朋友了吗?至少不再是报案人和警察那种关系了吧?我是不是可以再勇敢一点呢?
幸福总是要自己争取的。独自一人生活了这么久,她对这一点深有感触,她面对其他的一切都可以从容应对,尽力而为。但是面对秦朗,她觉得自己所有的勇气都不消失了,他随便一个眼神、一个语气,一个动作,就可以让她如木偶般被牵动,被影响,她无法控制自己,只能跟着心走。但是她的心告诉她,仅仅这样是不行的,她要更勇敢一点,要不然在他眼里,她永远是普通的女孩,甚至很快就会和他形同陌路,毕竟他工作那么忙,怎么可能有那么多时间来顾及到一个没有什么交集的女孩呢?
如果我还能再梦到那种梦多好!她现在不但不害怕那种案发现场的噩梦了,反倒恨不得再多做一些那样的梦,那样的话就可以因为梦多和他接触了,说不定真的会从梦中帮助他破了案子呢,那样他一定会很高兴吧!
唉——
她悠悠叹了口气,想起今天的模拟画像,心中顿时万分失落。为什么会梦到朱雅洁的爸爸呢?我又没见过他,真是奇了怪了,如果不是梦到他,而是梦到另外一个人,他一定不会是那种失望的样子。
左想右想,她却始终无法控制住自己剪不断理还乱的思绪,于是从小书架上抽出了一本书,想转移一下注意力,但是没翻几页,她的眼睛就定住了。
她看到了一首诗,一首席慕蓉的诗,她读了又读,忍不住拿起了笔,一笔一划地抄了起来。
《一棵开花的树》
如何让你遇见我,
在我最美丽的时刻。
为这,
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
求他让我们结一段尘缘。
正要继续往下抄,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紧接着她就听到了田甜的大嗓门,“小菲,快点,开门呀!”
她心头一慌,连忙手忙脚乱地把抄诗的纸折了起来,夹进了书里,又重新把书放回了书架,这才起身开门。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慢?累死姐了!”
田甜拎着两个大塑料袋,头上冒着热气,嗔怪地看着陈菲。
陈菲连猜都不用就知道那袋子里绝对都是好吃的,田甜虽然小巧玲珑,但着实是个零食女王,那爱好广泛到了普度众零食的程度。她一直纳闷着,田甜为什么怎么吃都不胖呢?她可不敢像她那样放肆地吃,生怕肥肉偷偷从哪里冒出来,如果前一天晚上吃了零食,她第二天早上绝对会早早起床跑步,并且要比平时跑得时间更久。
“姐——,对不起嘛!刚才上厕所呢!”
陈菲拉着长音撒娇,面对田甜,她完全没有拘束,她觉得她就是自己的亲姐姐,所以也就很放得开。
“哼,死罪可免,活罪难饶”,田甜说着话伸手去搔陈菲的痒,陈菲俩忙兔子一样跳闪躲避,两个女孩顿时笑闹成了一团。
最后,两人皆是气喘吁吁,软塌塌歪到了床上。
陈菲微闭着眼睛,心思却不受控制地发散着,如果秦朗看到自己这样的一面,他会喜欢吗?
等气喘匀了,两人这才一起坐了起来,开始你一包我一包地一起进攻起那些零食。
“呜呜,小菲,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因为梦到的凶手是朱雅洁的爸爸?”
田甜嘴里塞着零食,说话有点含糊不清。
陈菲郑重其事地点头,“嗯!”
“为什么?”
“姐,我也想帮你们,如果我梦到的是真的凶手就好了,你们就不用整天东奔西跑那么累了!但是,这好像只是我胡思乱想罢了。”
“傻丫头,也不知道你这脑瓜里想的都是什么!”田甜摸了摸陈菲的头发,“姐才不在乎你梦到的是谁,我在乎的是你还会不会被那个噩梦纠缠!破案是我的工作,不辛苦怎么能找到线索,取得证据呢?没有证据,又怎么能把坏人抓捕归案?你呀,想太多啦,好好上学,顺利毕业,快乐生活,这才是王道,知道吗?”
“嗯,谢谢姐!”
陈菲张开双臂抱住了田甜,把头靠在了她的肩上,田甜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像是在哄着一个孩子。
她在她怀中,心头却想着另外一个人。秦朗,你是不是也根本不在乎我梦到的是谁呢?你会担心我被噩梦纠缠吗?应该不会吧,我都在想什么呀,人家和我仅仅是认识而已,为什么要担心我呢?
夜色愈加深沉,两个女孩渐渐困倦,田甜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张开双臂伸了一个大懒腰,“小菲,都十一点了,我们睡觉吧,困死了,明天又要熊猫眼了!”
“姐,熊猫很可爱呢!”陈菲打趣。
“死丫头,敢调戏我,看我现在让你变熊猫!”
两人打打闹闹进来洗手间,十几分钟后,双双躺在了床上。
没过多久,田甜就进入了梦乡,她本来是想看着陈菲入睡的,结果自己却先撑不住了。
陈菲一双眼睛在黑暗中忽闪着,尽管觉得累,却怎么都睡不着。她侧头看看田甜睡得香甜的样子,忍不住羡慕不已。她虽然也失去了最爱的爸爸,但是她却能让自己保持着快乐,她身上那种活力让她忍不住想效仿。如果学到了,是不是就可以像她一样,自由自在地和秦朗说话,不用担心这,担心那,即便出了丑,也可以一笑而过,那该多好啊!但是现在我已经把内向羞涩的第一印象呈现给他了,如果忽然变了,他一定会觉得我很奇怪吧?
她的头开始疼了,眼皮开始打架,小心翼翼地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已经是午夜十二点了。
嗯?她忽然注意到了一个问题,往常她不管怎么控制,一定会在十二点之前睡着,就好像身上被装了一个定时开关。然后就会进入那个无限循环的噩梦,而梦结束之时自己一定会醒来,醒来的时候也不过是十二点。
而现在,自己竟然十分清醒地熬到了十二点,并没有睡着。这是不是说明,那个噩梦消失了呢?
这是真的吗?会不会只是换了个时间,然后再次重来呢?她不敢轻易相信自己的猜测,但是如何证明呢?只有自己睡着了才知道。
想到这里,她放下手机,闭上眼睛,放缓了呼吸,想着吴莫语给自己催眠的话语,全身渐渐放松,没过几分钟,她便沉沉睡去。
怎么喘不过气?什么东西在压着我?是梦魇又来了吗?噩梦变了模样吗?
陈菲猛地睁开了眼睛,这才发现让自己无比憋闷的,是田甜压在自己胸口的一只胳膊。这位老姐现在正毫无形象地把自己摆成了一个大字,睡得天昏地暗。
她翻身坐起,看看表,早上七点。
噩梦终于散了吗?不再来了?陈菲曾经无比希望那噩梦早点消散,但是当这一刻真的来临,她却没有一丝兴奋,反倒是有些许失落。
田甜被陈菲惊动,睁开惺忪睡眼,由于窗帘的遮挡,房间里“小菲,你都醒啦?不会又被”
她脸上立马出现了紧张之色。
“姐,现在都早上七点了,你睡多啦!我没被噩梦惊醒,反倒是被你的胳膊压醒了!”
“啊?真的?你没再做噩梦了?太好了!”田甜一脸兴奋,抓住陈菲的手一阵猛摇。
陈菲无奈,“姐,你轻点,我刚摆脱噩梦折磨,你总不想再把我给摇散了吧?”
“死丫头,姐这是高兴懂不懂?我就摇!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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