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笔直地躺在床上,双手放在脑后,眼神凝聚在宿舍的天花板上,仿佛老僧入定一般。白天发生的一幕幕,放电影一般在他脑海中重复、定格、放大。他仔细观察着每一个细节,想找出其中的破绽。

    忽然,他挺身坐起,会不会是陆志强的不在场证明有问题?

    陆志强在整个调查过程中,一直遮遮掩掩,不见到关键证据绝不说实话,难道真的只是在掩盖自己酒驾撞人逃逸的事实吗?现在判定陆志强与朱雅洁案无关的最直接证据就是他没有作案时间,而这个证据正因为朱建国是受害者父亲才让人深信不疑。但是有没有一种可能,朱建国做了伪证呢?

    秦朗的脑海中此时出现了两个声音。一个说,“不可能,作为死者的父亲,他为什么要为一个凶手做伪证,即便他有些重男轻女,也绝不至于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这是为人父母的基本底线,他怎么可能会突破呢?这和直接杀死自己的女儿甚至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另一个声音冷笑着反驳,“他为什么不会这么做?如果他受到了陆志强的威胁呢?他那副胆小怕事的样子,谁能保证他不会因为害怕而做出伪证。就算他没有受到威胁,那陆志强能不能用钱收买他呢?他儿子还躺在医院等着换肾,需要钱。即便换了肾,后期克服排异反应还需要钱,如果陆志强给出足够的筹码,他难道不会因此心动而放弃为女儿报仇吗?更何况他还有重男轻女的观念。”

    “不对!”前一个声音反驳,“你已经暗中捐了五十万给他,他给儿子换肾的钱已经足够了,他还会因此而被收买吗?”

    “怎么不会?谁会嫌钱多呢?即便是儿子病治好了,还需要钱将来买房子、结婚、生孩子……”

    秦朗甩甩头,命令两个声音都停下来,却发现自己已经有些倾向于朱建国被威胁或者收买的可能了。那样的话,陆志强保险杠上的狗毛和抛尸现场狗毛DNA匹配就有了合理的解释,也就足以证明他就是杀人凶手。

    但是,等一下。陆志强如果真的已经威胁或者收买了朱建国为他做伪证,他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告诉警方呢?那样岂不是少了很多麻烦?他这样做的目的何在呢?

    不行,一定要弄清楚这件事!秦朗恨不得现在就找朱建国去核实自己的猜测,但是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午夜十二点了。如果自己就因为一个突发奇想的念头就深夜打扰一位痛失女儿,且受伤卧床的父亲,确实有些说不过去。但是他又没办法将这种冲动压下去,于是便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手机铃声响起,秦朗微微一惊,看向屏幕,来电人竟是田甜。

    “喂?”秦朗不知道田甜这么晚了打电话到底要说什么,所以并未多说话。

    “师兄,小菲又做梦了!”田甜的声音带着急切,却又隐隐带出了几分兴奋。

    “她又做那个噩梦了吗?”

    “不是的师兄,这次是另外一个!电话里说不清楚,你能过来一趟吗?我在小菲这。”

    “好,我马上到!”秦朗不再多问,挂了电话随即出了门。他知道田甜绝不会平白无故这么急,必定是有了什么与案情有关的发现。

    秦朗刚到门前,田甜已经提前一步把门拉开了,显然是早已在门口等了很久。透过田甜的肩膀,他看到陈菲一脸疲惫,正默默坐在桌子边。听到他进门,她抬头与他稍稍对了一下眼神,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田甜忙不迭地将秦朗拉到桌子边坐下,她眼睛里满是血丝,却又显得很亢奋。

    “师兄,小菲梦到了何亮被杀!”

    “什么?”秦朗满脸震惊地窜了起来,身后的椅子被撞得差点翻倒,“具体情况?”

    “师兄,你别激动。听我说!”田甜拉着秦朗的胳膊让他重新坐下,开始讲她和陈菲去新西路的前因后果。丝毫没有注意到,陈菲看她拉秦朗的动作,眼中闪过的那一丝羡慕。

    听田甜说完,秦朗脸色凝重,看向陈菲,“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害怕吗?”

    陈菲心头一暖,用力摇头,“没事,我不害怕,谢谢你!”

    “嗯,那就好!那现在能把你梦到的情景描述一下吗?”

    陈菲看向田甜,后者朝她点点头,投去了鼓励的眼神。

    “我梦到自己就站在新西路那个垃圾堆旁边,然后一个瘦长脸的男人拿着手机,到处乱看,好像在找什么。然后有一个人从垃圾堆后面悄悄到了他的背后,趁他不注意,那个人用一根绳子勒住了他的脖子,用力累了至少几分钟,然后他就倒在了地上。那个人又把一辆三轮车从垃圾堆后面开了出来,把他装到了车上。然后,三轮车就朝着我开了过来,在车撞到我的那一刻,我就醒了!”

    田甜道:“小菲醒了之后就和我说了,我把何亮的照片拿出来给她看,她一眼就认了出来,说就是她梦中被杀的那个男人。可是她之前绝对没见过何亮。师兄,我觉得小菲真的是有特殊能力,而且就像你假设的那样,她只要到过案发现场就可以梦见案发经过!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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