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苏小北和张文斌谈话时,李勇匆匆跑进了学校,边跑边喊:“出大事了,出大事。苏书记,出大事了。”
教室里上课的学生纷纷探出头望向外面。
苏小北也走出来,怒道:“嚷嚷啥呢,没看到学生们在上课。”
李勇见苏小北从校长室出来,一溜小跑,跑到苏小北面前说:“还上啥学咧,天都要塌了。”
刘静见李勇这么着急知道肯定出了大事,说:“叔,出啥事了,你快说。”
李勇喘了口粗气,说:“葡萄——”然后又在喘。
“葡萄咋咧?你说话啊。”葡萄是他们村的经济产业,如果出了问题,他们就会遭受很大的损失。刘静见李勇直喘气,着急的问。
“葡萄挂彩咧。”
“啥?”刘静听李勇一说,心里顿时也着急起来。葡萄挂彩也叫炭疽病,因为青色的葡萄出现了小红点,所以当地人叫他葡萄挂彩。这种病,传播速度快,而且没有特效药。三年前,她亲眼见过这种炭疽病,没有两天功夫,全村百分之八十的葡萄都感染了,她清楚记得,就是那一年,她的母亲跳河自杀了。
苏小北虽然听不懂他们说的,但是看刘静的脸色便知道出了大事。跟张文斌告了别,匆匆赶到李勇家的葡萄园。
此时,李勇家的葡萄园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牛大宝见苏小北来了,冲着人群喊道:“都挤啥呢,该回家的回家,该打药的打药,散了散了。”
可是群众就是不肯离开,好事的想看热闹,有葡萄的想看怎么解决。
苏小北走到葡萄架前,仔细看着那些生了红斑的葡萄,又去看那生了病斑的叶片。。
牛大宝说:“苏书记,你是城里来的见多识广,跟我们支支招。”
苏小北皱了皱眉头,问:“以前发生过没有?”
有一葡萄户说:“出现过,当时几乎所有的葡萄都绝户了。”
苏小北又问:“那你们是怎么应对的?”
又有一个葡萄户说:“还能咋应对,喷药。”
苏小北问:“喷的啥药?”
那个葡萄户说“这,那个还记得清,好像是个小绿瓶的。镇农技站提供的。”
又有一个葡萄户说:“不喷还好,喷了传染的更快了。”
牛大宝听苏小北问这问那,着急的说:“哎呀,你还问这干啥,你就说说有没有招?”
李勇也着急的说:“是啊,到底有没有招?”
苏小北掏出电话,走到一边拨了一个号码。然后又回来说:“这叫炭疽病,传染性很强的,县里有个技术员在这方面很有研究。大家先兑点丙森锌喷一下,预防感染。我现在就要赶到县里去把人接来。”
牛磊有点担心地问:“都这个点了,人会不会来?”
苏小北着急的说:“就是绑也给他绑来。”说着招呼一下李勇,说:“上车,跟我一起去。”
李勇竟被苏小北的气势一下震到了,慌慌张张上了苏小北的车。
车子在蜿蜒不平的村路上疾驶,然后又上了平坦的县道。一个多小时后到达了县农业局。
达到农业局时已经晚上七点,看门的老大爷说:“农技中心的早就下班了。”
苏小北问:“您认不认识一个叫孙赶超的技术人员。”
看门的老大爷正在看连续剧,挥挥手,不耐烦的说:“不认识,不认识,有什么事明天再来。”
李勇着急地喊道:“大爷,我们有急事。”
老大爷也提高音量说:“就是死了人也要等到明天。”
李勇气一把拉住老大爷的衣服,伸手就想打。
苏小北吼了他一声:“干啥呢,打架就能解决问题?”
李勇气急败坏的把轮出的拳头收了回来,一拳重重打在桌子上。
苏小北强忍着怒气,从口袋拿出烟,抽出一根烟给老大爷点上说:“不瞒您说,这真是要死人的事。俺们村的葡萄染上病了,全村就指着孙技术员救命咧。大爷,我们农村人从土里刨食吃不容易,这如果葡萄没了,娃就上不了学,老人的病就看不了了,您就当行行好,可怜可怜我们好不好?”
老大爷听了苏小北的话,态度明显好转,指了指李勇说:“年轻人,要懂得尊老爱幼。”然后又对着苏小北说:“别什么一口一个农村人,农村人咋咧不缺鼻子不缺眼,就低人一等了?我也是农村人,地道的农村人。你说的那个孙赶超,我认识,走,我带你们去找他。”
苏小北和李勇听了他的话,喜出望外。跟着老大爷向农业局的宿舍走去。
绕过一个简单地篮球场,三人来到一栋六层的楼房前。老大爷轻车熟路,将他引到了三楼,说:“这就是孙赶超家了。”然后,转身便下了楼。
苏小北敲了敲门,一个大约四十岁左右的戴着眼镜的中年人开了门。他看着苏小北他们问道:“你们找谁?”
苏小北忙礼貌地说:“请问是孙技术员吗?”
孙赶超看着眼前两个陌生的人又问道:“你们是谁?”
这次李勇抢在前面说:“我们是浠水镇桃花村,这是我们桃花村的苏书记。”然后将桃花村发生葡萄发生炭疽病情况和孙赶超简要说了一遍。
孙赶超听李勇说完,却并没有打算让他们进家的意思,而是堵在门口说:“八九月份是这种病的高发期,再加上今年发了洪水,发生这种病的概率很高。但这种病也没有那么可怕,我们农业技术中心早就对这种病的防治有了相关措施,你们先回去喷点丙森锌防止传染,明天我就过去看。”
“我们已经喷了,但是还是不断有葡萄感染。这葡萄可是我们的命根子啊,孙技术员还是请您跟我们去现场看一下吧。”苏小北听他这么说有些着急。
“哎呀,两位同志,你们看一下现在几点了。再说,我这确实有事走不开。就这样说,明天,明天我一定去。”孙赶超对两人有些不耐烦,咣的一声把门关上。
苏小北又敲了几下门,孙赶超并没有开。
两人失魂落魄的下了楼。
“看看,看看,这就是官。他们只在乎自己的日子,老百姓的死活跟他们没有关系。”下了楼,李勇就开始骂起来。“你也一样,表面上人五人六,调个研走个访,实际上呢,啥都不是。来时,你咋跟我们表的态,说就是绑也要绑来,结果呢,屁用没有。我看这病就是你给带来的。”
苏小北一下子停下脚步,愤怒的眼睛盯着他。那双眼睛似乎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样,李勇被他盯的一下子紧张起来,往后倒了几步,有些紧张地问:“你想干啥。”
苏小北快步走到车前,打开车门,拿出一条麻绳,丢给李勇,说:“走,接着上去。”
李勇却打了退堂鼓,颤颤巍巍的问道:“真绑。”
“绑。”苏小北一咬牙,说道。
“绑人是要犯法的。”
“去他的法,这个法如果不为民做主,那我就要讨个说法。”
说完,苏小北又匆匆上了楼,然后“嘭嘭嘭”把门敲响。
孙赶超气冲开门,没好气道:“你们还有完没完......”结果还没说完,就看到怒气冲冲的苏小北和站在旁边拿着麻绳的李勇。
苏小北用身子把门顶住,冷冰冰的问道:“我再问一遍,你跟我们去不去?”
孙赶超被这气势有些吓到了,哆嗦着说:“你,你想干嘛?”
“我只问你,去还是不去?”
“不是我不想去,今天真的是......”
还不等孙赶超说完,苏小北大喊一声:“李勇,给我绑了。”
李勇听了苏小北的话,本能的冲了上去,靠着务农攒下的彪壮的身体一下把孙赶超按倒,那绳子麻利的把他绑了起来。
孙赶超的妻子正在里屋辅导作业的,听到屋外有动静,便出来查看,一下子便看到正在被捆绑的孙赶超,她吓得大声呼喊。
苏小北没有理会,拉起孙赶超往楼下走去。
然后,突然就听到楼梯下面有人笑着说:“都说农村人没本事,我看不对,现在都会绑人了。”
苏小北和李勇同时往下面看去,守门的老大爷正在楼道口笑着望着他们。
苏小北说:“大爷,我们也是没有办法。我们村是全省的贫困村,就指着那点葡萄了。那病传染的厉害,晚一分钟,就多一份损失。”
苏小北说:“我答应了村民的,就是绑也要把孙专家绑去。我不能食了言。”
老大爷竖了个大拇指,说:“行,有种。跟我年轻时一样。我守了快二十年的院子,见的都是八抬大轿三恭四请的,第一次见绑专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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