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东临县城南发生了一件碎尸案,尸块沿着奔腾的浠水飘了十几公里。这起案件,影响恶劣,四处飘散的尸块给周边的群众造成了恐慌,甚至有一部分顺流而下到了密云市。省公安厅非常重视,洛川市公安局马上组织各地警察沿着浠水河开展全员性调查。那年郑冬刚参加工作,跟着师傅徐广胜在桃花村开展走访调查,跑了三天都没有得到有价值的线索。要回时,突然听到人说,前几天,有人看到村里赵长生往河里丢了一大包东西。于是,他们来到丢东西的地点,在泥土中发现了一个人的手指头。

    第二天,经法医鉴定,这根手指与其中一块尸体残块的皮肤组织相同,应来源于同一个人。于是,东临县公安局很快将赵长生捉拿归案,并从他的家里发现了一把带血的斧头,上面的dna与死者的dna完全相同。但是赵长生拒不承认杀人事实,说尸体是他分的,但是人不是他杀的,公安机关却也拿不出其他的证据对其进行指认。

    由于案件影响很恶劣,市局要求限期破案,最后在证据不是很充分的前提下,公安机关对其采取不间断审问,在强大的压力下,赵长生终于对杀人之事供认不讳。最终经法院判决,处以枪决。

    再后来徐广胜就主动提出了离职,临走时告诉郑冬,无论如何都要保持一颗守正之心,否则就是草菅人命。

    郑冬永远记得徐广胜说这些话时的表情。

    时间到了2013年,刘宇宁突然告诉他这起碎尸案的凶手另有其人时,郑冬整个人都是震惊的。

    车上刘宇宁不断地叹气:“你跟老赵是师徒关系,所以我不想让你参与进来。一来是怕你感情用事,二来也是为了保护你。不要忘了,当时的案情分析书上也有你的签名。”

    郑冬整个人坐在车上都呆若木鸡,他整个脑袋里都是“凶手另有其人”这六个字,根本没有听清楚刘宇宁后面说的话。

    刘宇宁见他不说话,便叹了口气说:“既然无法回避,那就打起精神把事情做好。走,回局里,我先给你介绍一下专案组的其他人员,顺便把整个案子跟你说一遍。”

    行到半路,郑冬这才突然飙出一句话:“可是这怎么与徐凯扯上关系了?”

    刘宇宁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死的一个就叫徐凯。”

    郑冬突然踩了一脚刹车,然后回过头望着脑袋撞到前座上的刘宇宁。此时的刘宇宁捂着脑袋狼狈至极。

    “徐凯已经死了五年了?”

    刘宇宁捂着脑袋骂了一句:“娘的,总是喜欢踩急刹。这是要命。”

    郑冬也不理睬,无视后面“嘀嘀”摁喇叭的汽车,继续问:“两个徐凯是一个人吗?”

    “现在还不清楚,要查。但是根据现有的资料,重名的可能性几率很小。因为这两个徐凯的出生地址、年月都是相同的,不排除被人冒用的可能。”

    “妈的,难怪我们找了徐凯这么久,结果连个影子都没有找到。如果是冒用别人的名字这就说的过去了。”

    “哎呀,开车,开车。路都被你堵了一条了。”刘宇宁一点催促郑冬快点开车,一边揉着脑袋继续说:“你不要这么武断,这都得要去查。”

    车子在东临大道划过一条弧线,然后转向昌岳路,最后驶进公安局。

    ......

    第二天,孙赶超果然回来了。那个时候牛磊正屁颠屁颠的跟在陈灵儿身后给她介绍桃花村的情况,陈灵儿一边听一边做着笔记,又是会蹲下身来建起土壤捏碎闻一下。鹅蛋脸、羊角辫的女孩在阳光下永远显得青春靓丽。

    孙赶超皱着眉盯着看了一会,然后冲陈灵儿说:“不要看了,这桃花村的土壤整体呈略碱性,ph值7.2。”

    陈灵儿侧过头望着孙赶超,问旁边的牛磊:“他是谁?”

    牛磊一脸憨笑的说:“这是县里派下来的孙技术员。”

    陈灵儿这才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笑着走上前,伸出手说道:“您好,我叫陈灵儿?”

    “学过?”

    “一点皮毛,还没有具体实践过。”

    “这农业技术可容不得半点瑕疵啊,既然没有实践过,那今天就跟我一起实践一下。”

    孙赶超对这个白白净净,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女孩没有多大好感。最近县里面招了一大批农业人才,鱼龙混杂。其中很多不学无术的人混在里面,就是要一个下基层锻炼的机会,为以后鲤鱼跳龙门铺好路。他曾经见过一个技术员带着群众目盲种果树,全然不顾客观环境,结果一棵果树都没有成活,而他反倒摇身一变成了市农业局的技术骨干,想想真是可笑。

    孙赶超很容易的便将陈灵儿划到了混基层,铺出路的一派,所以使唤起来也毫不客气。他招呼陈灵儿从后备箱搬出一箱固体养料,然后来到那片苏小北早就给他规划好的地里,问道:“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陈灵儿虽然是学农业技术专业的,但是显然没有干过体力活,累的气喘吁吁,她擦了擦头上的细汗,说:“懂得,培栽前增加土壤养分。”

    孙赶超手脚麻利的扯掉几颗冒着绿芽的苗木,一点都不怜香惜玉的说:“知道还不动手。”

    陈灵儿也不矫情,起身便起放在一旁的小锄头开始刨坑。她的坑规规矩矩,四四方方,深度恰好,就像是课堂上老师交的一样。刨好后,又徒手将冒着淡淡臭味的养料散在底层。孙赶超斜看了一眼,然后又自顾自的扯掉几根秧苗。

    养料散在底下,经过一两天的融化便能与土壤融到一起,然后再将新的秧苗种下浇水、定干、铺膜等等一系列步骤不出两个月秧苗便会爬满整个藤架。

    站在一旁的牛磊见也阻止不了陈灵儿,也二话不说挥着锄头开干,但是被孙赶超直接骂了一顿,说他一个大男人,还没有小女孩子挖的好,让他不要帮倒忙。牛磊气的咬牙切齿,愤愤不平的骂着孙赶超不知道怜香惜玉,脑袋坏掉了。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苏小北带着四五个村民开始进行土地深翻,地面撒施发酵粪,然后沿行开沟。孙赶超则带着陈灵儿去省里够苗木,牛磊不放心孙赶超,怕陈灵儿吃亏,非要跟着,苏小北也没有办法,只好同意。

    这些天是苏小北最忙碌的几天,但他的心情很好,新的苗木种下就是收获新的希望。细雨蒙蒙下,望着田间地头忙碌的身影,他格外的轻松。

    与此同时,牛大宝的小饭店也在扩建中,中间搭起了葡萄架,后面有建了包间,形成了前厅后间中廊的格局。牛大宝天天坐在门口,抽着烟笑嘻嘻的望着不断变样的小饭店,心里像吃了蜜一样。

    李勇一边指挥着测线挖基,一边望着贷款买来的搅拌机,心情同牛大宝一样。

    “叔,不到一年,我咋就觉得咱们村变样了?”

    “是呀,原本是死气沉沉的,现在生机勃勃了。看着这一天天变好,我真是打心眼里高兴。”

    “是啊,路通了,工程队建起来,土地栽上了新苗,就连你的小饭店也有模有样了。啧啧啧,不错,不错。”

    另一边的杨三叼着根烟一身泥土的走了过来,他伸手向牛大宝要了根烟,点上,吸了一口说:“叔,这要是成了,俺再来吃饭可得给俺打个折。”

    “狗屁,我告诉你这可是集体资产,讨便宜讨到村委会来了。”

    杨三听到牛大宝口吐“芬芳”,也不气不恼,腆着脸说:“叔,俺听说您这个饭店要招服务员。您看能不能让俺家的花花过来。”

    牛大宝听了这话又瞪了一眼,说:“你家花花才十六,高中都没有读完呢。让她来这里干,那不是要俺招童工,想都别想。”

    “一个女娃娃家的读书有个啥用,那读的再好还不是别人家的。”

    杨三有个女儿叫杨花,成绩好。可是却辍过三次学,每次都是张文斌找上门去跟他一顿舌战,这才将杨花带进学校。两个人吵得最凶的一次就是考上高中的那一次,张文斌问杨花想不想上学。杨花不说话只是点头。这杨三上去就是一个大耳光。把张文斌气恼了,拿着刀追着杨三跑了半天。后来还是牛大宝出面,说,村里出个高中生不容易,你老杨家祖坟上是烧了高香的。顺着点,能走多远就供应多远。杨三不统一。最后牛大宝使出杀手锏,说如果不让杨花念高中,来年就把葡萄进冷冻仓的名额给取消。杨三这才勉强答应。

    牛大宝虽然是一个老古董,但是却深知“知识改变命运”这个道理,听杨三又说读书无用论,马上反驳道:“我还是那句话,你家花花能走多远就给我供应多远。要考上大学,你照样给我担着。你看看人家孙技术员,再看看人家小陈,那都是读书读出来的,都是吃官家饭的。你自己在地里抛食,难道也想花花一辈子跟你一样。”

    “还大学哩,俺们老杨家就没有这个命,也没有这个奢望。那姓孙的好,学了那么多知识,到头来还不是跟俺们一样,扛着锄头修理地球?还读大学,俺可没钱。”

    “钱钱钱,你就是钻到钱眼里了,我告诉你子孙后代的前程比啥都重要。”

    “不答应俺就算了,还扯出这么多来做甚。”杨三把烟头丢在地上,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土,转身又向后面走去。

    双手击起的灰尘,呛的牛大宝一阵咳嗽。

    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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