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山到了演武场,再见一众弟子盯住自己的眼神先是惊讶诧异,后再一脸恭敬。几乎所有路过的弟子都会半躬身以示敬意,搞得云凡十分不好意思。
当然,一众弟子之所以如此尊敬云凡,正是因为当晚渡劫的天劫威势惊人;那夜,整个青海镇亦无人不知云家出了一个不得了的后辈。
而闹出了如斯大的动静,自然不会藏得住秘密。才一天时光,整个云家便传得沸哄哄,云凡的名字再一次传遍了整个云家;而一些外面知情的家族,也不由得一阵感叹,当初的天才虽一阵沉寂,那晚正是大放异彩的前奏吗? 消息慢慢传开,亦少不免会招来一群马后炮的好事之人大放口水:“我早说了三少爷的天资非凡,岂会是一个武徒六段所能止住其步。”
“对啊对啊,说不定三少爷一直忍辱负重,压住自身修为,担心家族传出消息多了个天资妖孽的子弟,会引起镇主的担忧。”
“就是就是,早见凡少爷的谈吐举止得体,口吻生花,吐属高雅不凡,岂是池中之物? 原来背藏此等远见,实在佩服。”
一时间,一个曾几何时被镇内耻笑成最强六段、冠名云家废人及戏称云六段的他,成了炙手可热的新星,再次受到镇内的一众关注。
云凡走到议事厅门外,让立在门外的婢女小夏传话,自己欲见父亲。小夏连忙应道,快步走入,下一秒厅内却听得一个男人正放声大笑,声线柔意极重,入在耳中,不难猜出是谁。
云凡笑了笑,上一次他替自己止血,又制住了云小懒的失控,正好趁这次机会好好当面道谢一番他帮忙止血制乱。
只见小夏再次快步走出,恭敬低头道:“凡少爷,家主请您进去。”
“嗯嗯,谢了。”云凡跨步走入,突然掉头:“小夏,帮我泡一杯普洱,要浓点热点的,吃得有点饱,撑住了。”他拍拍小腹,那甜煮白肉好吃归好吃,就是吃完颇是油腻,滞住了肚皮。
“是,少爷。”
甫入厅中,便见大长老、云清扬和红源泽三人正在坐在一长方枱侧边,枱上放了文房四宝,正写了十数个字。他见父亲突然站了起身一脸苦思,不由得失笑,没想到都会有东西能难到父亲。毕竟从小到大,父亲的形象都很完美、睿智。
“见过家主、大长老、镇主。”云凡自然不会失了礼数,弯身对着三人行了个礼,却发现云小懒正坐在一旁,刚刚被站着的父亲挡住才看不见。
“呵呵,有礼了。”红源泽回了一句。
想必小懒那丫头也大概猜到自己会来找父亲,先早到一步来等自己。就冲她见到自己没有一丝惊讶便估到。
“呵呵小子,终于舍得醒了,发了个什么春梦啊?”大长老打了个呵欠,精神不太佳,这几天的焦心劳思甚是费神,岂有一晚能够安枕。所以他见到云凡,终于放下了心头大石,忍不住又是一阵揶揄。
云小懒听得春梦二字明显有点不安,偷偷窥住云凡,惴惴不安,担心他会胡乱说话。
不过云凡深知大长老的性子,尤其当晚大长老一脸肉紧,可不是演出来的。念至此,自是不欲驳嘴,只是回了一句:“小子是醒了,谢谢爷爷。”
云凡突然来了温情一套,搞得大长老无法再回嘴,有点不惯,只能尴尬地把云凡推开,打了个圆场,便完了话题。
“小凡,你醒过来就好了,等一下再唤唤医师,调理一下身子。”云清扬对着云凡招招手,让他走了过去,一手扣住其脉门,魂力一输,游走在身体其中,见膊象雄浑有力,经贯脉通,十个要穴透出股股扎实的魂力,死意满溢。
“好。”云清扬一脸满意,接连点头,眼眨湿意,泪转眶边。右手大方一抹,拍拍云凡的肩上,二人对望无言胜有言。一旁的云小懒也受到感染,葱白玉指也把丝巾放在面具之下。
大长老适时发言:“小子,你来的正好。就你小子文采好,说话文绉绉,帮忙想一想这下联。”
云凡一问才知道,原来红源泽久不久便会来找云清扬品茶赏酒,对对对联,过过诗瘾。但云凡瞥了瞥窗外昶日欹东,不由得滴了冷汗:“会不会时间太早?”
他细阅一下上联,只见墨迹秀丽工整,端正清新写着:
“开口便笑笑古笑今笑天笑地凡事付之一笑”
云清扬苦思一会,蓦然提起毛笔,落笔矫若惊龙,墨宝怒猊渴骥,字体间隐藏不一般的野性,只见他应了句:“大肚能容容人容物容海容川与己何所不容。”
古今天地对人物海川。
“哈哈,扬弟的才华不错啊,对得很工整。”红源泽拍了拍手,仔细盯着云清扬的字,一脸赞叹:“何时看你的字都能深深感到当中的野性。”
云清扬的本性正如其字,虽海纳百川,凡事凡人均能容,但内藏的野性,则莫要招惹,一旦引出其怒火,将要承受不可负担的后果。
云清扬被红源泽赞得有点不好意思,只能耍手哈哈一笑掩之;但见云凡仍在一旁苦思,则带了点期待问着:“怎么了小凡,你也想对一对吗?”
但云凡此刻正在深思着,六根已闭,根本没有为意云清扬说话。良久,想得出神的他自信地笑了笑,靠前摸摸宣纸,尾指揩了些许墨水轻轻一划纸角。定睛一看,纸质偏软,吸水性强,墨痕层次分明。再瞥瞥桌上笔架,两指夹起一枝硬毛笔。
软纸要用硬笔,硬纸要用软笔,即谓“弱者强之,强者弱之”,刚柔并济相重之要点。他虽然用毛笔写字不太熟练,但老头子对书法一途颇有心得,说不上宗师也不太远矣。上辈子的耳濡目染下,自是略懂。
他提笔沾墨,伏桌束袖,于宣纸写低他的感悟,虽然姿势英气,落笔果断,不过字迹实在不敢恭维。落在云小懒眼中,如信笔涂鸦,春蚓秋蛇,顿时忍不住开口:“开口文质彬彬,落笔老树残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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