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师爷看来,羲和长公主高坐书案之后,周身霞光映照,身后有着金凤飞舞。

    随着她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那只凤凰似乎也注意到他,轻声鸣叫一声便向其猛然俯冲。

    师爷脸色猛然苍白起来,只觉得金色的凤凰在他的肩头用力拍下,不由自主的跪在康眠雪面前,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砸在金砖之上。

    “娘娘,虽然属下的确是算计了三皇子和四皇子他们,但是属下对于娘娘的忠心,却是日月可鉴。”师爷口中说着,将头顶在金砖之上,他的表情此时虽看不见,却能听出言语中的坚定。

    他心里清楚,长公主有多么的骄傲,此时便有多么的生气。

    自己所做的一切,虽说并未损害其半分利益,但是难免有将其玩弄与股掌之间的嫌疑。

    如今对方生气,却也是正常,况且师爷心中有数,若非是自己早早便对公主效忠,那么他早已经被驸马除掉了。

    师爷很清楚,只要自己还有用,只要他能够对于长公主忠心,那么他的存在便会被认可。

    “既然你的忠心日月可鉴,那还不说说你的打算?”康眠雪略微换个姿势,一副想要听故事的模样。

    对她来说,其实并不太在意对方是否忠心,反而她更看重对方是否有足够的能力,去做到她所想要的结果。

    而她之所以会对师爷如此容忍,正是觉得此人竟能谋划出如此大的事情,并且还有几分把握,实在算得上是个人才。

    “娘娘,大概已经知道了,我是甄家派到田巡抚身边的,但是娘娘可能并不知晓,我并非是甄家所收养的那些孤儿,而是真正的家传子弟。

    甄若琳正是我的嫡亲哥哥,我与他乃是一母双生的双胞胎。”

    师爷的话一出,却是让康眠雪瞬间来了精神。

    “抬起头来。”司徒源轻声吩咐,他心知妻子定然想要看到他的容颜。

    师爷微微一顿,这才缓缓抬起头,他的外形十分清俊,看起来颇有几分文士之洒脱,双眉修长,目中精光四射,额下五绺长髯,看起来却是,年纪五十许。

    康眠雪上下打量一番,似是自言自语又像是提问:“若是我记得没错,那甄若霖好像不过四时许的模样。

    况且,若是你二人乃是双胞胎,却又为何?”

    这后面的问题,却是康眠雪最为不解的。要知晓一胎双子,可算得上是祥瑞之兆,更别提是双胞胎儿子,这对于注重宗族传统的汉家来说,可算得上是极为高兴之事。

    师爷沉默着,他的脸颊轻轻抖动,一直平缓的情绪,也在康眠雪问出这个问题后。瞬间变得狂风暴雨,紧紧攥住自己身上的衣摆,他努力地维持着自己的镇定。

    “因为……属下乃是甄家的灾星。”师爷带着一丝自嘲地说道。

    康眠雪看向对方,没有说话面容上的八卦也收敛起来,显然师爷有着特殊的往事。

    “娘娘容禀,我母亲在身怀我兄弟二人满六月之时,有一僧一道上至门前。

    二人对我母亲说,她所怀腹中之胎儿,乃一灾星、一福星。

    福星可保甄家四十年昌盛,而灾星则注定使得,甄家四十年后气运终结。”

    康眠雪听到这里,喃喃说出一句话:“又是这一僧一道。这未免有些太过儿戏了,又怎能知晓腹中胎儿,日后是好是歹,难不成还有人真的相信?”

    师爷惨然一笑说道:“可惜这世间,并非所有人,都如同娘娘您一般睿智。没有错,孩童出生之后乃是一张白纸,又有谁能够断定孩子日后呢。

    那一僧一道说出此言,我父亲便询问对方到底该如何化解,以及如何分辨谁是福星,谁是灾星。”师爷颇具几分自嘲地讲诉着当年的事情。

    他至今也没有想明白,为何当初自己的父母,竟然会因为这些人的所言,而认定自己必定会是成为甄家的灾星。

    若是从小悉心教导,他又如何会对甄家离心离德,最后走上同归于尽的道路。

    师爷冷静了一下情绪,这才有继续说道:“当时却是不知道到底是巧合,还是命中注定,我母亲生我大哥之时十分顺利。

    可是在我即将生产之时,母亲却是突然脱力,足足又难产了一天一夜,最后才勉强将我安全的生下。

    也因此事,母亲却是养了好几年,才又怀上我两个妹妹。

    想来二妹妹,娘娘应该是十分熟悉才对,便是宫中的甄贵妃。”

    因为母亲的难产,是以师爷在一出生,便被众人所厌恶。又因为他出生的时间,实在是与长子差了太多,是以对外,甄若霖却是个独生子。

    而师爷做为甄家的二少爷,自出生开始,便一直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外人根本不曾知晓真假,竟然曾经有一位二少爷。

    因他到底算是甄家子弟,是以甄老爷到底没有忍心下手杀掉他,便将师爷困在一座小院之中,一直到他年满七岁的时候。

    师爷并未禀明康眠雪,他在七岁之前的生活,但是仍旧可以想象,这期间他受了多少的苦难。

    甄家之人在确定他与甄若霖长得并不相似,即便是两人站在一起,也无人能够发现这两个看起来两三岁差距的孩子,竟是一母同胞一胎所生之后。

    师爷的转机也在那年冬天出现,他被带到一座庙宇旁边的人家中。

    那也是他第一次与自己的父亲出门,还在兴奋中的师爷,却没有想到自己的命运,已经在这里直接转向不可思议的地方。

    一直到甄老爷离去,师爷还在懵懵懂懂,他不知道为何自己的父亲,竟然将自己送给了另外一个人。

    那人看起来似乎刚刚弱冠,却是看着便知此人心肠极好,他看着有些畏缩的师爷轻声地笑着:“乳名?吾乃是你的族兄,名唤世隐,你却是直接叫我九哥便好。”

    师爷永远记得,那人在那天对他露出的笑容。那是除了奶娘之外,第一次有人对他没有排斥与鄙视,也是第一次有人拉着他的手说道,我是你兄长。

    甄士隐虽与甄老爷乃是同族,但是两家早已隔了两代,是以虽说仍旧是亲戚,但是却并不亲密。

    是以当甄老爷突然上门之时,甄士隐也是十分好奇,自己本不多交往的叔叔,为何会突然带来一个孩子。

    这让他感觉惊讶不已,偏偏对方的请求,却又是让他教导着孩子一二,难免不让甄士隐多加揣测。

    他本以为这孩子会是个娇惯的,却没有想到当师爷到来后,他最大的难题却是对方太过安静乖巧。

    可是每每看到对方那带着慕孺的眼神,甄士隐便忍不住的心疼,不过半月夫妻二人对其便疼宠上心。

    此时甄士隐与夫人已然成亲三载,然则却仍是膝下犹空。偏偏此时,甄老爷送来了一个金娃娃,让他二人教养。

    又哪里会不将自己的一片心思,都铺在师爷身上。

    “那段日子,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日子,冷了有族兄的关怀,饿了是嫂嫂为我精心烹调的菜肴。

    属下那时并不知晓,什么才是值得珍惜的,但是仍旧能明白,能够遇到九哥他们,乃是我今生的幸运。

    后来,九哥知晓我七岁尚未开蒙,他便亲自替我描红,又手把手的教我背诵三字经、千字文,我的童学却是九哥替我开的。”

    师爷说到甄士隐之时,脸上的笑容变得越发柔和起来,连眼中原本若隐若现的金光也瞬间不见,有的只是对于亲人的温暖。

    然而一切都过得那么快,师爷当时却是不会藏拙,他在甄士隐家中住了半年,如同一块儿干瘪的海绵一样,快速吸收着知识,不管是三字经、千字文、百家姓,一直到论语、中庸、大学。

    短短半年期间,他竟然全部都一一细读,虽不至于倒背如流,却也可以引章句意。这份聪颖,直让甄士隐直呼乃是奇才。

    是以甄士隐,在师爷被送来半年之后,便联系甄家家主,向其说明师爷的资质。

    他本想的是能够将其说动,引得其回到甄家老宅,在甄士隐看来师爷足以匹敌甄家嫡出少爷的身份。

    却没有想到,因他这一时的好意,使得师爷的命运完全转变。

    师爷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几滴水渍不知何时滴落在他的衣袍之上,染出几滴墨痕。

    “我知晓九哥当日告知家主,乃是为了我好,他觉得是我这样聪明不该被甄家所抛弃。

    可是他根本就不知道,我其实没有那么多的想法,只是想能够与他和嫂嫂在一起,便是大幸。”

    师爷说到此处,已经带着一丝颤抖,他的喉咙用力吞咽,似乎在努力地平复着情绪。

    康眠雪此时才算明了,师爷与甄士隐之间的关系,总算是知晓当初为何师爷会与英莲有关系,而又将英莲托付给自己的缘由。

    他们本以为,恐怕师爷是在幼年之间,受过甄士隐的恩惠。是以才对其后人多有照拂,却没有想到原来两人竟是真正的族亲。

    刚想到这里,便听师爷又接着说道:“我是从小到大,并未曾有过被疼爱之事,只有九哥给了我足够的温暖。

    是以那时我之所以努力,不过是希望若是我足够聪明,不管是九哥也好,还是将我带来此处的父亲也罢,是否都会极为高兴。

    也因为如此,当九哥兴冲冲地去说我之事时,我虽面上不显,但到底有一丝期待。”

    他说到这里,突然呵呵地冷笑起来,眼睛划过一抹厉色,又瞬间被他生生憋了回去:“可惜的是,九哥替我说的结果便是,我被从他的家里带走。”

    那时候的师爷完全没有想过,事情竟会朝着他从未想过的方向发展,他从甄家的子弟瞬间变成被甄家所收养的孤儿。

    这实在太过令人讽刺,天资聪慧的他,并未被甄家认回,反而彻底被割裂了关系。

    而究其原因,造成这样结果的,却正是因为他太过聪明,当时甄家便有了利用师爷,来控制官场的想法。

    只不过那时并未想得如此之大,所想的不过是若是能够成为师爷之流,便可知晓相应的内幕。

    而为了防止这些师爷长大之后各有私心,他们往往要么是买来聪慧的孩童,要么便是亲眷家的孩子,更有甚者是见孩子聪颖伶俐,便暗中下手,或丢或毒,或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只师爷这一批,便足有二十几人,他们众人除了师爷之外,大多都是这样的来历。

    每日里除了作为师爷该做的经略之一以外,更是多有洗脑的课程,使得师爷们以甄家为重。

    好在的是,即便他被送走,甄士隐仍旧隔段时间能够见到师爷一次,并且送来些衣物吃食。

    只是他每每见到师爷,却是总要愧疚的感叹,当日若非是他自作主张,却是不至于让师爷今日如此。

    师爷自身极为聪慧,是以这些经济之术,对他来说简直一点就透,不过数年师爷便通过童生考取秀才之名。

    他本以为自己日后道路,便是进士举人乃至殿试一步步地走下去。可是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考中秀才之后,甄老爷的命令到了,勒令他日后不许再进行科举。

    对此,当时年轻的师爷是不理解的,也因如此他兴冲冲地想要去寻找甄老爷,询问事情到底为何会如此?

    师爷停顿一下,讽刺的弯起嘴角,冷声说:“若是可以,我真的想要回到过去阻止住自己,千万莫要踏进那院子之中。”

    因师爷平素脾气极好,且这院中多有知晓他身份之人,是以师爷在这里虽算不上是畅通无阻,却也并无几人阻拦他的行动。

    他又经常会替甄士隐送些东西过来,是以当日的小厮见他过来,便以为又是提后街的甄爷送东西,便懒洋洋地让他过去。

    “那日的天气,也跟今日一般热得紧,江南的多雨多潮,所以当时门房里都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我便自己前往。

    结果也是因为这些巧合,我竟然听到了天大的秘密。”

    师爷冷笑了一下,时至今日他仍旧难以平复。

    “当时的书房之中,我父亲甄老爷正和我母亲以及大哥争辩。

    我本来走到门口便听到三人说话想要离开,结果却听到了我的名字。

    只这一步停顿,我便听到了让人不敢相信的话。”

    师爷口中越发冷淡下来,他仿佛回到了当年,同样的地点在书房,甄老爷坐在书案背后,甄若霖一脸不平地站在他的面前,正侃侃而谈,甄夫人在一旁冷眼旁观。

    “娘娘,你知道吗?我父亲竟然跟我大哥表示,我永远都是我大哥手上的棋子,永远都是他的奴才。

    只有我大哥才是甄家的继承人,而我连私生子都不算,明明我们一样都是嫡子,明明他不过是比我早出生一些。

    他的父母宠爱,兄弟爱戴,姊妹亲近,而我呢?只因那一僧一道说的话,我便成了败家的祸根。”

    师爷眼中终于再也忍不住,康眠雪很少见到男人哭泣。

    此时见到对方如此,她却只觉得心中也跟着酸涩起来,师爷并非是那种号啕痛哭,而是极为安静的,任由豆大的泪珠砸在衣袍之上。

    只能从他抽动的肩膀上,才能发现这个男人早已泣不成声。

    “从那之后,属下便想明白了,为甄家付出没有问题,既然我被甄家养大,那自然应该还给人家。

    可是既然那一僧一道,说我是甄家败亡的祸根,我又为何不让这个预言成真了。”

    师爷的眼神有些癫狂,他的声音被泪水几经冲刷,而变得有些含糊,但正因为如此,却是更能体会到其中的绝望。

    师爷下定决心,便自己的开始谋划,他先是将同科的那些甄家的养子们,一一收拢在手中。然后又秘密的开始,建立自己在甄家的情报网。

    而这一切都是在甄家不知情的情况下,一一做完。直到现在甄家所有的风吹草动,他都心中知晓。

    “我们这些师爷,被各自分到江南的各个地点,这么多年来,除了因为上峰连累出事的,剩余的我已经收拢了大半。

    这些人乃是江南官场的中流砥柱,可以说是深得上峰的信任。”

    师爷显得十分兴奋,他的情绪转换得极为快速,这让康眠雪微微皱眉。

    她心中清楚,这么多年来,对方如此的谋划,却不知有多少人被牵连其中。

    然则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若是她乃是师爷,所作所为恐怕会比其更加的不择手段。

    “所以,你便选择了田巡抚,作为你摧毁甄家的开端?”康眠雪看一下师爷,不管如何,她却是对其有几分赞美。

    为了一个信念而努力至今,不管是好是坏,终归是让她佩服。

    师爷点点头,轻声禀告:“田巡抚为人,昏聩无用,但是偏偏娶了一位好妻子,又生在了一个好人家,是以我决定让其成为导火索。”

    说起田巡抚,师爷的面容也带着几分唏嘘。对方虽然又蠢又呆,但不可否认,田巡抚却是对自己几乎百分百的信任。

    若非是他心中惦念着毁掉甄家,那么恐怕他未必不会,在田巡抚手下,至年老体弱之后才告老还乡。

    事情到此,却是基本上水落石出,如今便是赶紧找到田巡抚为上。

    “你既说要让田巡抚作为导火索,那么必一定田巡抚,与甄家互有牵扯。”司徒源盯着师爷也有些不满,嫌弃对方婆婆妈妈。

    后来听到对方的讲述,这才知道,其中竟有着如此多的缘由。

    原来自从二十年前,甄老爷去世之后,甄若霖接掌甄家家主之位,便开始疯狂地收敛财。

    甄家处在金陵之地,本就是水路要道,更是盐运之必行之路。江南四大盐商,其二便在金陵。

    甄若霖先是沟通盐政卡这两家的脖子,其后又与其狼狈为奸,竟是搞出了官盐私卖的勾当。

    这么多年下来,所赚之银两竟是金山银山都不足为过。而有了钱之后,甄家便开始大量的贿赂官员,盘亘官场。

    “娘娘,若是打算收拾甄家,却是要做好清空江南八成官员地准备。”师爷说到此处,已是面色凝重。他虽是带着几分癫狂,但终究不是那些疯狂之人,将百姓与水火中不顾,是以他还是多有顾虑。

    康眠雪听到这里轻轻摇头,笑笑口中懒懒说道:“此事却是不必担忧,要知道,如今正是大比之年,有不少官员正在酌情升降呢。

    况且江南之地,乃是盐税之根本,当今是绝对不会轻易使此处产生动荡的,你却是不必胡乱操心。”康眠雪说的乃是实话,她心中清楚,绝对不可能出现师爷所言,更何况她现在却是还有另外一个想法。

    只是一切还要看机缘,是否能够和合,若是机缘和合之下,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还有一事,甄家老夫人,此时却是多有派人在江南异动,乃是因为江南有人贩卖一种新型的纺织机。

    这机器较之前,产量上足足翻了三四倍,且不过两人便可操作,又价格便宜。

    似乎是因为当时所售卖之人定了死价,是以根本没有办法提高价格,也因为此事,甄夫人人却是想要将这机器据为己有。

    是以正在满世界地找着那名男子,我们若是可以在甄老夫人下手之时,便又是一条罪状。”

    这新型纺织机之言一出,却是让康眠雪一愣,她的神色难免有些怪异。司徒源见到妻子的模样,哪里不知,伸手在她的肩膀之上轻拍两下。

    康眠雪这才像是回过神一般看向眼前的师爷,眼神之中清冷无双:“她还打算杀人,夺物不成。”

    这话本是气话,可是没有想到的是师爷,竟一本正经的点头附和:“公主娘娘说的没错,甄老夫人一向是如此的性格。

    但凡她想要的,别人便绝不能拥有,若是一时有了,却是从此妒恨,再也无法更改。”

    康眠雪听到这话,忍不住面露几分异色,这甄家之人为何都如此一言难尽。

    她虽觉得师爷因对方之利用,便下定决心遵从预言,毁灭甄家。难免有些中二,可是谁能想到甄老夫人竟也不遑多让,究竟是该说到底是一家子亲眷,还是说这真真是个巧合呢?

    师爷却不知晓,康眠雪此时心中所想,他将往事说完也恢复平静,轻轻用袖子擦拭着脸上的湿迹,这才又专心禀报:“其实对于那些绑匪,属下却是有一些印象,大概也知晓对方会在哪里。”

    这话让康眠雪瞬间来了精神,她有些好奇的询问:“哦,既如此,那你便说说,看对方到底是何来历?”

    师爷知晓,康眠雪乃是在考验自己,当下也不再藏拙回禀道:“能够知晓江南税银的存在,又一直追踪着这笔银子的。

    必定是经历过当年的江南税银案的,而如今在江南官场之上,曾经亲历过的并无几人。

    若对方不是义忠亲王老千岁一□□么便是当日经手之人。

    而这么多年来,仍旧在江南,且有能力不遗余力地查下去,可能之人岂不是呼之欲出。”

    就在此时忽然一到亮光划过天空,随着便是远处传来轰隆雷声,顷刻之间已经是乌云密布大雨倾盆。

    师爷平静地说出三个人的名字,康眠雪原本还不甚在意,当她听到第三个人的时候,这才认真起来。

    并非是她相信师爷所言,只是对方的话中,却是有着几分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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