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斜阳,  在树上印下自己的爪印,顽皮地跳跃到窗前,带着几分顽皮地望着眼前的一幕。

    男子的侧脸如同刀割斧劈一般,  一对剑眉之下是一双动人的凤眼,  他此时正垂着如同鸦羽一般的睫毛,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在他身旁,  一个与他有着三四分相似的青年男子,正伸手往男子的眼前试探。

    他忽然勾起一抹带着恶作剧的笑容,  蹑手蹑脚将放在书案上的湖笔,  轻轻提起。

    手中的动作也发轻柔,  他一边将湖笔往自己身边挪,  一边盯着司徒源的表情。

    瞧,对方似乎并没有回过神,  他又测了测身子,一点儿将湖笔往砚台处探去。

    做完这一些,五皇子这才长出一口气,小心地捏着沾满墨汁的湖笔,变相向司徒源的脸庞描画。

    眼见着他手中的湖笔离着司徒源,不过是毫厘之差。

    五皇子此时只觉得自己连呼吸都不敢,  他的手极为稳,仔细地向对方的脸庞探去,只要一瞬间写就成了。

    他只觉得便是当年偷着,给老师下绊子也没这样紧张,只要一瞬间,  湖笔便可与对方相接触。

    他的笔尖马上便要接触司徒源,就在这一瞬间。五皇子暗叫一声成了。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变化凸显,本以为自己已然接触到司徒源脸颊的五皇子,  忽然只觉得手腕一阵酥麻,他心知不好便想撤回,然而下一瞬便感觉自己的手腕,似乎被轻扶了一下,一下子再无半点知觉。

    “阿源。”五皇子心知不对,赶紧求饶。眨眼之间,两人却已完全扭转,司徒源将毛笔拿在手中,似笑非笑,看向五皇子。

    “五皇兄真是好兴致,亏了我在替你琢磨该如何摆脱那位公主。”司徒源的语调之中,带着几分不满,但是却更多的是调侃。

    听到这句话,五皇子也不管其他,赶紧凑上前去,瞪大双眼一脸兴奋地说道:“阿源?是真得假的,只要能够让那位赛亚公主离我远点,让我做什么都行。”

    从上面这句话,便可知道五皇子如今,对那位赛娅公主,到底是有多么地避之不及。

    实在是那位公主太过烦人,简直让人无法接受。

    司徒源也不回答,他只是刚刚对方手中的毛笔向前一递,眼神中闪过一丝恶趣味。

    瞧着送到鼻尖的湖笔,五皇子此时才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盯着毛笔看了半天,又抬头又带着可怜的眼神,以期得到自己便宜第一的同情。

    可惜两只相似的眼眸,大眼瞪小眼半天,没有半丝变化。

    五皇子此时心中满是懊悔,然而从对方的眼神中读出。今日里,自己无法全身而退。

    不管如何,只要能够摆脱那位赛娅公主,就算是让自己当只花猫又有何妨。

    他紧紧的闭上眼睛,自暴自弃地一把抓过毛笔,在自己的一边脸上画下三道。

    就在准备另一边的时候,司徒源直接制止了他。

    “看来这赛娅公主真的成了你的梦魇了,我不过是让你自己没事画两下玩而已,你还真的下手。

    来人,还不赶紧打盆水来。”

    司徒源眼神柔和,他不过是跟五皇子开个玩笑而已,谁想到这赛娅公主紧逼得对方,真的在脸上画上。

    五皇子本以为自己要画另一边才行,未曾想,竟只画了两下便被制止,一时间有些感动,眼泪汪汪地看着司徒源。“阿源,你不愧是我的兄弟。”

    他此时竟想上前抓住男子的衣袖,结果却被司徒源带着几分嫌弃,迅速地闪开。

    “赶紧洗脸,把笔放到一边去。”司徒源瞧着五皇子,只想离他远点,此时他也有些后悔,刚才为何要跟他开这个玩笑。

    小太监不敢说话,赶紧将一切准备好,又请五皇子,净了脸面,这才悄无声息地退下。

    这些太监全部都是司徒源血滴子中的心腹,是以无论是些什么都可以在其面前言之。

    如今天气正热,五皇子洗了把脸,用带着薄荷香的手巾,擦拭着脸庞,又有小太监贴心地送来了一大盅凉茶。

    喝下一口,里边竟还有着些许冰碴,一时之间原本在心中横亘的烦躁瞬间消失。

    他指着凉茶说道:“阿源,这个凉茶好,不知多少钱。若是便宜,倒是可以在军中推广,要知道这东西在广西那边弄一下,可是挺不错的。”

    司徒源听着这话点了点头,却并未回答,毕竟此事他也不是极为清楚,这些东西一向都是康眠雪在调配。

    “这事儿还得问一下雪宝,到时我跟她说。”司徒源略一沉思,这一才说道。这事儿倒不是什么大事儿,就算是价格稍高也没什么大不了,往年里军中暴热而出现的伤损,综合起来并不低。

    如若能够用这凉茶解暑,可算得上是一件好事。

    不过五皇子喝了这凉茶便直接说出广西,要是让司徒源多了几分若有所思,他带着几分探究说道:“说起来广西,似乎如今的广西将军,正是你的外公吧?”

    广西将军这个职位可不算低,不过也因为广西身处燥热之地,由于云贵接壤,是以民风彪悍,广西将军便常年驻扎在此地,乃是一柄国之利器。

    五皇子本来惬意地喝着凉茶,此时听到这话,他放下碗,面容之上显出几分纠结。

    “的确是这样,不过我已经七八年没有见过外公。实际上母妃死后,我也不过见了他两三次。”五皇子的声音带着几分落寞,也不是对于对方长年驻守广西不满,只是些许的心中不适。

    司徒源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他自出生,家中之人便已然屠戮干净,是以对于至亲,他唯有母亲一人而已,也是因此竟无法理解,五皇子此时的心绪。

    两人如今,倒是心有灵犀地一起安静下来。

    好半晌,五皇子这才抹了一把脸,仿佛是想将刚刚的脆弱抹去。他一脸如梦初醒,转头看着司徒源口中询问道:

    “就是……要哪天出发?”

    这话虽然问得没头没尾,然而司徒源却心中清楚,这乃是询问英莲何时出发。

    “大后日出发,到时正好是第二日监考,监考结束之后即刻回转,总共在路上也不过三天而已。”司徒源并没有说,自己定然会精心照顾,他只是将自己该说的事情说完。

    五皇子听了这话,掐指一算,心中一惊,语调中带着几丝慌忙:“后天便要离开?就这样,我赶紧去准备一些东西,如今天气热,英莲的身体可耐不得高温。”

    五皇子的一边说着,一边向门外奔去。

    照着对方的背影,司徒源勾勾嘴角。

    他瞧着外面的日头,如今刚刚有些微微西斜。

    想来,正是雪宝午睡苏醒的时候。

    想到这里司徒源也不在书房端坐,他起身直接向外面走去。

    这座行宫虽说富丽堂皇,然则到底是不大,开始的新奇过后,便只剩下满目的淡定。

    康眠雪轻轻摇晃着手中的折扇,瞧着黛玉几人在池边钓鱼。

    秀菊瞧着那傻不拉叽,一个劲儿咬钩的锦鲤,忍不住转身,用帕子捂住口直笑。

    “主子,今日,这锦鲤算是遭殃。也是这帮子傻,见了活饵儿竞争先上钩。”

    绣橘语气轻松,康眠雪的心情好,她便也跟着极为得开心。

    康眠雪歪着身子,坐在香妃竹贵妃榻上,身下铺着厚厚的软垫。

    她今日未曾穿鞋,露出一截白皙的脚趾。

    那脚趾一个个皆如珍珠般圆润,上面似乎用着凤仙花,染成极淡的粉色,瞧着竟有些如同玉石的光泽。

    此时他面容之上满是慵懒,手中拿着一把扇子把玩。她手中这把扇子,却有着几分来历。乃是前朝著名的一位画师所画,送出去可价值万金,如今在他手上,却如同房间的普通物件。

    “说起来这扇子,好像还是星月记得镇山之宝。也不知国公爷到底费了多少工夫,才让对方把这个拿出来。”

    绣橘瞧着康眠雪手中的扇子,忽然想起这事儿,凑到对方耳边凑趣。

    康眠雪听了这话,唇角翘起显得十分高兴。

    正打算说话,便听到照姐儿那一边突然“啊啊”的叫唤。

    康眠雪心中觉得不好,立刻坐起身,踏上放在地上的西域半头鞋。

    刚想询问对方到底是怎么回事,便瞧见照姐儿手中竟拎着一条足有一尺多的巨大锦鲤。

    “大姐姐,你瞧,我真的没有想到,竟然用一条干儿就掉出这个来。”照姐儿一脸兴奋,大大的杏眼,仿佛将世间的快乐都容纳进去。

    她摇晃着那条锦鲤,向康眠雪走来。

    那鱼儿似有不甘,不停地挣扎。照姐儿努力的稳住对方,停在离着康眠雪□□步远的地方。

    刚巧是她既能看清,又不会觉得远的地方。

    如今这时候,照姐儿哪里敢将这鱼凑近康眠雪,万一一个不对劲,岂不是酿成大祸。

    “的确,这鱼真的很大,不过可惜的是锦鲤,好像不能吃,你赶紧把它放回去吧。”康眠雪仔细瞧瞧这条鲤鱼,的确大得有些吓人,不过吃锦鲤这事儿还是有些过,她吩咐照姐儿赶紧把这鱼放生。

    照姐儿钓鱼不过为凑趣而已,哪里会真的想吃,听见姐姐的话,便转身想要将其放生。

    不过她还是先将其放在水桶之中,毕竟等一下还要靠鱼来计算,谁拔得今日的头筹,大姐姐的那把扇子,她可是眼馋得紧。

    前边的迎春和黛玉都没有她收获大,至于英莲,对方一直坐在栏杆那里,瞧着像是在看书。然而照姐儿只看着他那虚浮的眼神,便知道眼前之人不知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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