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茹端着一盆脏水走了出来，直接泼到了赵燕燕的身上。
“哎呀，我以为你走了呢，真是不好意思。”
天寒地冻，赵燕燕被冷水浸湿，狼狈得如同落汤鸡。
没过一会儿，她头上的冷水就结成了冰碴子。
赵燕燕再也绷不住了，哇哇大哭起来：“爸，妈，他们一家都欺负我！”
朱晓琴听到赵燕燕的哭声，连外套都来不及穿，就着急忙慌地跑了出来。
一看到女儿被泼成了落汤鸡，她肺都气炸了，里子面子都不要了，对着方茹大吼大叫。
“有你这样当长辈的吗？我家燕燕做了什么，你要用冷水泼她？”
方茹的脾气一上来，也是毫不退让，针锋相对。
“朱院长，过年要打扫卫生，我想洗刷洗刷我家的石板路，有什么问题吗？你怎么不管好自己女儿呢？大过年的站在别人家门口挡路，嘴里还不干不净，这就是知识分子教出来的儿女？”
二人的口角引起了邻居的注意，顾怀谦不想事情闹大，好言好语地把方茹给哄回了屋子。
朱晓琴也是个好面子的人，当着邻居的面，也不好发作，只得咽下这口气，把赵燕燕拉回了家。
赵燕燕一回家，又开始发脾气摔东西，朱晓琴怎么哄都哄不好，又把赵广生惹出了一肚子气。
这个年，赵家过得鸡飞狗跳，心烦意乱。
隔壁的顾家却其乐融融，丝毫没有被这场风波影响。
帝都大院里消息传得很快，顾知昀因为家庭成分过高，被赵广生取消入学资格的事情，没几天就传开了。
人们串亲戚，拜年，都要议论几句，要么就是为了顾知昀感到唏嘘，要么就是暗戳戳地骂赵广生不是东西。
“我听说了，是赵燕燕非要和小顾搞对象，变着花样地要拆散小顾和静丫，要死要活地逼着赵广生想办法，赵广生这才取消了小顾的入学资格，目的就是逼小顾和他闺女好!”
“还有这样的事情？真是没天理，赵燕燕也太能作了，小顾看不上她，她还非要搞幺蛾子！”
“可惜了小顾，下放了三年，还能考四百多分，我就没见过高考能考四百多分的，这样的人才还论什么家庭成分？他读不成大学不是国家的损失吗？”
“别说了，别说了，赵家人来了！”
赵燕燕这几天出门，明显感觉大院里的人对她的态度变了。
以往，大家都看着她是大学校长和帝都医院院长的女儿，对她亲热得不得了。
可现在呢，愿意跟她打招呼的都没几个。
不仅不愿意跟她打招呼，连眼神都冷冷的，见了她都躲着走。
就连大院里几个跟她要好的女孩子，也都找各种借口不和她碰面。
赵燕燕又急又气，却毫无办法。
大年初五这一天，沈静言，顾知昀和杨子诺又去看了许老头。
许鸿霖夫妇又没在家，菲菲说，二人就三十晚上在家吃了一顿年夜饭，大年初一就上班了。
许老头高兴地憧憬着开学后的课程，不停地念叨着教学计划，沈静言和顾知昀只是微笑着回应。
杨子诺几次忍不住，要把二人复读的事情说出来，都被顾知昀用眼神制止了。
他不想给许老头添麻烦。
他已经想通了，不过就是再等一年罢了，明年他还是许老头的学生。
正月十五过后，离帝都大学开学的日期只剩下三天了。
杨子诺已经去军校报道了，顾知昀和沈静言也计划着买课本复习。
顾知昀表面上风轻云淡，可沈静言知道，他心里始终有道过不去的坎。
他曾那样热烈地憧憬着进入航空航天学院，一展自己的抱负，可现在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走进帝都大学的校园。
其中的失落痛苦，可想而知。
沈静言不止一次看到他在夜里辗转难眠，捧着那张鲜艳的录取通知书，看了又看。
可沈静言除了给他一个拥抱，说几句乐观的话安慰他，也别无他法。
开学前一天，许老头来到了帝都大学，在一众教授高官的左拥右护下，参观了航空航天学院。
他是科研界的泰斗级人物，就连教育部部长，都亲自来了。
许老头第一件事情就是拿到了航空航天学院的入学名单和高考成绩。
他戴上老花镜，仔细地用手指划过一个个学生姓名。
看了三四遍，他始终没有看到顾知昀的名字，不仅十分纳罕。
数了数人数，原定计划招生三十个，但是名单上只有二十九个人。
独独少了顾知昀。
他是个急性子，有了问题就要立刻解决。
“吴老师，这名单是不是有点问题？”
他把名单递给了招生办的主任吴敏华。
吴敏华忙接过名单，看了好几遍，小心翼翼道：“许教授，名单没有问题。”
许老头推了推眼镜，神色严肃起来：
“真的没有问题吗？有个叫顾知昀的学生，高考成绩408分，录取通知书是我亲自写的，我清清楚楚记得我写了三十份，录取名单里怎么没有顾知昀的名字？”
教育部部长郑淮说道：“没错，我记得这个学生，他可是今年的理科状元，是在提前批录取的，你们校对名单的时候，连他都给漏掉了？”
吴敏华额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支支吾吾道：
“许教授，郑老师，顾知昀原本是在名单里的，可……可他因为家庭成分的关系，被取消入学资格了……”
许老头听了这话，勃然大怒。
“扯淡！连录取通知书都发下去了，说取消入学资格就取消了？”
郑淮皱着眉头道：“吴老师，帝都大学可是全国最好的大学，怎么不认真落实国家政策呢？政策里明明说，录取以高考成绩为主，家庭成分只是其中的一个考虑因素，像顾知昀这样的学生，虽然家庭成分高了点，但他是个真正的人才！难道不应该择优录取吗？”
矛头都指向了吴敏华，他觉得怪委屈的。
赵广生指使他取消顾知昀录取资格的时候，他好言相劝了半天，可赵广生铁了心，说不能让这样的封建余孽进入帝都大学。
吴敏华已经料到会有今天这样的结果了。
始作俑者不是他，他权衡了半天，如果非要在得罪校长，和教育部部长，科研泰斗之间做一个选择，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许教授，郑老师，这个决定不是我做出的，是赵校长亲自指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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