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老头不是个爱挑晚辈刺的老人,但是他实在看不过许雅童频频作妖,而许鸿霖却一副体谅包庇的态度。
“她妈扔下她走了,她是很可怜,但是她不能拿着可怜当武器,处处给人添堵,找不痛快!你这个当爸的事事明白,可唯独在这件事情上糊涂!素心毕竟不是她的亲妈,有些话不便说,管教严了还落人口实,可是你看看菲菲!同样都是你的女儿,她哪里能跟菲菲比!”
许鸿霖被说得脸上有点挂不住,尤其是还当着好几个晚辈。
乔素心忙帮他解围道:“爸,回头让鸿霖好好跟童童谈谈,心结解开了,她也就想通了。”
许老头仍旧是气呼呼的样子。
“她一搞出幺蛾子,你们就说要和她谈心,谈了十几年,心结没解开,心思却是越长越歪!二十几的大姑娘了,一年工作换了四五个,在哪都和同事相处不来,让她考大学也不考,给她介绍对象也不处,天天摆出一副怨妇脸,和她那个妈一模一样!我许家怎么会教出这么败坏家门的东西?我们哪一点对不起她了?”
许老头这话说得相当重,可见他心里存了多少火。
沈静言不怪许老头发这么大的脾气,换作是她,谁要是敢在招待客人的宴席上故意生事,阴阳怪气,她早就几个打耳光甩出去了。
许雅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和许鸿霖的纵容溺爱脱不开关系。
“她要是再这么闹下去,我看我也省了,没个三五年,这把老骨头就被她气得入土了!”
许鸿霖和乔素心被这话吓坏了,忙站起来连连认错。
许老头一点都不偏袒护崽,对乔素心说:“素心,你坐下,这件事你没有一点错。”
又满眼怒火地对许鸿霖道:“你满世界打听打听,有几个后妈能做到素心这样关怀周到的?你那闺女倒好,对素心有一点尊重吗?”
这话正说到了乔素心的心坎上,她的眼中泛起了泪花。
许鸿霖轻声道:“是我对不起素心。”
面对满桌的美味,许老头第一次没了胃口,但是他作为家中的大长辈,不能像孩子一样耍脾气,扔筷子。
只得尽力平复了心绪,对许鸿霖说:“坐下吧,快吃饭,不然都凉了,不能让素心白忙活一场。”
本该是一顿充满欢声笑语的晚饭,大家却吃得索然无味。
饭后,沈静言,顾知昀和杨子诺陪许老头喝了一杯茶,就要起身告辞。
乔素心热情地挽留:“才七点多钟,还早呢!你们老师爱热闹,你们再陪他说说话吧!”
菲菲正磨着杨子诺给她剥花生吃,更舍不得杨子诺走。
许老头见菲菲黏在杨子诺身边的时间太长了,便敲打道:“菲菲,这都几点了,你还不去写作业?”
菲菲嘟着小嘴儿,可怜兮兮地朝许老头挥了挥裹满纱布的手。
“爷爷,明天是周日,还有一天的时间写作业呢,我手疼,今晚没法拿笔了。”
说服不了菲菲,许老头就把目光转向了杨子诺。
那眼神,仿佛在说:“你小子到底有啥好,我孙女看上你啥了?”
这一头,乔素心拉着沈静言的手,跟她聊一些家长里短的话。
当她听说沈静言是从东北林场来的时候,她轻轻地蹙了蹙眉。
“这个地方听着好熟悉,就好像我去过似的。”
沈静言只当她是随口一提,并未放在心上。
乔素心先前已经听许老头说过沈静言的家庭情况了,父母已经不在了,她十八岁以前跟着舅舅一家生活,后来就搬到了林场,独立又自强。
她今日见了沈静言,亲切得就像见到了失散多年的亲闺女,也特别愿意认沈静言当干女儿。
要不是顾及着许雅童的感受,她真想听沈静言叫一声“妈妈”。
菲菲笑嘻嘻地凑了过来,挽着沈静言的胳膊道:“静丫姐,谢谢你~”
沈静言一时不解:“谢我做什么?”
菲菲在她耳边轻声道:“谢谢你不小心手滑!”
虽然她很听父母的话,对许雅童一再忍让,从不生事,但是沈静言帮她以牙还牙,她心里还是痛痛快快地出了口恶气。
沈静言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以后别傻傻地,只知道被欺负。”
菲菲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道:“别人欺负我,肯定是不行的,可……”
她垂下头,嗫嚅着嘴唇,不再说下去了。
沈静言仗义道:“怕什么,有我呢。”
这个世上还没有她沈静言收拾不了的恶人。
菲菲幸福地蹭了蹭沈静言的肩膀:“静丫姐,认识你可真好!”
同时她心里也十分遗憾,为什么沈静言不是她的亲姐姐呢?
许老头虽然在饭桌上生了大气,但他生性豁达,顾知昀和杨子诺陪着他说说笑笑,他很快就把刚才的不愉快忘到了一边。
说到高兴的地方,许老头哈哈大笑起来。
客厅里的氛围又欢乐又融洽。
楼上,角落里的卧室打开了一条缝,许雅童用阴毒的目光看着楼下的这一幕。
那些欢声笑语传到她耳朵里,针扎一般,让她浑身不自在。
凭什么,他们可以说说笑笑,却冷落她在一边受闷气?
她不痛快,别人也休想痛快!
就在大家聊天喝茶的时候,楼梯传来了咚咚咚的响声。
许雅童穿着大衣,戴着围巾和帽子,吃力地拎着半人高的行李箱下了楼。
许鸿霖惊讶道:“童童,你这是做什么?”
许雅童用哭肿的核桃眼,泪眼朦胧地看着许鸿霖道:
“爸爸,我思前想后,我还是搬到宿舍去住吧,省得在家给大家添堵。大家看不见我了,就不会有这么多不愉快了。”
这番话乍一听上去,还真是“宽宏大量”。
可仔细一琢磨,又是绵里藏针,伤人于无形。
她话里的意思就是,家里人都不待见她,排挤她,她在这个家没有容身之地了。
还不等许鸿霖说话,乔素心就连忙按住了她的行李箱。
“那怎么行!这几日倒春寒,你们宿舍又停了暖,冻坏了可怎么办!”
沈静言心中感慨,乔素心对许雅童的关心,真的是无微不至,连她的宿舍什么时候停的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许雅童却根本不领情。
“阿姨,你就别劝我了,你还是多关心关心菲菲吧,她才是你的亲女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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