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这里是……”
冯欢好奇看着眼前的地方。
竟然也是一个纺织厂,门口的木牌子破烂不堪,字迹都变得模糊,看起来经营不善。
伸着脑袋往里面看着,就见到几个人在里面忙碌。
这好像是一个小作坊。
“陆家纺织。”一个平淡无奇的名字。
见冯欢过来,李岁岁便走进去,一个年老的婆婆正在染布。
风霜布满了脸颊,忧愁浸染了双眸。
老人家的动作缓慢着,时不时看向内院。
那里能听到吵闹的声音。
“你个小兔崽子,整日不学好,家里的事情不做,一天天跑出去做什么?”
训话的是一个男人,嗓门宏亮的很。
“学什么?”
“有什么好学的!”
这声音听起来不大,也就十几岁的少年人,少年反驳着,语气不屑:“你看看咱们家这纺织坊,还有客人,有订单吗。”
“半年都没有一笔生意,再坚持下去饭都吃不上。”
“我出去找别的活做怎么了,我又不是游手好闲。”
少年很硬气,反驳的也在理。
气的那中年声音都沉寂了一下。
“我说爹,生意不好就不做了,再坚持有什么意思。”
“现在镇子上还有几家人记得我们陆家的纺织手艺!”
“总之我想去学木工,这样也能养家。”
这句话说完,少年就从屋子里走出来,也就见到了进门的李岁岁两人。
“你们是?”
少年五官端正憨厚,面色偏黑,一双大眼睛看向两人道。
“韶安纺织纺从这里出门左转再右转就能看到了,你们走错路了吧。”
他并不认为两人是来找他们陆家的。
耳背的陆婆婆这才发现来人了,擦着手,拉开自己的孙子小心的问着。
“两位是来看货的吗?”
“我们陆家的货,保证不掺假的。”
“可以随便看的。”
满院子的布料,做工细致,颜色也板正。
冯欢忍不住上前摸了摸去其中一块布料,有点惊讶。
这颜色的饱和度和色泽,压根不逊色于她在韶安看到的那些,而且这些料子很紧密。
是上等货色。
这种布料,照理说是能卖大价钱的,怎么在这里显得有点无人问津的。
“两位客人,随便看看啊,价格好商量。”
陆里走了出来,憨笑紧张道。
随即又给了自己儿子陆四一个眼神,示意他别瞎说话。
“婆婆,你们家怎么会没客人呀?”
李岁岁走到陆婆婆面前询问着。
老人家的手,因为常年和染料打交道,已经开裂,那些缝隙中都沉淀着颜色。
一条条裂纹,都是陆家历史的年轮。
陆婆婆见李岁岁这么水灵,喜欢的紧,摸了摸李岁岁的头伤感道。
“最近生意不好。”
这话听得陆四就是冷哼。
“什么生意不好,不就是客人被抢走了吗。”
“那韶安用尽手段,随意压价,卖的还是一些破烂货色。”
“我们怎么争!”
说起这个陆四就来气。
那韶安家大业大,就算用这种恶劣的竞争手段,对方也负担得起。
反倒是他们陆家,成本摆在这里,家里人又不肯以次充好,价格压不下去,一来二去,客人都走光了。
就连以前的那些学徒,如今都去了韶安。
留下来的,就只有陆家一家人了。
“怎么能这样?”
冯欢诧异道,她刚入这一行,还不知道这里水多深呢。
韶安能起来,除了价格外,还因为对方和青州府的一家大纺织厂有关系。
听说苏夫人的儿子,就在青州府第一纺织厂当管事的呢。
韶安的一些花样,都是从青州学来的,花样新鲜,自然也容易吸引人。
至于质量……
“我能看看你们家的成品料子吗?”
冯欢问着,这话让陆婆婆激动了起来。
“可以可以的,儿子,快,快,快带客人去库房,随便看啊!”
眼角泛着泪花的陆婆婆,灰暗的眼里浮现了亮色,那是见到希望的光。
陆四却狐疑看着两人。
他不相信这两人会和他们陆家合作。
陆家早就没落了,是他家里人不肯承认罢了,一定要守着这个世代传承的陆家纺织。
“好,客人跟我。”
陆里在前面带路。
库房就在陆家后面,打开门,一匹匹布码的好好的,入眼所见,各种颜色的布料分批摆放,工整干净。
冯欢一进来就瞪大了眼睛。
这些料子都是顶好的。
她做过研究,之前还对比了几家店铺的进货源头,没一家比得上这里的。
这些东西怎么会埋没了。
冯欢心中顿时有了想法。
“我都要了!”
冯欢开口,那霸气的语气让跟过来的陆家人都惊呆了。
“这,客人……您,您刚刚说什么?”
陆里震惊的看着冯欢,总觉得对方是在开玩笑。
“我说这些布料我都要了。”
“价格你们定。”
面对冯欢的大方,陆家人还是不敢相信,陆四盯着冯欢,语气干巴。
“你们不会是韶安派来耍我们的吧。”
这话一说,陆家其余人也警惕了起来,看向两人欲言又止。
“婆婆,韶安以前派人过来搞破坏了吗?”
李岁岁抚摸着手底下那些光滑的布料,看向了老人家。
在这些料子上面,她能见到陆家的用心和沉淀。
“哎……”
面对李岁岁,陆婆婆黑不起脸,长叹一声足以说明了一切。
“怎么回事?”
冯欢疑惑着。
“我们之前有几个客人,都是陆家的老顾客了,韶安打价格战,他们也愿意在我们陆家定东西。”
“结果被韶安的人知道后,他们找人来购货,一开始我们什么都不知道,还以为大生意了,结果隔日就来闹事。”
“说我们的东西有问题,闹着要退货。”
“我们给退了,没仔细检查,卖给了老顾客。”
“可那些人,竟然将料子里面全部毁了。”
这么一弄,最后一些老顾客也没了,那韶安就是想方设法的让他们活不下去。
如此阴狠的手段,却因为他们过于小瞧了人性,压根有理说不清。
经过这一遭,陆家赔了不少钱,元气大伤,如今都是在用陆家以前的底子在撑着。
可韶安挡在前面,关系再好,顾客也不想自己被人阴,也就不再和陆家做生意了。
只能说,韶安够狠。
狠到想要灭了清台镇其余纺织坊的生意,半年的功夫,已经几家倒闭。
所以他不明白,为何陆家还要苦苦支撑下去。
愤怒的陆四,看到那些布匹就来气,大步上前拿起一匹布就要摔下去,却被一只手阻止了。
是李岁岁。
小姑娘的手拉住了他的袖子。
明媚的眼睛中,有着陆四不曾见过的光彩,让他不由得放下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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