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大院,高峰已经离开,房间里只剩下王老爷子、王家长子王子墨,旁边侍立着王老爷子的影子王争。
“子墨,你今天有些操之过急了,记住,你的一句话有可能祸及整个王家!”
王博道开始习惯性教训起王子墨来,这是王家嫡长子,未来王家的家主,是王博导寄予厚望的接班人,今天的表现着实不太让他满意。
在王博道看来,鬼子也好,中央军、晋绥军也罢,包括现在的八路军,他们都是过客,他们要的无非是利益,能用利益交换的就没有必要跟他们正面对抗,现在是乱世,生存才是第一位的,该认怂的时候就得认怂!
世家家主,过刚则容易折!
王子墨显然还没有体会到乱世的残酷,对老爷子的话不以为然,不服气地说道:
“父亲,你不觉得八路军提出的条件太过分了吗?
他姓高的红口白牙一句话,咱们就得将地租从八成减到五成,还得再交一成的公粮,这等于将王家每年的收益削去了一半,凭什么?”
王博道冷冷地说道:
“就凭他手中的枪杆子比你硬!
子墨,你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成熟,当别人枪杆子比你硬的时候,别说还给你留了一半的收益,就算全抢去,你也得捏着鼻子认了!”
“这个减租减息政策,也不是他姓高的红口白牙乱说的,我了解过,现在整个河东、冀州八路军的地盘实行的都是这个政策,别人能忍,我们王家也能忍,任何时候都不能去当这个出头鸟;
八路军的前身叫红军,在南方他们实行的可是打土豪分田地政策,相对于把土地、房子、家产全分给了那些泥腿子,他们现在这个减租减息政策已经温和太多了!”
相对于老狐狸般的王老爷子,王子墨娇嫩的就像没经历过任何风雨的小树苗。
“父亲,那他们不反抗吗?动人钱财犹如杀人父母,他们有枪,难道我们就没有?”
老爷子失望地摇了摇头,他现在有一些后悔对这个嫡长子平时保护的太好了,现在是时候让他知道世间的残酷了,否则王家早晚会毁在他的手上。
“反抗?几十万人枪呢,你拿什么反抗?
南方那些反抗的乡绅人家,现在坟头的树长得都比你高了!”
王子墨彻底被吓住了,别说几十万,几百人枪都不是王家能对付得了的。
“父亲,那种裁就不管吗?”
“怎么没管?他们在南方打生打死了十年,杀到血流成河,从南方将他们一直赶到了北方;
当年的红军,现在的八路军,他们现在不是生存的好好的?
他们的根基在那群泥腿子中,等到减租减息政策一实行,那群得了好处的泥腿子就会全部倒向姓高的;
到时候就不是几十个人了,泥腿子中的亡命之徒何止千万?咱们王家能扛的住吗?”
王子墨只是单纯,并不是傻,傻子是当不了大家族的接班人的,他仿佛已经摸到一点点道道了。
“父亲,我明白了!”
王博道脸上严峻的表情这才舒稳了一些,子墨并不缺少悟性;
鬼子是外来者,弹丸之地的寡民,只能嚣张一时,早晚都得离开,以前他一直觉得这河东之地不是盐长官做主,就是南方来的中央军做主,现在看来又多了一个八路军。
“子墨,有些事情有必要让你知道了,你妹妹尚在人世,现在就在延州,虽然我已经与她断绝了父女关系,但一笔写不出两个王字!
如果以后王家你当了家,你们兄妹之间相认也不算违背了我当初的誓言;
记住,这个事情要绝对保密,万一这个天下八路军说了算了,我们王家就算被夺了房子和地,至少还有传承,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王子墨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今天他父亲传递给他的信息量多到让他应接不暇,雷得他外焦里嫩。
他结结巴巴地问道:
“父亲,语碟妹妹还活着?还去当了——八路?”
“子墨,你不用这么看着我,她现在在哪里我也不清楚,我就当没生这个女儿!
你只要知道哪一天她再次出现在王家的时候,应该就是八路军坐了这个天下,否则她是不会光明正大地出现在王家的;
你自小就跟她关系好,也许到时候她还能认你这个哥哥,王家人丁一向单薄,如果那时候她还愿意回王家,你可以答应她认祖归宗。”
王子墨重重地点了一下头,王家嫡系只有他跟妹妹王语碟俩人,就算加上他二姨娘、三姨娘生的一个弟弟、一个妹妹也才4人,相对于王家这样的大家族来说,人丁的确是少了一些。
弟弟妹妹还没有成年,王家能替父亲分忧的就剩他了!
现在知道感情最好的大妹妹还活着,怎能不兴奋,他已经等不及要去找回妹妹了。
“子墨,你明天就去拜访一下高营长,就说王家执行八路军的减租减息政策,就一个条件,希望这个消息由王家亲自向佃户宣布。”
“父亲有必要吗?一群泥腿子而已!”
“子墨,八路军的根基在泥腿子中,我们王家何尝不是?你现在还不明白这个道理,以后你慢慢就知道了;
我累了,你下去吧!”
王子墨行了一个礼后就离开了,房间里只剩下他和他的影子王争。
“老爷,大少爷已经做的够好了,他还年轻,很多东西是需要一个成长的过程的;
凭着大少爷的聪明和悟性,用不了几年就能挑起王家大梁,咱们得多给他一些时间。”
“王争,我也想多给他一些时间,本来我还想着再给他十年时间成长的,现在看来不行了,八路军来了!
八路军跟那群泥腿子就是鱼和水,他们既然来了王村,并且决定在王村扎根,那谁也赶不走他们;
王家跟八路军是天然的对头,避不开的,他们要赢得泥腿子的心,就只能拿我们开刀,土地就是解不开的结!
是时候跟土地做个割裂了,四成的地租已经没什么搞头了,还得跟八路军对立,不划算;
你这几年看着把王家的土地慢慢出掉吧,张家不是一直盯着咱们的土地吗?他想要就给他,便宜一点也没关系,还有邻村孔家,想咱们河西那些水浇地都想疯了,只要他们舍得出价钱,都给他们……”
第二日,王家宗祠,人声鼎沸,这是王村数十年难得一遇的喜庆日子
王老爷当众宣布将地租减到五成,并且免掉了所有人欠王家的印子钱
王博道因而在王村父老乡亲心中赢得了王大善人的称号。
“老狐狸!
哼,王老爷子还是老了,他怕八路,我张某人可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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