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403高地上微光闪过,一道白色的弹痕划过夜空,然后在天空炸开,一朵小型的降落伞下边“哧哧”的燃烧着,惨白的白磷弹映照着整个夜空。
虽然敌人距离己方观察哨很远,但是文广焘还是用蚊子哼哼一样的声音提醒道:“不要动!”
白磷弹余烬落入山脚,天空再一次被黑夜占领,看样子敌人只是试探性的打出几颗照明弹,终归没有发现几人的踪迹。
陈严抹掉额头上渗出来的汗珠,小声说:“敌人也不怎么样嘛,有点警惕性,但是不够高!”
文广焘却不这样想,他心虚的说:“一个连级阵地上的通讯监测功率能有多大?要是敌人有大型的监测设备我们将暴露无遗。继续侦察!”
“是!”陈严答应一声,对面阵地上的工事和火力点源源不断的传递到后方。
青藏高原上常年冻土,想要在山顶上挖出坚固的永备工事难上加难,所以对面除了几个火力点建在半地下的掩体里面之外,其余的兵舍、仓库都是用帐篷搭建,上面再覆盖上一层土褐色的伪装网,极近粗糙!
陈严笑着说:“都不需要155毫米的卡车炮,只需107火一个连的齐射就可以掀翻对面整个阵地,然后由坦克掩护步兵冲上去打扫战场就好了!”
旁边的文广焘点点头,说:“没错,很简陋的一个阵地,107火箭炮都是高射炮打蚊子——大材小用!”
正说着,前方警戒的丁聪再一次敲响了送话器,接着提醒道:“对面阵地上正在集结兵力,大约有一个半,估计是巡逻队,小心!”
“收到,准备战斗!”陈严回复一声,关掉能发出光亮的侦测设备。
然而对面集结起来的敌人却没有下山向阵地前方巡逻,而是七拐八拐的下山后向他们国境线一侧走去,随后越走越远,最终消失在陈严的视线里。
陈严纳闷地问:“他们想干什么?难道是放弃这两个高地,想撤退?”
文广焘摇摇头,说:“不像,如果想撤退没必要加固防御阵地。你看最前方的机枪掩体,外面的土质还很潮湿,一看就是今天白天刚刚加固的!”
“狼子野心,他们是铁了心的想将蚕食的领土成为定局!”陈严骂了一句,接着问:“那这一个班的兵力向后方去干什么?”
文广焘斜眼看他,揶揄道:“你自己过去问啊!”文广焘对面前这个比自己兵龄和年龄少十年的年轻人开起了玩笑。
对面的火力点全部记录下来了,为了确保没有遗漏,四人决定等太阳出来后在观察一个白天,然后接着第二天的夜色下山返回。
正值最炎热的夏季,可是高原上却下起了雪,陈严趴在简易观察哨里冷的抖成一团,文广焘见状把自己身上的防寒毯盖在陈严的身上,叮嘱道:“别冻着!”
陈严不好意思,推脱道:“我扛得住,你也需要啊!”
文广焘笑笑,说:“我一直在高原上当兵,都习惯了,你别冻着就好!”接着,他让丁聪和沈逸飞运动到后方的反斜面工事里取暖,自己和陈严守在山顶。
也不知过了多久,正在陈严昏昏欲睡之时,文广焘轻轻地推醒了他,小声说:“注意观察,那一个班的敌人回来了!”
陈严立刻调整望远镜的倍率看过去,看这股敌人的装束就是刚才离开的那一波,此刻返回,身上却背着沉重的背囊。他立刻醒悟,恶狠狠地说:“这场拔点作战非打不可了!”
看到文广焘斜眼盯着自己,陈严接着说:“他们是下山取给养的。”
文广焘状似欣慰的点点头,赞道:“不错,会发现问题了!”
陈严骂道:“既然敌人不怕死,那就来吧,62年可以把你们打趴下,现在也没问题!”
文广焘提醒:“记录敌人的行动路线。”
这股敌人没有走直线上高地,刚才下山的时候也不是走的“之”字形路线,陈严立刻反应过来,高地附近有雷区!这还只是高地的后方,看来敌人被解放军在1962年用穿插战术打怕了,到现在也不忘了在阵地后方埋设雷区。
但是前方的雷区纵深有多少米?一颗反坦克地雷可以击伤一辆主战坦克,高原作战只有15式轻坦,相对薄弱的装甲更扛不住反坦克地雷的轰击。
陈严提出一个大胆的想法:“文连长,要不然等天亮后我们试探一下?”
文广焘抬头迎上陈严询问的目光,问道:“你怕不怕?”
陈严坚定的说:“怕个球!”
熬过寒冷的一夜,迎着清晨的微光,陈严感觉自己的鼻子都快冻僵了,利用一个上午的时间再次观测敌方阵地上的火力点,确认没有遗漏之后四人把所有的观测装备打包,让沈逸飞用单兵外骨骼扛回去,剩下的三人去执行试探任务。
临走前,沈逸飞不放心的问:“就你们仨能行吗?让我留下吧!”
陈严摇摇头,说:“快走吧,不要让敌人发现我们的观测设备。”
沈逸飞还是不放心,说:“那我带人来接应你们。”
陈严想了一下,叮嘱道:“可以,但是不要让人靠近,如果我们遇到危险再来接我们也不迟。”
沈逸飞终于一步三回头的走了,陈严看到他远去,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装备,笑着对文广焘和丁聪说:“走吧,诱饵出发了!”
中午十二点整,从南方直射来的阳光照射在370.6高地上,陈严三人装作巡逻的队伍大摇大摆的出现在山脊线上,举起望远镜对着对面的高地明目张胆的观察,并不时地大声吆喝。
突然出现的三人让莫卧卢比的驻军如临大敌,无数只枪管瞄准了他们,丁聪看着对面正在调整射界的机枪阵地,战战兢兢地问:“他们不会开枪打我们吧?”
陈严没好气的扔下一句:“怕死你就回去!”
然后看到敌人没有下来的迹象,抬起腿就向敌人占据的高地走去。此刻他们距离敌人阵地的最前沿最多只有300米,只需一杆狙击枪就可以把他们击毙,但是陈严料定了敌人不敢开枪,他和文广焘放心大胆的当先下山,丁聪长叹一口气,嘟囔一句:“要死要活吊朝上”快速跟上两人的步伐。
陈严决心要把高地上的敌人给引下来,到时候观测敌人通行的路线把雷区给定位出来!三人大背起枪,并行着大摇大摆的走下370.6高地,眼见对面的敌人还在阵地上观望,陈严小声和文广焘交换了一下眼神,毅然决然的继续靠近。
高地上的敌人看到陈严三人继续靠近,嚣张的对空打出一串机枪子弹,陈严毫不畏惧,就在山脚下驻足观望!敌人终于忍不住了,派出两个班的兵力携带着棍棒冲下高地。
文广焘卸下肩上的枪,抽出刺刀插上,和丁聪并排着把陈严挡在身后,扭头对他说:“注意观察!”
陈严点点头,躲在两个战友的身后,向敌人的行进路线小心的观察。为了不暴露一整晚的观测结果,他们伪装成巡逻至此的边防军,所以现在只能靠肉眼测距了!
敌人的两个班从高地上俯冲而下,向左绕开正前方的一处开阔地,看样子那里就是雷区的最后方。陈严躲在文广焘身后向前伸直右臂用“跳眼法”测量。
跳眼法指的是用手指和眼睛测距的方法,通过估计跳眼所见实地宽度的方法进行的估略测量,是我国军队常用的一种估测距离的方法。通过估判被测物的尺寸大小,结合相似性三角形原理和光的直线传播原理,可以计算出被测物离站立点的大致距离。这种方法是根据两瞳孔的间隔约为自己臂长的十分之一,将测得实地物体的宽度乘以10,就得出了站立点至目标的距离。
120米,陈严记下了这段距离。当然,这只能测个大概,熟练掌握后近距离的误差不过几米到几十米不等,应该够用了!
看到敌人冲下山坡,不再畏手畏脚的大踏步前进的时候,陈严再一次伸直手臂用“跳眼法”测出距离,50米,也就是说敌人的阵地正面有一个纵向长度70米的雷区。陈严挑选了几个参照物记下雷区的长度,接下来就是测出雷区的宽度。
几名敌人从山坡同一地点转向继续向下冲,陈严推断那就是雷区的左侧外缘,最右侧是无法通行的乱石,肯定无法埋设地雷,看来这就是雷区的宽度!
陈严在最宽的两点选了参照物设为A点和B点,然后拉拉文广焘的衣服示意他移动,然后三人装成逃窜的样子向右转向90度奔跑,一路记录副步长度,跑到提前设为C点的突兀岩石,对挑选为D点的土坑用“跳眼法”测出距离,继续向右转向,向设为E点的370.6高地跑去。
这是“相似三角形测距法”,选取地形上的五个点固定两个顶点重合的三角形,利用移动距离推算另一个三角形的一条边长,也是军事学和地质学上的一种简易测距法。
一路急行,状似狼狈逃窜,丁聪气喘吁吁的问:“磨磨蹭蹭,好了没有?”
陈严正时刻注视着类似三角顶点的B、C两点,心里快速计算着,却被丁聪一打岔,他没好气的说:“闭嘴,再打扰我就算错了,你想重新来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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