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某些喜欢摆资格和兵龄的老兵不同,陈严并不喜欢对自己兵龄短的战士颐指气使,谁不是从新兵过来的?难道你就这么喜欢把当初老兵对待自己的负面情绪转嫁到比自己兵龄短的战友身上?陈严不喜欢,甚至是厌恶!
最开始这几天陈严遇上一个不大不小的烦心事,老连队的朱兴言天天缠着他问东问西,打听飞鹰大队的训练和生活,但飞鹰大队是特种部队,是高度保密的训练单位,所以陈严每次都是敷衍他“和‘黄继光连’差不多”。
但朱兴言毫不气馁,还一口一个“班长”叫得格外亲昵,不知道的人听了就会大为惊讶:“咦,一个班的班长和士兵一起来上军校了?”
陈严肠子都悔青了,我他娘的招惹这个“话痨”干嘛?于是私下里跟朱兴言商量:“我说小朱啊,咱俩虽然来自同一个老连队,但我没当过你一天班长,你就不用天天这样喊了,那天我也就随口这么一说。”
“那怎么行?”朱兴言眨眨眼,回答的义正言辞:“‘班长’是对老兵的尊称,更何况你还来自我向往的飞鹰大队。你说是不是啊,班长?”
陈严一巴掌狠狠拍在自己脑门上,“啪!”朱兴言立刻关心道:“你咋了,班长?”
开学典礼今天举行,大礼堂里黑压压的一片,学兵队排着整齐的队列在区队长的带领下喊着震天的口号走进大礼堂。
陈严胸前的伞兵徽经过细心的擦拭,此刻精光锃亮,学员队的人虽然穿着和自己一样的军装、戴着相同的军衔,可惜伞兵徽是他们不曾拥有的。空降兵学院除去特种侦察与指挥系,还有诸如通讯、支援、保障之类的专业,除去部队独有的特色之外,与地方院校也差不多。
看看旁边乱哄哄的学员队,陈严心里感到好笑,倒不是嘲讽,而是感叹:“自己刚穿上军装时也是这样子吧?”
陈严正襟危坐,前边的朱兴言不合时宜的回过头神秘地说:“哎,班长,你知道我们院长是谁吗?”
“是你亲戚啊?”陈严语气讥讽,但是朱兴言毫不在意,大赖赖的说:“是我亲戚就好了,让他照顾照顾我!”
人就是犯贱,越是严肃的场合越想说点悄悄话!朱兴言此刻聊天的欲望就是极其强烈,说:“我们院长是个参加过南疆自卫反击战的老兵,和你我一样,也是从空降兵部队出来的,听说极其严厉、铁面无私!”
陈严挑起眉毛问他:“你怎么知道的?”
朱兴言得意的说:“是我从别的系里老乡那里听来的......”充满未知的环境,再加上人心浮躁就会小道消息满天飞,陈严立刻不感冒了。
区队长呵斥的声音响起:“哎,那两个学员,不准说话!都是老兵了,《队列条令》还要我教你们吗?”
主持典礼的政教处主任首先登上主席台:“大会进行第一项,全体起立,奏唱《空降兵战歌》。”雄壮的军乐声响起,陈严跟着旋律自豪地放声高歌:
战歌如雷,马达怒吼,英雄的空降兵飞向敌后。
钢刀闪金光,满腔怒和仇,为祖国、为人民,英勇顽强去战斗。
插进敌心脏,砍掉魔鬼头,消灭侵略者一个也不留。
嘿,一个也不留!!!
......
愕然间,陈严发现主席台下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准备登台,肩膀上的将星金光灿灿!
战歌唱罢,那个熟悉的身影走上主席台,虽然脚步不便,却龙骧虎步。
陈严眼睛不瞬的盯着他,只见他拿起话筒介绍:“同志们好,我是你们的院长,我叫王凯华......”
“轰!”王凯华接下来的话陈严是一句也没听进去,他就是空降兵学院的院长,他叫王凯华,是个少将,还是王平的父亲,也是我口中的王叔叔,我还和他喝过酒呢......
自己来上学的时候其实已经过了正常的推荐、审核期,怪不得林士斌说过有人盯着自己呢,还有王平身上的种种神秘表现,陈严心中所有的疑惑此刻迎刃而解!
心神不宁的参加完开学典礼,带回之后陈严看看没人注意到他,反正请假没有正当理由也不会被批准,于是撒腿就偷偷往学院的办公大楼跑。
“站住,干什么的?”门口伫立的哨兵把他拦住。
陈严解释道:“我来找王院长。”
刚入学的学员哪个不想来和院长攀关系、扯交情?他见的多了,哨兵满脸讥讽:“你想见就见吗?你以为这是你们家?”
陈严四下观察,不少人围在办公楼外边探头探脑,想要伺机进入见哪位领导,看来哨兵把自己归于此类了。他小心的乞求:“我和王院长认识,让我进去吧......”
哨兵打断他的话,呵斥道:“认识他的人多了去了,难道阿猫阿狗的我都让他进去?”
陈严挑起眉毛,喝问道:“嘿,你怎么说话呢?”
肩抗红色衔的哨兵走下哨位,不屑的威胁道:“倒霉的空降兵,有胆子你闹一个给我看看!”其中“空降兵”三个字极尽戏谑。虽然处于空降兵学院,但是哨兵却不属于空降兵序列,他是直属于北京卫戍区的保卫部门,所以对陈严引以为豪的军兵种没有任何敬畏感。
“空降兵”这三个字什么时候成了对方口中戏谑的称呼?刚来空降兵学院没几天的陈严像只被人踩到尾巴的小花猫立刻炸了毛,不忿的上前想要理论,两人都是攀胳膊挽袖子。
“哨兵,让他过来吧!”办公楼大厅里传来威严的声音制止了这场剑拔弩张,陈严循声看去正是王凯华。得意的看了哨兵一眼快步走上去,正想上前敬礼报告,王凯华却扔下一句“跟我来”不给他机会扭头就走,招呼也顾不上打,他只好快步跟着上楼。
进入王凯华的办公室,陈严规规矩矩的立正敬礼,嘴里大声说:“王叔叔好!”
王凯华懒得还礼,脸上一片严肃,劈头就训:“记住,以后在学校里叫我院长、首长、教官!这里没有你的王叔叔。”
陈严吓得脸色惨白,没有得到回礼只好尴尬的放下敬礼的右手。王凯华接着问:“说说吧,来找我干什么?”
陈严大脑里飞速旋转着————
汇报工作?不行不行!越了这么多级,中间还有区队长、教官、总教官、系主任在那里顶着,自己一个小学兵哪轮得到直接找院长汇报工作;来聊家常?也不行!看王凯华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连“王叔叔”都不让自己叫,看来他也没心情和自己扯闲篇!
公事私事都没有正当理由,陈严垂头丧气的说:“对不起,是我冒昧了,首长再见!”
说完就想离开,王凯华看戏一般盯着他,脸上露出狡黠的表情,指着沙发没好气地说:“站住,过来坐下!”
第一次直面将军对话,陈严战战兢兢的站在沙发前却不敢坐,王凯华大咧咧的一挥手他才敢坐下,王凯华笑着说:“我早就在大厅等着了,就知道你要来找我!”
看到王凯华表情放松了不少,陈严壮着胆子说:“我抬抬屁股,首长就知道我拉的什么屎。”
“比喻不错,下次不要比喻了!”王凯华语气不满,不过看样子没有生气,他接着说:“来之前因为大闹飞鹰训练场而被关禁闭,刚才是不是又想犯浑?”
陈严恨不得把头埋进裤裆里,羞红了脸说:“首长您都知道了?”
“林士斌都跟我说了,空降兵里边什么事情能瞒得了我?还曾经有过关禁闭期间让‘微服私访’的军区后勤部王部长去买烟,是不是你干的?”王凯华没好气地继续说:“来到空降兵学院你小子给我规矩点,再敢犯错误可不是关禁闭那么简单,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陈严不由得吓得双腿颤抖起来,他知道王凯华说的“打断你的腿”是真正物理意义上的打断腿。而且看王凯华的表情,摆明了说——我打你不算违反纪律,就算你告到总部首长那里都没有用。连自己的“丰功伟绩”王凯华都知道,陈严尴尬地说:“连买烟这事儿您都知道?”
王凯华眼神黯淡下去,说:“这是你的好战友王平告诉我的。”
王凯华从桌上拿起一份文件递给陈严,看得出他是提前准备好的,说:“本来想以后再给你,不过既然来了现在就给你布置一份作业。在完成本职学业和训练的情况下,时间一个月,到时候上交给我看!”
陈严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你说这不是我闲得没事找事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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