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女子躺下那刻,秦斥清醒了过来。
他微微喘息着,坐了起来,晃了晃睡得有些昏昏沉沉的脑袋,想起梦中那个女子。
熟悉的面容,熟悉的香味,甚至连女子坐的地方都分外熟悉。
可是他从没有见过女子,更遑论躲在人家闺阁之中窥伺。
只是秦斥没想到的是,咸少做梦的他,一连几日晚上都做了梦,且都是同一个梦。
这可实在是搅得人心神难安。
第二日一早。
云府便收拾了东西,准备去观南寺,本这是应秦斥一同前去的,但想着秦斥的眼睛,便算了。
只是去观南寺求个吉日,秦斥不去也是无妨的。
马车在观南山山脚下停下,上面是通往观南寺的青石板路,不允马车上去。
云苓挽着云老太太,云远云遥紧随其后。
观南寺修建在半山腰处,沿途是竹林满山,清幽静雅。
青石板路,一阶一阶皆为雅色,上面有香客刻下的字,大大小小布满了路面。
也怪道观南寺香火旺盛,便是来瞧一瞧这独特的美景也是值得的。
云老太太身子骨尚可,走到观南寺门前时也才微微喘着。
便有那穿着袈裟的小和尚上前问道:“不知施主来此何求?”
云老太太拍了拍云苓的手,笑道:“自是为姻缘而来。”
小僧道了句佛偈,才道:“施主随我来。”
入了观南寺,一路向北,穿过长廊,一盏茶时间。
到了地方,入眼就可见一棵仿似耸入云间的姻缘树,上面挂满了红绸,写下的都是世人对未来的祈愿。
“明远师叔就在里面,施主若寻姻缘吉日,便可找他。”说完小僧又念了句佛偈。
云老太太点头:“辛苦小师傅了。”
“都是小僧应该的。”
明远大师尚且还在为一对老夫妻解惑,一行人便在旁边寻了个位置坐下。
见人走了,云老太太起身:“明远大师许久未见。”
明远抬起头来,云苓这才将明远的面貌看了个真切。
大约不惑之龄,生的普通,胜在端正肃重。
正巧了对上那双眼睛,那眼里似藏着万物,容纳万千红尘,又,藏着一丝笑意,好像知道她的所想。
云苓收回了目光,忙念到,佛祖勿怪,弟子并非是痴缠样貌之人。
明远大师回以云老太太一笑:“云老夫人别来无恙。”
瞧这对话,云老太太像是与明远大师是多年未见,却仍记得彼此,想来是关系颇深。
“云老夫人前来可是为了你孙女的姻缘而来?”
“正是。”
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生辰八字。
明远道:“万发缘生,皆系缘分,二月廿十八,注定天缘,皆无可改。”
听到此处,云苓心神一怔,她记得她前世与秦斥成婚也是二月廿十八,但那是在三年之后。
可是巧合?
不,她更相信,这是她与秦斥的缘分。
可云远不高兴了,这到手的闺女才在手里暖和了几日就要被狼叼走了,心里颇不是滋味。
“大师可能看看更久的时间?这日子有些近了。”
拢共算下来也就几日时间了,是有些着急了些,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云家是心虚了,才这么迫不及待嫁闺女。
可明远大师摇头:“这是最合适的日子,于家于国于天下皆为上上。”
这便是没有可改的了,对这个日子,云苓很是满意。
正巧出来的时候,苏夫人带着苏茗从另一条路前去,瞧这方向,应是也去算姻缘的。
云苓注意到了。
嘴角勾起一抹笑来,前世苏茗嫁给柳知壹还是在两年之后。
想来,苏大人是把她的话听进去了。
“娘,那可是姐姐?”苏茗缠着苏夫人的手问道。
苏夫人朝苏茗所指的方向望去,见到了那一行说说笑笑的云家人。
敛下眼眸。
她自认对继女未曾亏待过,但想着昨日那些看笑话的人明里暗里对她指指点点,便有些烦闷。
何必上前讨人嫌,总归也不是苏家的人了。
若无其事对站在身旁的苏茗道:“且谨言慎行!”
说完提步向前走:“走吧。”
苏夫人到了算姻缘的地方,方才的明远大师已经离去。
他来此,是因为早晨喜鹊鸣枝头,有贵客临门,这才破天荒的来给人算姻缘。
贵客既已离去,明远大师自不会多待。
苏夫人来时,已换了另一位大师算姻缘吉日。
“二月廿十八,是个难得一遇的姻缘吉日。”
苏夫人愣神,可这时间也太紧了些。
那大师抬头瞧了眼苏茗,意有所指道:“这亲事非一般,拖不得。”
苏茗羞红了脸,这大师莫不是看出了什么。
“娘!”苏茗暗中扯着苏夫人的衣摆。
“多谢大师。”
苏夫人皱着眉回了府,苏茗不敢闹她,一路上安安静静。
而云苓一行人去佛前上了柱香,又用了些斋饭,才回了府中。
云老太太拍板,云苓成亲摆流水席三日!
虽然这亲事是急了些,但也得告知世人,他们云家重视这门婚事。
这消息一撒出去,西街这边都沸腾了,云家出手也过于阔绰了些。
而东街苏家知道这消息还是傍晚些了。
苏茗得了消息,跑去找苏夫人。
“娘,您可听说了?”
苏夫人看着女儿慌慌张张跑来,没忍住到嘴的训斥:“你这样子成何体统!娘与你说了多少次了,闺阁千金最重仪态规矩,便是出了大事,也要自持稳重!”
苏茗站住脚,有些不甘,但又不敢违背,不情不愿道了声:“是。”
苏夫人一口气梗在喉咙处,不上不下。
端起身侧的茶杯喝了口,才缓过气来。
问道“可是西街的事?”
见母亲与她说话,便知苏夫人不计较她刚才的莽撞了。
便顺势挨着苏夫人规规矩矩坐下:“我听下人说,姐姐也是二月廿十八成亲,娘,这可怎么办?”
苏夫人觑了她一眼:“你莫不是忘了,她现在姓云,是云家人,哪日成婚与你何干?”
“可,外人皆知我与她同是父亲所出,恐怕会招来非议。”
她更怕,被人知道当日云苓出事,是她一手所为,便是猜测,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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