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二公子,名知俞。
秋知俞在离夫子不远处站定。
夫子问:“近日可是发生了何事?”
秋知俞乖巧回话:“回夫子的话,并未。”
“我观你近日红鸾星动,可是为情所扰?”夫子看着秋二公子不错眼。
“夫子,我——”
还未说出,就被夫子打断。
“你不必多说,少年情动,情有可原,老夫不会怪你,只是秋闱在即,万万不可影响到自己。”
夫子很温和,并没有因为秋知俞近日的异样而斥责他。
年少方知情滋味。
都是过来人,夫子是懂的。
秋知俞反而有些想要说了:“夫子年轻时可有一见钟情的女子?”
夫子笑笑不说话,神秘莫测。
秋知俞又接着道:“我从没有见过那般的女子让我心下欢喜,恨不能日日见到她,可我知道她时,她已嫁为人妇,若是我再早上一个月知道她,是不是——”
他自认自己也是不差的,比起秦斥来,也不见得会差上多少。
可就是晚了那么一个月而已。
秋知俞有些激动,又有些厌世,端方如玉的公子,此时陷入了自我怀疑。
夫子摇头叹息:“知俞,你陷入死胡同了。”
秋知俞低着头:“望夫子解惑。”
有些低落,也有些傲气,但更多的是不甘。
为何老天总是捉弄于他?是他不够好,还是他不够努力。
可是,明明他已经做得他能做的全部了,为何就不能给他一点希望?
夫子叹气,秋知俞,生来便不得家主看重,又被兄长仇视,若非自己想要参加科举,那就是一辈子养在秋家的废人了。
在外人看来风光无限的秋家二公子,其实活得比一般人来得更痛苦。
“知俞,你要知道,你的身份从你生下来那刻就定了,但是以后的日子都是自己决定的,你过得好与否,只有你自己能做主。”
他不能教他应该怎么做,毕竟他不是秋二公子。
“若是你真的放心不下,你该再去看看她,若她过得好,那就是她的归宿,你也该放下,若是过得不好,夫子也不会让你拘于尘俗。”
秋知俞抬头,有些意外:“夫子——”
他以为夫子会直接劝他放弃,却没想到竟听到了这样一番话。
“知俞,我不希望再看到你今日这般模样。”夫子突然严厉地说道。
秋知俞站得端正,君子有节有度。
“是,夫子。”
秋知俞再次来到云家。
这期间相距也不过几日时间,让人传话时只道自己想找秦斥请教学问。
云老太爷直接放行。
秋知俞跟着婢女进了内院。
“秋二公子若是想要找姑爷,就在那边书房,姑爷寻常时候都会待在里面叫人读书给他听。”
秋知俞有些意外秦斥竟然这般刻苦。
秋知俞抱拳告谢,行了一礼。
“多谢姑娘解惑。”
婢女吓得赶紧离开,秋家二公子怎么能向她行礼呢!
秦斥门口就站着一个小厮候着。
里面还传来朗朗读书声,是个女子的声音。
莫非,是她?
秋知俞手心捏着一把汗,有些不敢进去了。
可门口小厮是知道秋家二公子的,看见了人就立马向里面禀告。
读书声戛然而止。
书房恢复了宁静。
也是最近几日闲来无事,云苓突发奇想想要念书给秦斥听。
云家的藏书很多,大多都是云老太爷淘来的。
云老太爷原先也是个读书人,只是见识得宽了,就发现行商的乐趣,才放下了书本。
若非如此,又怎么能挣来如今这般大的家业。
对于云苓的提议,秦斥欣然同意,要不是眼睛看不到了,他定要待在云家的藏书楼里将云家所藏皆览尽。
听着云苓柔软娇娇的读书声,忽而觉着,红袖添香一事,竟真如书中描绘那般,佳人如斯尔。
秋知俞进来。
秦斥端正坐在书桌旁,而云苓则坐在下方的椅子上。
书房内,墨香幽幽,那一摞一摞的书摆在箱子里,端看其色,古朴泛旧,纸张陈化,有些年生了罢。
又看其名,赫然几个大字:北纪记事。
这!这是,古柳先生所作的北纪记事?
秋知俞两眼泛光,突然不知礼数为何物。
就是这般,云苓眼看着秋知俞到了他们跟前不远处却硬生生转了方向。
秋知俞爱惜地抚着那书,有些不敢碰,又有些激动得恨不能马上就看到里面的内容。
云苓扶额,得,这又是一个书呆子。
秋知俞冒着星光的眼睛突然看向云苓:“云姑娘,我可否看看这书?”
云苓颔首:“自然。”
得了主人家的同意,秋知俞小心翼翼拿起来翻阅。
是真迹!竟然是真迹!
他本以为是临摹本才放在这地上的箱子里。
竟没想到是真迹!
秋知俞觉得自己要吐血了,一想到北纪记事的真迹被这么随意地放着,他就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们,我,这书——”秋知俞激动得连话都有些说不清楚了。
秦斥似是察觉到同类的气息:“不知兄台是——”
秋知俞突然想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一拍额头:“忘了说,我姓秋,名知俞,字语山,此番前来是听云世伯说起过秦兄学问高,故来此请教一二,没想到先在二位面前失了礼数,是语山莽撞了。”
秋知俞有些不好意思,没想过自己会在外面出这么大的丑。
云苓笑了,一阵悦耳的笑声从唇齿间溢出。
“秋二公子有些意思,想来是个爱书的。”
秦斥心底有些异样,这是他第一次听云苓在他面前夸别人。
以往云苓总是喜欢围着他转,从没有分心看别人的时候,怎么今日无故夸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
“云,云姑娘客气。”
秋知俞眼睛看着云苓,是那天见到的那个姑娘。
今日换了身罗裙,青绿色的,看着有些喜人。
秋知俞这般想着,心突然跳得有些快,脸颊暗红,眼神闪烁不定。
秦斥的指尖无意识地捏紧,嘴角的笑意淡了下来。
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竟有些不悦。
一屋子里三个人各怀心思,谁也不知道谁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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