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知壹刚出了伯夫人的院子,就有婢女奉了葛嬷嬷之命来给柳知壹递消息。
“世子,葛嬷嬷说,夫人醒了,可情况有些不太好。”
柳知壹目光直直看着远处,又轻笑一声:“无碍,走吧。”
即是他犯下的错,那人也该是他哄着才是。
母亲说得不错,他现在不需要管别人,在这关键的时候,主要是要帮太子登基,苏茗的父亲官职不高,却是个御史,他也得防着。
柳知壹换上了忧心的神情,来到苏茗的院子。
就听见里面毫无动静,柳知壹迈步进去,葛嬷嬷正坐在床边,擦拭着苏茗的身子。
被子是半遮着苏茗的,葛嬷嬷也不敢叫其他人来帮忙,怕叫这事被人传了出去。
柳知壹直接过去:“阿茗——”
紧紧握住苏茗的手,那手上的青紫纵横遍布,连指甲缝里都藏着血污。
就知道刚才一事,到底有多骇人了。
眼见的,苏茗没有任何动静,连柳知壹握住她的手,都像是没有感知一般。
“阿茗,对不住,我刚才——”柳知壹低着头,靠着她的头,道歉。
很是温柔,一如原先那般对苏茗君子如风。
苏茗眼角浸染着水渍,她痛了,也害怕了。
原来,嫁人真的是可以这般痛的吗?
可是她原来是不知道的。
她嫁人了,她如今才十五岁,她后面还有余生要跟着这样一个人。
可是母亲没与她说过,以后要是遇到这样的情况该如何做。
残败的花儿,被风雨打散,落入尘埃,又在想着要是化作花肥以后,要该怎么办。
那泪就这么顺着苏茗的眼角流下,没有生气的,也没有任何的动静。
就这样安静地看着床帐。
柳知壹吻着她的苍白脸颊,不停道歉,葛嬷嬷听了都有些动容。
“夫人,世子也不是故意的,他也知错了,你便原谅他吧。”
苏茗笑了,可那嘴角几乎未动。
原来母亲说的是真的。
葛嬷嬷不是个忠心的,苏夫人以前便同她说过,可她不信,因是,她还小时,母亲就有了弟弟,后来生了弟弟,虽也是关心她的,可远不如她弟弟那般尽心尽力。
是葛嬷嬷一直陪着她,她原也是愿意相信葛嬷嬷的,可今日忽而就有些讽刺了。
她明明,喊哑了嗓子,那不过一扇门的距离,便是,便是再如何,也不会听不见的,可她没等来葛嬷嬷,却是那么生生的疼昏了过去。
就是动一下都发着疼的身子,越发让苏茗感觉到了冰凉。
“出去。”苏茗张着嘴,哑着嗓子,声音很是微弱。
柳知壹听到了,状若没听到:“阿茗,你终于肯说话了,可真是吓到我了,对不起,是我的错。”
“出去。”苏茗又重复道。
这次声音大了些,葛嬷嬷也听得清楚。
便有些为难,看着柳知壹僵着身子,怕他动怒:“世子还是出去吧,等夫人好些了,世子再来陪夫人说说话,世子不是故意的,夫人会体谅你的。”
也算是给了柳知壹一个台阶下。
听到苏茗耳里就愈发的难忍,便是这般明了了。
柳知壹给她掖了掖被角,眼里氲着风暴,依旧温柔道:“那阿茗好生歇着,我明日再来看你。”
葛嬷嬷亲自送了柳知壹出去,送到了门口就回来了。
没等她走进,就听见苏茗又淡淡开口:“你也出去。”
葛嬷嬷一愣,就知道苏茗在说她,因是这房中没有第三个人,连原先伺候着苏茗的青鸾也被赶了出去。
“夫人——”葛嬷嬷想要解释。
可苏茗不愿意听:“我说,出去!”
神情有些激动,眼里含着血红,瞪大了眼睛直直看着葛嬷嬷。
葛嬷嬷吓得一个激灵:“是是是,我出去,我出去,夫人好生歇着,若是有事就叫我便是。”
葛嬷嬷是连忙就走了。
屋里就剩苏茗一个人,被子下的身躯一丝未着。
她的指尖顺着那些伤痕,那些满是痛意的地方划过,沾了些濡湿和血腥味。
这一身上好的皮肉,竟是落得如此吗?
真是,有些可笑了。
苏茗眼中终是变了,忽而一声轻笑,在屋中久久不散。
那眼里褪去了原有的单纯和纯善,如今,只为了她而已。
第二日。
云苓被谢嬷嬷自睡梦中唤醒。
她抱着被子翻了个身,继续睡,还裹紧了薄被,生怕被谢嬷嬷夺了去,躲在最里面不愿意出来。
谢嬷嬷哭笑不得,又拍着云苓的肩:“夫人,快些起来了,姑爷已是等了好一会了。”
云苓半梦半醒,娇娇软软:“嬷嬷,别拍,痛——痛。”
谢嬷嬷怎么会是那等心狠之人,若是往常云苓这么撒娇,已是随她去了,但今日不同,是有正事的。
且秦斥还坐在一旁,看谢嬷嬷叫云苓起床。
谢嬷嬷的手一僵,叹气:“白玉,去将帕子拿来。”
是谢嬷嬷备好了的,显然早就想到了云苓这般样子。
白玉含着笑,去了厨房里。
秦斥有些好奇,谢嬷嬷是要做什么。
等白玉端着一盆冰水过来,里面还飘着一条绢帕时,秦斥就明白了。
也是坐在一旁看热闹,那拿着的书都没有此时有趣吸引他。
白玉拧了帕子,递给谢嬷嬷,六月的天就是用些冰水敷脸也是无妨的。
帕子上脸那一刻,云苓唰地睁眼,又缓缓合上。
“嗯~舒服。”莫名的,竟是冰冰凉凉,有些解了热气,她正嫌锦被有些捂着了。
谢嬷嬷拧上云苓的耳朵,只是稍稍使力,云苓便告饶:“嬷嬷饶命,我这就起,这就起——”
带着还未睡醒的沙哑,惺忪的模样,看呆了秦斥。
以秦斥的习惯是难得一见云苓此时的模样的。
云苓揉着脸,将那脸上的帕子取下。
睁眼一看,就见秦斥目光灼灼盯着她,突然有些羞愤是怎么回事。
她本是秦斥心里温柔的,大家闺秀的,知礼的夫人,怎么能让他瞧见她这般模样。
那是连里子都露给秦斥看到了。
云苓快速从床榻下来,白玉给她送来洗漱的用品,又一番折腾。
才按时出了门。
此时云苓已换上了一身木槿紫的罗裙,端庄大气,最是适合见长辈了。
可是被秦斥瞧了她早间起床时的模样,云苓此刻是有些心虚的,端正坐着,也是连和秦斥的眼神交流也不曾有过。
看得谢嬷嬷和白玉好笑极了。
偏云苓在意,马车里的几人都愿意宠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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