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至半路，楼暇月寻了过来。
如今认了亲，那自然是该按辈分称呼的。
楼暇月正式地屈膝行礼：“表哥，表嫂。”
云苓拉住她的手，扶着她起身：“快些起来，此处没有外人，我们便随意些好。”
楼暇月抿嘴笑道：“但该行的礼也是要的，不然可是会挨罚的。”
说着竟是朝他们眨了眨眼睛。
云苓了然，这是在楼家里，四处都是看着他们的人，似楼家这般重规矩的人家，可是不允许随意胡来的。
云苓暗中捏了捏楼暇月的手，示意她知道了。
可秦斥在一旁看着，怎么就那么想将云苓拉回来呢，亲昵无比，连他都未曾有过。
楼暇月低声道：“外祖父最是重规矩不过，这几日你们留在楼府，便格外注意着些，也是我的错，不该——”
后面的话未曾说出，但云苓知道她要说什么。
“表妹说笑了，这等大事，自然是该回来看望的，哪能是你过意不去就能推辞掉的，左右不过是几天，楼家即是重规矩罢了，并不是什么不讲理的人家。”
楼暇月浅浅一笑，看着云苓也是有些高兴的。
“既然表哥和表嫂不怪我便好，我的院子在那边的清竹苑，若是有事，只管叫了婢女来寻我。”
可其实楼暇月的眼睛是一直落在云苓身上的，说秦斥也大概只是顺带。
云苓应道：“好。”
如此，这长廊口上也不是什么说话的地方，楼暇月就与他们道别了。
一路上跟着带路的婢女到了清雨苑。
看着也是朴素的，没有太多的装点，只简单的放了些陈设。
一套八仙桌，落地屏后一张罗汉床，窗边放着茶几，上面摆着香案。
也还算齐全了。
但总归不如秦家小院里看着别有一番诗意。
谢嬷嬷和白玉的屋子就在主屋的一边，离得不远，也好叫他们有什么事可以快些到。
此时谢嬷嬷正问着这原来院里的一个小婢女，这楼家的情况。
小婢女也是年纪不大，梳着双丫髻，头上还簪着谢嬷嬷刚刚送与她的银簪子，那可是值好几两银子了。
小婢女收了银簪，便不好不与谢嬷嬷说了。
“嬷嬷问我的话，我也知知道一点，平日里我们都在这院里，不怎么出去，便是外面有什么也传不到我们这里来。”
谢嬷嬷笑得和蔼，本就有些心宽体胖的，便是不笑时，也叫人莫名有些亲近之意。
“无碍，我们并不是想打听楼家的什么秘密，只是我家夫人和姑爷这也是第一次到楼家来，怕惹了长辈们的忌讳，便是问上一问。”
谢嬷嬷将小婢女拉到一旁柱子后：“你叫什么名字？”
小婢女答道：“婢女叫喜橘。”
谢嬷嬷看着她“呀”了一声：“喜橘这名字可真是好听，也是听得叫人高兴着呢。”
喜橘脸上有些不好意思，她难得见到像谢嬷嬷这样的人。
“不敢当嬷嬷的夸，只是府中婢女都是叫喜的，至于另一个字是何，也是凭了主子们高兴。”
谢嬷嬷可不答应了：“喜橘姑娘说这话就不好了，喜橘这名字我听得可是很好听。”
喜橘像打翻了胭脂盒似的，经不住夸。
谢嬷嬷见差不多了就问：“喜橘姑娘可是知道楼家老太爷是怎么样的。”
喜橘想了想，小声道：“老太爷是这府里最重规矩的人了，且老爷说话没人敢反驳，就是平常没事，我们也不会去他们东院，生怕被看到就会被罚。”
“那老夫人呢？”
“老夫人对我们很好，可是几年前病了，这家里的管家权就给了大少夫人，可是比老夫人还看中规矩的。”
这么说，那就是老爷子作的妖，这大少夫人就助纣为虐呗。
谢嬷嬷知道了些，又问道：“那你可是知道这府中主子都有哪些人？与我说道说道，怕是遇上叫不出名来，到时就连累我家夫人和姑爷了。”
喜橘一一将楼府的关系给谢嬷嬷梳理了一遍。
楼家人口复杂，就是老爷子那也是有六个儿子和三个女儿的，其中楼大小姐和大老爷还有五老爷是老夫人所出，其余的皆是庶子庶女。
今日跟着楼老太爷来的都是庶子，因是楼老太爷注重嫡庶，嫡子都放出去做官了，虽是外任，但也是为家族争光。
庶子皆留在府中，只养着延续香火就是。
也难怪那些个今日见到的楼家夫人都老老实实，原也是有原因的。
大致知道了楼家的情形如何，便是该问：“那姑爷与我家夫人成亲时，楼家怎么未去人？”
这可有些为难喜橘，咬着唇也不知该不该说。
谢嬷嬷又从袖中拿出个银镯子来，套在喜橘的手上：“劳烦喜橘姑娘再与我说道说道，我只听了，也不会叫人知道是你告知我的。”
喜橘看着那银镯子，分量不少了，便是她在府里做了这么多年，拿的月钱也买不起。
狠了狠心道：“嬷嬷知道的，老太爷重规矩，当年大小姐不顾老太爷的劝阻嫁给了商贩小卒，若不是老夫人疼大小姐，恐怕大小姐早已没命了。”
又靠近谢嬷嬷的耳旁低声：“老太爷瞧不上商户，便是拦着楼家的人不与他们往来，大小姐死时，老太爷还说早该死了的，便是，便是将老夫人气病了，一直拖着也没见好。”
喜橘说这话已是大不敬了，若是叫人知道了，她也会没命的。
看在谢嬷嬷给的银簪和银镯子的份上，她也只敢说这么多了。
谢嬷嬷又想开口，喜橘连连道：“嬷嬷别为难我了，我只一个小婢女，哪里还能知道更多的。”
谢嬷嬷也知道能叫喜橘吐出这些话来已是难得，就拉着她的手。
“喜橘姑娘想到哪里去了，这该说的不该说的，我也听得清楚明白，放心，我不会传出去的。”
就拍着她的手宽慰她：“喜橘姑娘且去吧，嬷嬷心里清楚，那是稳得很的。”
喜橘得了话风，就屈膝行了一礼：“那婢子就告退了。”
“自然，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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