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唷!”刘据下了马,双脚踩在眼前这片土地上。
再往前几里就是轮台,他早早派了人前去通知赵破奴。
“带上孤的信物去见赵将军。”
“诺!”
董飞双手接过太子的令符,立马带领着身后几骑,朝前方的城池飞奔而去。
“殿下不急着去吗?”公孙贺也跟着跳下了马。
“不急,孤先看看这轮台附近的情况。”刘据随手拔起一根草,拿在手里把玩着。
他依稀记得,在来时的路上,看到了一大片农田。
现在的这个位置,正好可以居高临下看到它的全貌。
刘据缓步走到一个小坡上,朝远方眺望。
只见下方便是大片田地,麦浪滚滚,一片丰收的景象。
田埂间到处都是辛勤耕作的百姓,有老有少。
他们似是看到了这支大军,但不知其是何来头,只是惊讶地伫立在原地指指点点。
有些人抓起手中的农具护在胸前,下意识地朝后退去。
“快!把我们的军旗摇起来!”刘据见状,连忙转头大声喊道。
他要让人们知道,自己回来了。
身后的郑平连忙指挥士兵开始摇旗。
一时之间,一面面绣有“汉”字的旗帜在山坡上随风飘摇,红得夺目。
山坡下的几个百姓看清了旗上的字。
“快看!是我们的军队!上面写着汉!”
他们几个连忙上前几步凑近了看,其他人也渐渐放下了手中的铁器,惊愕地盯着眼前这支军队。
刘据此刻也十分激动,这是他第一次进入西域,也是第一次看到汉人生活在西域的景象。
这些人都是此前涌向长安的流民,在他的安排与帮助下,定居到了西域。
真没想到,将近一年过去了,这些人终于在这片土地上有了着落……
刘据一想到这,鼻头一酸。
这时,人群中有人认出了他。
“快看啊!是太子殿下!”
“啊?!”
“真的是!”
“我见过,在长安的时候见过他!”
“太子不是已经……他真的走出来了!”
原本分散在田埂间的百姓们不知何时聚拢在了一起,他们心怀希望地朝着刘据的方向缓缓移动过去。
见来人众多,公孙贺下意识地想带人挡在前头,却被拦住了。
刘据将姨父即将出鞘的剑又按了回去。
他翻身上马,朝人群缓步走去。
百姓们屏住了呼吸,他们在极力辨认着那个恩人,那个将自己从死亡边缘救出来的英雄。
那晚的长安城,虽然灯火昏暗,但是城墙上的那张脸,他们却能记一辈子。
其中一个老者看着马背上的那个青年,不敢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真的是太子!
他的喉咙里似乎哽着什么,想说却说不出来,最后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一行浊泪从他的眼角缓缓流下。
“真的是太子啊!”
这一句话一说出口,众人再也按捺不住,纷纷走上前去。
“您终于回来了……”一个面色黝黑的男子强忍着泪水,拉住了刘据的缰绳,“我们还以为您……”
“别瞎说!”人群中一个妇人狠狠戳了下男子的背,示意其谨言慎行。
刘据看穿了对方的小心思,笑了笑,“无妨,直接说吧。”
他也想听听这些百姓们的心声。
男子抹了一把眼泪,接着说道,“我们还以为您回不来了……前几日,李将军回到了长安,再也没有音信传来。我们都以为,没有您在,朝廷放弃了这块地方,又抛弃了我们……”
他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
他们已经被朝廷抛弃过一次,沦为了流民,吃够了苦。如今在太子的努力下,好不容易过上了衣食自足的生活,又怎么甘心再次被丢下呢?
刘据听到这话,沉默了良久。
“是啊,是啊……”男子话音刚落,周围的百姓也点头附和起来。
什么,李广利被召回长安去了?刘据眉头一皱,但随即又舒展开来。
“那么你们的赵将军还在吗?”
“在的!在的!”男子赶忙说道,“得亏有赵将军在,咱们这段时间的日子还算安定。”
“百姓们放心,只要有孤在,有赵将军在,就没人能再破坏你们的生活!”刘据听到这话后松了口气,他颇为欣慰地看向众人。
这时,人群中走出了一个老者,他的手里捧着一把麦粒。
“殿下,”老人的眼里闪着泪光,“您看!”
刘据顺着他的话看了过去。
只见那是一双遍布岁月痕迹、粗糙地起了厚茧的双手,而手心处躺着一颗颗金黄的谷粒。
“这是我们种出来的粮食,也正是它救了我们的命呐!”
刘据心中大为震撼,他拿起了一颗麦粒,举过头,正对着天空。
那一瞬间,他感到这些种子不光是一口饭,它们也是这些人的太阳。
在贫穷甚至饥荒的年代,这么一捧麦粒甚至可以救下好几条鲜活的生命。
……
就在这时,驻守在轮台的赵破奴收到了董飞的消息。
他来不及震惊,便在后者的带领下,率领一批人马,快马加鞭赶来城外迎接太子。
前方的山坡上,伫立着十来万人的大军,而山坡下,是一群围在一起的百姓,其中一人骑着马,身着盔甲,头上的红色翎羽随风飘扬,尤为引人注目。
赵破奴定睛一看,再也按捺不住了。
这正是他们这段时间日思夜想的太子啊!
“驾!”赵破奴立刻夹了下马腹,朝着人群疾驰而去。
“殿下——!”他高举着右手,冲着对方呼喊道。
刘据听到了他的声音,猛地抬头一看。
“赵将军!赵将军!”
一旁的百姓意识到来人后,自动散到两边,留出了一条路。
“吁——”赵破奴握紧了缰绳,在马停稳之前便飞身跳了下来。
“砰!”他的双脚踏在地上,随后朝前快步走去。
刘据也伸出双手,迎接这位称职尽心的将军。
他亲手扶住了快要下跪的赵破奴,颤抖着声音说道,“赵将军,这段时间多亏你打理西域,让这些百姓能吃饱饭,过上安定的日子。”
“臣只是奉命行事,全赖殿下心系百姓。”赵破奴不敢居功自傲,连忙回道。
说罢,他看向了山坡上的十来万大军,又转过头来看向刘据。
“殿下,您真得从滇国南下,一路穿行来到了西域?”
一旁的百姓也看向了这位年轻的储君。
刘据笑着点了点头。
“不过此事就说来话长了——”他看了看西边的来路,向人们讲述起了这一路上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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