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熊总、张美珠陪我们游鼓浪屿,金门。

    晚餐时,又来了班熊总的朋友。席间,我表演了一个听字游戏。可谓宾主同欢。大家纷纷要求跟我加微信,又加了五个人。

    其中一个有人提议一起去唱歌。

    熊总和陈总都表示有事,一班年轻老板说,那就万总去。我跟他们毕竟刚认识,婉拒了他们的好意。

    回到宾馆,陈总说:“做得对,做人还是要有点原则,不是什么人叫就去。”

    我心想,幸好有点定力。

    坐了一会儿,陈总说道:“山红,我们交往时间不长,但我有种直觉,你值得放心。跟你说句实话,我身上有种病。”

    “啊?什么病?”

    “大病也不是,但十多年了,皮肤一直骚痒,有时通夜不眠。”

    “小腿还是全身呢?”

    “最开始是小腿,现在是全身都痒。”

    “我给你看看。”

    陈总挽起裤腿,只见他腿上鱼鳞一般,确实难看。他来厦门,原来还有一桩私事就是看病。

    “这里有厉害的皮肤病专家?”

    “对,有位老中医,姓柳。住得不远,我找他看过一回,效果还好。但难以根治,这次过来,请他再看看。”

    “明天过去?”

    “不,我和他约好了,现在就过去。”

    我真想见识一下那个老中医,便笑道:“行,我陪你去。”

    两人下楼,打了一辆的士。到了一条小巷,司机说:“巷子太窄,就在这儿下车。”

    我和陈总走进小巷,大约三百米,有处院子门口挂着几个红灯笼。走进院子,大门敞开,看家狗吠了几声,一个女子朝外望了望,喊道:“阿爸,有客人。”

    一个长须飘飘的老者应声出来,站在门口,抱拳道:“陈先生到,欢迎欢迎。”说罢,把我们迎入书房。

    陈总故意隐去我的身份。介绍道:“小万,我们公司的。”

    我双手抱拳:“柳老好。”

    我打量着柳先生,年纪应在七十岁左右,童颜鹤发,精神抖擞。他与陈总叙些客气话。家里人送来茶水瓜果。

    柳老并不急着给陈总看病。两人似乎很熟,聊些我听不明白的人和事。然后,他拿起书桌上的一只碗,对陈总道:

    “我还是一点老爱好,收点古董。这是昨天别人送来的一个明代瓷碗。你看还可以吧?”

    陈总不懂,拿在手里摸了摸,笑道:“对方要价多少钱呢?”

    “十万。他也是急着用钱。”

    “十万也不少,不过先生是行家,不会看走眼。”

    “小万,你看看。”柳老笑道。

    这是一句客气话,无非是炫耀他收了一件好货,捡了个大漏。我小心翼翼地接过,装模作样地欣赏,正想编几句赞词,突然,翻过碗底,我的眼睛都直了。

    碗底写着“大明宣德年制”六个字。

    如果是碰上其他古董,我是哑巴碰上娘——眼巴巴地说不出话。偏偏我师父也收藏过一件宣德年间的青花碗。

    我笑得很不自然:“好货。”然后,恭恭敬敬把碗送回柳老手中。

    柳老才开始给陈总打脉,打了左手打右手,半天才开处方,给了些外用涂药,他把处方交给家人,叫他们去抓药。

    一会儿,家人提一个大塑料袋,说是四个疗程。我的个爷爷,我只看见兽医开过这么大一包的草药。

    接着,不知是我听错了,还是他家人报错了,说中药和外用药,一共一万七。

    不过,陈总连眼睛都没眨。就扫了钱。

    回程路上,我一直没有说话。陈总向我解释,草药不贵,主要是他家祖传秘方那点外用涂药有用,抹上去就不痒了。

    回到宾馆,陈总径直入了房间。我估计他痒性发作,先洗澡再涂抹那外用药,

    我拨通了西坡先生的电话,把陈总的症状详细说了一番。

    西坡先生笑了,说道:“我教你一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方子,保证治好。”

    “您说。”

    “他那个根本不用治,去买《橄榄柔滑滋养润体乳》,全身涂抹,用力揉搓。我保证他夜夜睡个好觉。”

    “真的这么简单?”

    “山红,你还不相信我?”

    “不是,就是那么些大医院为什么不这样治?”

    西坡先生笑起来:“那要去问那些教授们,我隔壁邻居也是一样的病,我给他治了十年没治好。

    后来,我偶尔从报纸上看到一篇文章,说橄榄油治瘙痒。就让他试一试。结果好了,周围有几十人都是这样治好的。”

    写到这里,我想告诉朋友们的是,这不是虚构。我也不是《橄榄柔滑滋养润体乳》制造商的亲戚,无意为他们打广告。如果你有瘙痒症,可以一试。

    我说:“那谢谢您啦。”

    挂了西坡先生的电话,我想,陈总不一定相信这种简单的东西能治好。对他应该神秘一点。先不急着和他说,让他服完柳先生的四个疗程再说。

    床头电话响起。我知道陈总要我过去。

    果然,他已洗过澡,涂了药。他穿着自己带来的睡袍。

    我笑道:“涂了药,舒服多了吧?”

    他点点头。

    “柳先生的医术我不太清楚,但他的古董鉴赏水平,呵呵。”

    “你懂这一行?”

    “不懂,但他那个碗,我懂。我师父家有一个大明宣德年间的碗。他专门教了我这方面的知道。柳先生的碗绝对是假货。第一、大明宣德年间的藏品,基本上都过百万。第二、真品的宣德货。德’字,‘心’上没有一横。他的有。明字的‘日’比‘月’字低,他的是齐头。”

    陈总皱起眉头,想了一下:“也许各人的写法不同吧,有的人是这样写,有的人是那样写。”

    我摇摇头:“这个题款是当时的书法家沈度创造的,他只写一次。”

    陈总说:“这个要不要提醒柳老呢?”

    我笑道:“不必吧,他给人看六次病,就可以赚回来损失的。”

    陈总知道我在讽刺柳老收费太贵,便道:“他也是吃技术饭啊。”

    我说:“陈总,我跟您开句玩笑,回去之后,我去山上寻点草药,你试一试,我不敢打包票。”

    “啊,那你不早说呢?”

    “我也不敢肯定,只是说试一试嘛。现在,我给你催催眠。”

    我告诉他每晚揉搓脚上大拇指,对睡眠有帮助。

    帮他搓揉一阵,他渐渐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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