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得迷迷糊糊,床头电话响了。

    何云说:“万先生,七点半用早餐。是送餐还是去餐厅?”

    “去餐厅吧。”

    由于没有时差,我竟然睡得很香,爬起来洗漱一番,穿好衣服。把门打开。

    一会儿,何云进来,笑嘻嘻地说:“去一次也好,下次就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他们送餐时就会照顾你的喜好。”

    跟着何云进了二楼的餐厅。放眼望去,跟国内自助餐差不多。自由取食。不过,那柜台上至少有二十多个玻璃缸,各种色彩的果汁让眼花缭乱。

    何云见我盯着那一排果汁缸,便给我介绍它们的名字,品种。我才知道热带雨林气候,高温多雨,赋予了这里的水果有着浓烈的异域特色。

    这里是水果的天堂,所以,榨汁品种特别丰富。

    真想每一种都尝尝,但得慢慢来,便对何云说:“取芒果汁,椰子汁就行了。”

    何云建议我尝一尝这里的粉。他说:“服务员反映,昨天我食用的米饭量过少,一定是不太习惯他们的口味。”

    心想这个酒店真的把顾客当成了上帝,剩饭剩菜都要作一番分析,便说:“好,吃粉。”

    何云叫我去坐,他取了果汁,然后端来了一碗粉。他自己则取了一些面包和果汁。

    粉的味道跟国内并没有太大的差别。只是那果汁,格外清凉甜润,有股特别的生鲜味。

    何云说:“万先生,不要怪我多嘴,你一定要开价高一点。他们家随便一把椅子都值几十万。大厅的吊灯都是上百万。”

    “你怎么知道?”

    “吊灯是在中国定制的,我请人帮他家安装的。”

    我点点头,觉得何云也许并不那么讨厌,我多赚一点,就能多给他一些小费,这也是人之常情。要理解他这种跑生活的。

    既要给他以压力,又得给他以甜头。

    他见我点了点头,有了一种成就感,说道:“你去了,注意那吊灯的珠子是翡翠做的,就知道我没有说假话。因为像我这种人,平时是没有资格进他家的门。”

    吃过早餐,我回到房间,何云要我休息一会儿。然后走了。

    大约九点,郑先生来了。他说:“我们现在过去。”

    仍然是昨天那辆跑车,停在酒店的椰林中,我们坐好,跑车沿着海岸大道开了三四里,拐入一条林荫道。

    无疑,这是一条专用道路。路边的花木修剪得非常精致。不过两分钟,我们就到了一座院墙包围的地方。

    两个保镖出来,他们头戴贝雷帽,手上戴着白手套,穿着迷彩服,腰间别枪。至于那枪是不是真的,我不清楚。

    司机没下车,其中一个保镖上前问了几句。大门徐徐打开。我以为一下就可以看见房子,结果展现在我面前的是一片椰林。

    车子进去了,绕过椰林,左边是一个碧波荡漾的游泳池,右边才是停车坪。

    车停好,克鲁克从别墅的正门走了出来。后面跟着三四个人。郑会长带我上前。我和克鲁克合掌欠身,互相问候。

    郑会长向我介绍了其他几位,名称记不住,不过,他们的身份,我倒是弄明白了。都是克鲁克家族成员。

    穿过金碧辉煌的大厅,克鲁克带我们进入右边一间会客厅。大家坐下。我目光坚定,绝不斜视,脸上呈现出礼节性的笑容。

    菲尔见了我,欠欠身子,她正在指挥着一群人上水果。对,是一群人。服务员一对一,端上切成片的水果,甜点。然后,再端上鸡尾酒。

    郑会长对我说:“他们用最高的礼节在招待你。这些人在调制鸡味酒之前,都要沐浴净身。”

    听郑会长这么一说,我望了一眼给我端酒的菲女,只见她穿戴一丝不苟,动作十分优雅。放下酒杯,碎步退去。

    心想,像电视剧里的王府差不多,家里养着一班仆人。可见古今中外,奢侈的方式总是大同小异。

    由于语言不通,一些不需要翻译的礼节,克鲁克尽量用手势表示。只见他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郑会长怕我不理解,首先端起鸡尾酒,我也亦步亦趋。

    克鲁克端着杯子,左右移动一下,表示“请喝”。

    郑会长轻声道:“不能一口喝下去,含着慢慢咽。”

    我后来在网上搜索才知道,这种红色鸡尾酒,如果一口喝下去很辣喉咙,只有慢慢咽,你才会体会到酒的三个层次:较辣、稍辣、清爽。

    我操,看来进入上流社会,活得真他妈的活得累。

    边喝边吃甜点,水果。吃倒是没吃多少,这仪式感满满的,时间也花了半个小时。

    真是磨人。

    这个欢迎仪式过后,克鲁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我们才在他的带领下,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然后进入另一栋房子。

    外面是休息室。里面是一间宽敞的房间。

    床摆在房子的正中位置,这绝对是一间专门为克鲁兹设置的特别病房,房子里摆着许多东西,从输氧机到心脏监测仪,从小哑铃到健身跑步机……

    可以说,急救设备到锻炼恢复器材,什么都有。

    我们站在两米以外,进来两个护士,很壮实的那种本地女性,她们把一直躺着的克鲁兹扶起来。

    我以为她们的力气足够大。但当他们把克鲁兹抱起,给他后背塞上靠枕时,我才发现,他很消瘦,并不要很大的力气就可以抱动。

    克鲁克上前,弯腰对克鲁兹说了一连串的话。然后回头示意,说了几句我听不懂的话。

    郑先生说:“我们上前给他看看。”

    我跟着郑先生上前,郑先生与克鲁兹说了几句。

    我借机观察了克鲁兹,他身体消瘦,印堂发黑,脸色青绿,嘴巴干涩。特别打眼的是,他的手背上的皮肤像百岁老妪,完全不见肉,只有一层枯皮,青筋象蚯吲一样,随时要爬出来。

    这与董先生的记载完全一致。下蛊之后的典型体症。

    这时,我感到两道凶光朝我射来。

    一个久病之人,不可能有这么厉害凶狠的目光,可见他的内心是多么地恨我,恨不得吃了我,只是他无法挣扎。

    突然,他抬起一只手,又无力地放了下去。

    我知道,他绝对是想抽人耳光。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然后,他吐出一串咆哮,我听不懂,却感觉他在用尽全力在诅咒。不仅郑会长没给我翻译,而且克鲁克的脸色都青了。

    我挥挥手,示意他们退去。走到床尾,掀开被子一角,在克鲁兹的睡眠穴上揉了揉。我感觉到了他的愤怒——他想用脚来踢我,但他没劲。

    轻揉了五分钟,他竟然身子一软,头偏了下去。

    我对郑先生说:“叫护士来扶着他睡下。要睡五个小时才会醒。下午,我们再来给他诊治。”

    郑先生翻译之后,克鲁克点点头。

    我和郑先生离开了克鲁克家的别墅。

    我必须和郑先生沟通一件重要的事——克鲁兹吐出的那一连串咆哮是什么意思,为什么郑先生不翻译?克鲁克听了,脸色为何变青?

    先解开这个疑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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