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溪湖已是上州北部的城际线了。开出小区三四里,进入了真正的农村。公路上有一凌空横幅,写着“美丽北约,莲子之乡。”
哦,北约乡原来是这块地方。
沿大马路行六七里,右拐,入一平畴,一片绿色。此时油菜花正如十六七岁的少女,含苞欲放。
“看,前面那栋四层楼的房子就是饭店了。”
不到三分钟,左拐,有一个大水塘,水塘旁有一片开阔地,停满了车子。少杰找了一个位置停下。三人下车,饭店大门口,不断有进进出出的人,可见翻桌率十分高。
方老接了一个电话。嗯嗯几声之后,挂了,他对我们说:“孟老师已订好包间,301,我们先去,他就会来。”
楼梯很宽敞,显然就是为办饭店而建的。不停地有人上下。到了三楼,走廊里有个小吧台。服务员问:“有预订吗?”
方老说:“301。”
服务员脸上立马满脸堆笑,从吧台出来,引导我们进入包间,泡茶倒水。这一看,这301室分为内外两间。里面是一张大圆桌,外面是沙发茶几。
我立马明白,这是接待贵宾的包间,对方老说道:
“跟你出来,享受上宾待遇。”
方老笑笑:“确实。这间包厢一般不开放。”
“我们四人,哪里要那么大一张圆桌?”
“等会就在这间房间摆小桌子吃。”
说话间,服务员又领着一人进来。来人穿着皮夹克,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这年岁,很难一下猜准别人的年龄,因为生活过得好。人都显年轻,如果从外貌看上去。不过五十来岁。
方老立即起身,上前握着对方的手说:“来,孟老师,我给你介绍两位新朋友。”
我和少杰起身。方老向我们介绍:“这是孟老师。”
转而向孟老师介绍:“万山红遍,前面三个字。测字大师。这一位,谭少杰,摄影家。”
孟老师向我们拱拱手:“欢迎,欢迎。孟树芳,退休两年了,主业钓鱼,副业写写诗词对联。”
我说:“真看不出,我第一眼感觉你只有25公岁。”
他呵呵一笑:“万先生幽默。我是希望把‘公’字都丢掉。年轻多好啊。”
服务员泡了茶,一直端在手里,孟老师发现了才接过,说:“坐嘛,坐嘛。”
四人坐下,服务员躬身道:“孟老师,是您点菜?”
孟老师说:“四个人,把几个招牌菜都上,再加个汤,两个小菜就行。”
服务员走了。方老说:“山红是认识不久的朋友,少杰呢,是今天才认识。但人都是第一感觉。我第一次和山红喝茶,跟第一次和你来买根雕是一回事,觉得以后会成为朋友,今天与少杰见面,也是这样的感觉。”
孟老师对我说:“他叫你山红,我也叫你山红。他开个店子,我觉得不是个店子,是跟阿庆嫂一样,是个接头点。在那儿聚会,结识了不少朋友呢。”
我笑道:“这个比方打得对极了。他住女儿家,按现在人的习惯,邻居都不串门,而方老在江西的林场搞了一辈子,是那种端着碗串门的生活。所以,他若不开店子会闷死去。”
众人大笑。
谭少杰说:“要论生活呢,县城比较舒服。虽说端着碗串门的少了,但平时聚个会,搞个活动还是比较方便。”
方老说:“山红这个职业也好,测测字,算算命,看看风水,不愁没有找他的。”
孟老师说:“山红,我首先跟你声明,我教了一辈子物理。既不信算命,也不信风水。你干这一行的,是真相信还是作为一种生意?对不起,我这个问题太真爽了。”
我哈哈大笑:“你可以不信。因为有三位科学家,有望获得诺贝尔奖。他们用研究量子力学——最后得出的结论:
人们通过观察天象、手相、塔罗占卜等形式去窥探命运,有相对合理的科学性。(事实上,这三位科学家同时获得了2022年诺贝尔物理奖)
我们常说量子纠缠。当你不注意的时候,量子是一种形态,当你注意到它时,又是另一种形态。这就是说:你相信它有,它就会有。你相信它没有,它就没有。
这个,你我都是对的。你不相信,你看到的都是没有。我相信,我看到的一切都有因果关系。”
孟老师哈哈大笑,说道:“我以为你要跟我说天干地支,子丑寅卯呢。但你跟我说的是量子纠缠。山红,你是新一代命相家,已经与现代接轨了。”
谭少杰说:“孟老师,别人水平如何,我不知道,但万老师,我请他算过一个命。我以前也是从不相信这些的,现在,我成了他的粉丝。
他的功夫,不是我夸,看人看事,非常精准。而且我是去大理摄影,在旅店碰上他的。事先,我们两个素不相识。可以说,不认识之前,这个世界有没有个万山红,我不知道。”
孟老师问:“这么厉害?”
我笑而不语。
孟老师说:“那给我算个命,我平生第一次算命,你不会拒绝吧?”
其实方老只听过田德汉说过我,也没亲自看我算个命,他也非常期待,说:“山红不会拒绝,他德性相当好。”
这时,服务员进来摆小方桌。
我说:“孟老师,先听你为周村长出主意的故事,我再给你算个命。”
孟老师倒也爽快,说道:“好,那我们等会边吃边聊。”
一会儿,饭菜上桌,我说:“都不喝酒,少杰兄能喝,但他要开车。我们喝,他就急得跟猴子一样,屁股坐不住的。再说,我喝多了也算不准。”
孟老师对服务员说:“那就喝点红枣汁。”
很快菜上了一半,分别是炒鸡、溜猪肝、小炒黑山羊,一面黄豆腐。菜的份量很足。我说:“够了,够了。”
服务员端上一个瓦缸。孟老师说:“这个才是好东西,叫黄豆乌龟汤。大补。”
说罢,他起身给每人舀了一碗。我喝了一口,黄豆已炖得烂熟,入口即化,汤有点浓稠,味道有点甜。
“确实好喝。”我们三人一齐称赞。
最后两个是蔬菜。服务员说:“孟老师,你们慢吃。有事按铃。”
我说:“孟老师,你这贵宾待遇,让我们都享受超级服务了。”
方老说:“那是,其他包间,服务员不太说话的,上菜都是跑步。因为忙不赢。”
我说:“听听你的故事。”
孟老师说:“周村长原来不是村长,是办了酒店,带活一方,才选为村长的。他以前游手好闲,只想赚大钱,结果钱没赚到,欠一屁股债。经常不在家,只能到处躲债。
他老婆是我的堂外甥女,她呢,不躲,不管讨账的如何骂,总是不论别人何时来,都是先泡一杯热茶。然后就去抓鸡,要留人家吃饭。如果没有她,周村长早就被人打断腿了。
讨账的也怪,见我外甥女还是个明理人,有的人心想,账讨不回,吃只鸡也解解气,就说,鸡啊,鸭啊,鱼啊。有多少煮多少。讨不回,我也要吃回一点嘛。”
孟老师说到这里,我们哈哈大笑。
孟老师说:“怪了,吃过她饭菜的人,都觉得我外甥女态度好,菜煮得特别好吃。慢慢地带一些人来吃饭。我知道这个情况后,就给她出个主意。开个家庭餐馆。讨账的人吃一次抵一次账,其他人来吃,就收钱。
我当时就借了两万块给她做本钱。讨账的人想,反正讨不回,不如有应酬就把客人带到他家去。这样名声越来越大。不久就还清了账,还发了家。”
谭少杰听到这里,一拍大腿,说:“跟万老师的主意一模一样。”
孟老师和方老吃了一惊。问道:“山红也给人出过一个这样的主意?”
少杰说:“对,说来话长。”
然后边吃边聊,把我给龙远出的主意说了出来。
说完,方老说:“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这顿饭也吃得差不多了。我放下碗筷,说:“我吃饱了,太好吃了。”
孟老师说:“我们也吃饱了。山红,下面就请你算命。”
我微微一笑,说:“好,请你报个生辰八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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