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光明是在两天后生的一场大病,在这两天里,矿场开展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打黄皮子运动。

    在杨家庄的历史中,是前所未有的,谁敢打那东西啊,打了要遭报应的,平时即使看见都要躲着走,装作看不见的样子。

    但魏光明打了,最开始的起因也很简单,因为打牌,魏光明突然看到不远处的麦秸垛前有只小黄皮子,顿时计上心来,说谁要是打牌输了,必须打死一只黄皮子。

    对于黄皮子他是恨的牙痒痒,坏了他启动仪式的好事,如今又看到黄皮子,气不打一处来,扬言谁打牌输的那个人必须打死一只黄皮子,来作为赌注。

    输的那个人畏惧魏光明的威严,无奈之下只得去抓黄皮子,刚开始是抓不到的,别看黄皮子小,跑的很快,一溜烟便消失不见了。

    魏光明不愿意了,也不打牌了,带着工人非要把那只小黄皮子捉到才行。

    这么多工人聚在一起,把周边的麦秸垛翻了个底朝天,确实找到了那只小黄皮子,但所有人都不敢打,对于神秘的黄皮子,他们还是有些忌讳的。

    可魏光明不管那些,主动带头,乱棍之下打死了那只小黄皮子。

    也就是在当晚,不知怎么的,矿场的工地上竟然围满了黄皮子,都在周边,手电筒照过去,齐刷刷的全是发光的小眼睛,跟小灯泡似的,闪着幽幽的黄光。

    大晚上的看上去,四周都是成堆的黄皮子,甭提多瘆人了。

    有工人说,这肯定是白天打死了那只小黄皮子,人家来报仇呢。

    更有甚者说,黄皮子成精了。

    魏光明不以为然,报仇?一些畜生罢了,它能咋个报仇,这么多工人还怕那些黄皮子不成。

    当天晚上,魏光明便带领工人手拿棍棒,把那些围在矿场周围的黄皮子给打走了,当然,混乱之下,也顺便打死了不少。

    第二天的时候,那些被打死的黄皮子被魏光明指使工人,挂在了墙头上,有的挂在树上。

    魏光明说,这是给逃走的黄皮子一个教训,更是震慑,让那些逃走的黄皮子再也不敢来侵犯。

    很多工人知道,他只不过是在发泄自己的私愤罢了,对于把黄皮子挂在墙头上产生的震慑效果,没有一点用。

    平时黄皮子都喜欢晚上出来,那一天却不一样,白天也有,绕着矿场的墙头来回窜动,望向那些死去的黄皮子同类,还会发出一阵呜咽的哀嚎声。

    很刺耳,有些工人受不了那种刺耳的声音,捂着脑袋躲到屋里去了。

    看着自己的工人这么胆小,魏光明感到气愤,罕见的发火,让那些工人去抓黄皮子。

    工人没办法,由小陈带头,说起来,小陈比魏光明还要恨那些黄皮子。

    因为那天晚上,他被黄皮子吓的尿了一裤裆,工人这段时间把他笑话坏了,弄得他天天都不敢见人。

    当魏光明说要打黄皮子时,小陈第一个站出来表示赞同,有这么一个积极的工人,魏光明何愁不把黄皮子消灭掉。

    当即对小陈委以重任,由他带领工人去找黄皮子,只要找到,统统打死。

    这可不是简单的重任,代表着魏矿长对他认同了,那以后想在矿场里混,还不混出个人样来。

    小陈兴奋极了,拿着棍棒,带着工人,便去了东地的河沟。

    和其他工人不一样,别人在胡乱追着矿场上黄皮子打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跑掉的黄皮子全都去了东地的河沟。

    带着工人到了河沟,和想象中不一样,他以为河沟得有好多黄皮子呢,结果一个没看见。

    明明看到那些逃掉的黄皮子来到东地河沟,咋就没有呢,当着这么多工人的面,他觉得抹不开面子,跟尿裤裆一样,丢人。

    来得时候,又和魏光明立下军令状,不说带回一百个黄皮子吧,怎么着也得打死几十只带给魏矿长看。

    这下好了,一只都没看见,他不甘心,让工人去河沟找,沿着河两岸,没发现黄皮子的踪迹,倒是看到不少的土洞,小小的。

    “小陈,这有不少土洞子。”有工人指着一片土洞子喊道。

    小陈拿着长棍走了过来,看着深不见底的洞口,眼睛一眯:“估摸着,黄皮子都跑到洞里面了。”

    小陈一边说,一边拿长棍往里面捣。

    “咕咚咕咚”来回捣了好几下,长棍压根就没伸进去多少。

    “哼,这黄皮子狡猾的狠呐,不打直洞,弯弯绕绕的,还真当我没法了是吧。”

    “啥办法?”工人抻着脑袋问。

    “啥办法?用烟熏。”小陈往河岸上瞅了一眼:“那有麦秸垛,薅出来,点了熏黄皮子,我就不信不出来。”

    一行工人就爬到河岸上,那是亮子家的麦垛,工人才不管谁家的呢,把黄皮子捉到手才是首要任务。

    工人多,薅出来的麦秸多,不大会功夫,整个河沟烟雾缭绕的,把麦秸压着烧,沤出的烟也多。

    离得近的工人熏的捂住嘴咳嗽个不停,有些工人撑不住,弯着腰跑到外面。

    有浓烟顺着河岸飘到东地离得近的几户人家,最先出来的是亮子婆娘,当她看到冒烟的河沟时,急忙大喊:“着火了,着火了,快出来救火。”

    亮子出来了,提着水桶,出来就问婆娘:“哪着火了?”

    亮子婆娘指指不远处的河沟,一阵阵浓烟不停的从河沟冒出,在浓烟中,亮子注意到有人影闪动。

    亮子想,是不是谁家捣蛋的小孩在燎河沟上的野草,以前就经常有小孩喜欢在河沟点火玩,尤其是在秋天,落叶多,干草多,常常一不注意就把整个河沟燎的黢黑。

    也不对劲,现在正是野草青黄不接的时候,还不算彻底干燥,就算有小孩燎着玩也不至于这么大烟。

    正想去河沟看看呢,突然婆娘望着麦垛大喊了一声:“哪个天杀的薅我家麦秸烧,自个家没有是吧,别被我逮到,逮到了上你家门骂去。”

    亮子一瞅,确实麦秸垛上被人掏出一个大洞,一下子被人薅走这么多,明显是有人故意的。

    带着愤怒,快步走到河沟,确实看到了人,而且还不少呢,当风把浓烟吹淡一点的时候,才算彻底看清,这些人都是矿场的工人。

    不去工地开工,整天打牌,这都是村民看在眼里的,怎么着?打牌打够了,跑到河沟跟小孩一样烧火玩呢?

    烧的还是他家的麦秸,地上零碎的放着没烧完的麦秸,当即气不打一处来,刚想出声制止,有个工人忽然说话了。

    “小陈,这些黄皮子可真能撑啊,熏了半天也没见出来。”

    刚说完的工人呛了一大口浓烟,慌忙捂住鼻子剧烈的咳嗽起来。

    小陈也不好过,用半截袖子捂住口鼻的同时,望着土洞沉思了起来。

    按理说,这么大的浓烟熏进洞里,黄皮子不可能撑住,早该跑出来才是,可熏了半天愣是没个动静。

    望了一下河沟的走势,顿时一拍大腿明白了过来,半截袖子跟着掉落,激动的时候不小心让浓烟呛进鼻子里。

    赶忙把半截袖子拉起来捂住,唔哝着声音说:“这些黄皮子果然狡猾,有意把洞口选在背风口,我说熏这么半天咋没动静呢,敢情这烟都被风吹到反方向去了。”

    听小陈这么一说,工人也明白过来,不用小陈安排,工人把烧着的一把麦秸往洞口外抽了抽,有的人趴在地上开始用嘴往里吹,有的人脱下衣服,用衣服往里扇,这下好了,周围的浓烟减淡了不少,全都往洞里去了。

    “出来了,黄皮子真的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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