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前跑了几十米,他看到了塌方的地方,和刚才第一眼见到的宽大巷道不一样,眼前是一处窄窄的巷道,上面是断下来的木板,支棱着悬挂在空中。
往下是一大堆散下来的黑煤块,很大一堆,直接堆满整个窄窄的巷道,姐夫应该就在这一堆煤层后面,望着这么大一堆,他真后悔没多叫下来几个人帮忙。
已经来不及再回去了,他冲着魏大海喊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来帮忙。”
张国全瞅准一个位置,已经开始用手扒拉那些散落下来的煤块了,小块的还好扒拉,大块的得用力抱起来扔在一边。
和张国全着急的样子不一样,魏大海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站在那里说:“不能这么鲁莽的去挖,当心上面的煤层落了下来。”
魏大海指了指上面豁开口的顶板,像恶魔的巨嘴一样,在黑暗中张着大口。
看得张国全不自觉的喉咙一紧,摇摇欲坠的顶板,的确会随着他把下面煤块掏空的缘故,再次发生塌方。
“你得顺着巷道的边挖,那样还有支撑的地方。”魏大海说着带头在靠边的地方扒拉起来。
再是心急,魏大海说得也是有道理的,张国全便也冲着巷道边扒拉起煤块。
一边把煤块往身后扒拉,一边冲着里面喊“姐夫”。
除了巷道里空洞的回声,并没有听到姐夫的回应。
张国全加快挖掘的速度,挡在巷道里的煤块大大小小都有,很不规整,带着棱角,手掌不知道被割破了多少口子。
要是仔细看,黑黑的煤块上面,沾上了暗红的血液。
顾不上手掌传来的剧痛,他不管不顾的往前挖着,往前挖了大概有四五米的位置,在他坚持不懈喊着姐夫的时候,最深处终于有了姐夫的回应。
“国全,是你吗?”
“是我,姐夫,你现在怎么样?”张国全声音很是着急,心里已经欣喜起来,他松了一口气,姐夫能回应他,说明姐夫没有生命危险。
“我没事,就是腿被压住了。”
挖的时候就遇到了巨大的煤块,还是和魏大海两人一起,才给搬走的,可想而知,姐夫的腿被压住,一定是一块更大的煤块。
“姐夫,你先撑住,听声音应该不算远了,我马上就挖通了。”
“国全,快挖,上面的顶板好像要撑不住了。”魏大海大喊了一声。
张国全抬头一看,矿灯照到的位置,顶板已经裂开,随时都有断掉的情况发生。
他深吸一口气,更快的扒拉起前面的煤块。
随时都会发生第二次塌方,只会比第一次严重,他必须和时间赛跑。
在快速的挖掘中,又往前挖了大概有三米的位置,终于从缝隙中见到一丝光亮,那是姐夫头上的矿灯照出来的光亮。
能看到光亮,说明已经挖通了,最后一下,张国全直接伸脚踹出一个口子,乌黑的双手不停的打颤,鲜血和煤灰混合在一起,看不出来原来的样子,只觉着一双手疼的不行。
魏大海又在身后喊,声音不近,相反比之前还要远一些。
“张国全,你先进去看看王永贵的伤势,我去上面喊村医下来。”
张国全没在意魏大海的话,他已经把最后一道口子扩大,钻了进去。
里面空间狭窄,姐夫正蜷缩在一块木板下面,很幸运,要不是那块木板砸下来的时候,形成了一个三角,姐夫很可能就被直接埋在下面了。
靠着仅有的一点空间,姐夫才没出现严重的伤势,但整个下半身已经被煤块覆盖,有一块特别大的煤块压在了姐夫腿上。
他弯着腰冲过去:“姐夫,你怎么样?”
“没大事,就是被压住腿了。”
王永贵说的轻松,可从他脸上痛苦的神色来看,一定是不好过的。
张国全往压着的大煤块上面看,矿灯紧随着方向照过去,低头一看,姐夫的裤腿下面已经渗出了一大滩鲜血。
他赶紧去搬动煤块,使出了很大力气,“轰隆”一声,煤块被掀翻到一边,随着掀起的煤灰,胸膛剧烈的起伏着。
确实很重,连他找到一个能发力的角度,使出全身力气,才勉强把煤块掀开。
姐夫慌乱之下被砸中大腿,剧烈的疼痛中,压根使不上力气。
等压着的煤块掀开,再看姐夫的裤子上已经被血浸透,张国全赶忙脱下衣服,紧紧勒住大腿流血的位置。
“姐夫,能走吗?”
王永贵试着站起来,刚抬了一下屁股,龇牙咧嘴的又坐了下去。
伤的很严重,腿上包住的衣服又被血浸透,想靠姐夫走出去是不可能了。
背姐夫出去更困难,巷道里原本堆积的煤块,一边挖一边往下滚,只够一个人弯腰爬出去的空隙,再背上姐夫,根本不可能。
扩大巷道需要时间,姐夫腿上的伤口应该是伤到了大动脉,流血很快,再不及时得到救治,那血都流干了。
好在魏大海上去叫村医了,张国全趴在洞口,抻着头往巷道外面喊:“魏……”
他是想让出去的魏大海多叫些人下来,再让老拐头多带点纱布,还没喊出口,随着“咔嚓”一声,紧接着巨大的轰隆声在耳边响起。
他听到了姐夫再喊:“小心……”
然后,他就被翻身而起的姐夫压在了身下,眼前是掉落的煤块,顶板撑不住了。
真的是顶板撑不住了吗?刚才挖掘的过程中,不也是随时处于断裂的状况。
不对,在煤块如雨一样落下来时,头顶的矿灯照在巷道尽头,他清楚的看到魏大海转过身,对他咧嘴笑着,黑暗中,那样子似吃人的恶魔一样。
他还看到魏大海接连踹弯了好几根立柱,正是歪倒的立柱,让上面本就摇摇欲坠的顶板,一下子失去最后的支撑。
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可是又能做出什么反应呢,巷道窄窄的,能出去的口子更小,姐夫的腿还受着伤,想反应过来跑出去,是一件基本不可能的事。
只是顷刻间,随着“轰隆”一声,巨大的响声充斥进耳膜,巷道整个的坍塌了下来。
他没有再看到如雨一样落下的黑煤块,没有看到巷道尽头的魏大海,眼前一片漆黑。
巷道尽头,魏大海拍着手,紧了紧脸上的面罩,看向整个坍塌下来的巷道,喃喃自语:“让你带面罩,你不带,乡下人就是不讲究。”
又在巷道尽头停留了一会,才转身进了罐笼,按下上升的开关,罐笼发出“呜呜”的声响,带着他往上升。
到了地面,魏大海掀开铁帘子,故作惊吓的样子,冲着人群跑过去,要不是有人扶住他,他就该趴在地上了。
“魏经理,你这是咋了?”
“咋就你一个人出来,永贵呢?还有国全呢?”
魏大海喘着粗气,指着井下着急的说:“张国全操作不当,我让他不要乱挖,非不听我的,结果发生了二次塌方,巷道塌了,俩人都被埋在下面了。”
“你说个啥?”
有人一把抓住魏大海的衣领,是杨老怪。
“我俩个女婿被埋到下面了?”
“是,是,要不是我跑得快,你们就见不到我了,那可没人给你们发工钱了。”
“王八蛋,谁要你的工钱,害死我两个女婿,我老汉宰了你。”杨老怪说着就要抄起旁边的铁锨。
围观的村民赶忙拉住:“杨叔,不能冲动,千万不能冲动。”
魏大海把面罩摘下来,吸了一口气:“老头,话可不能乱说,明明是你两个女婿操作不当,才导致的塌方,可不是我害得,耽误了我工程进度,我找谁说理去。”
“你……”杨老怪被人拉住,指着魏大海怒气冲冲的说:“在你矿上出的事,你吃不了兜着走。”
“没关系,该多少钱我赔,照合同来。”魏大海挠着头:“但好像其中一个不属于矿上的工人,是没有合同的,不过我心好,也可以适当的赔上一点。”
“畜生,我今天非宰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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