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板一打邦邦响,恭喜发财健康康,今日老汉要饭饭,希望老板大方方.......”
我狠狠的低着头,装作啥也没有听见。
“老板老板发善心,给我一顿饱饭钱,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我突然找了根牙签,慢悠悠的掏起了耳朵。
没看见没听见,就是没看见没听见。
老汉不死心,这下先冲我孟的喊了一声。我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我发誓就一眼。
老汉给我跪下了。
邪了门了!别人在海南遇到老乡,不是“两眼泪汪汪,啤酒喝咣咣”,就是“家乡话趟趟,一起去逛逛”!怎么到了我这里,就遇到了一个乞丐,还是说着地道范县话的老乡乞丐!
“你找被人去啊,干嘛就盯着我啊?”我好奇的问。
“我觉得咱俩有缘!”老汉的理由竟然让我反驳不得。
来海南十来天了,早就玩够了的我,选了一个天不错的下午,独自跑到海滩来烧烤,结果鸡翅还没有烧香,这个穿得乱七八糟的老汉就出现在了我面前。
唉,在海南能遇到家乡的乞丐,这也算是个缘分,我看着他一脸期盼的望着我,直接打发走实在开不了口,只好把身边的一盒盒面递了过去。
老汉竟然没有接,而是嫌弃的摇了摇头。
能遇到这样固执的也算是,呢对,缘分,好吧,我给你钱!
从裤兜里取出五块钱,然后大气的递了过去。
“爷们!咱是老乡呢!老乡啊!”乞丐没有表现出感恩戴德的表情,盯着我的鸡翅咽了一口唾沫,义正言辞的说,“就冲这个几率,多给点呗!”
我去,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了要钱嫌少还要得理直气壮的乞丐。
“五块!不少了!够你吃一周方便面的了!”我瞪大了眼睛,竟然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他。
“呕.......”老汉明显被“方便面”这三个字给刺激了一下,下意识的做出了一个呕吐的动作。
“爷们,我不想吃方便了,要不我捡瓶子就够了,何必来卖这张脸?想当初,唉!”老汉不漏痕迹的接过我的五块钱,竟然一屁股坐了下来。
我去!这是有故事要讲?还是看我年轻讹上我了?
我不动声色的把夹着鸡翅的铁架子往自己这边挪了挪,俗话说得好,防人之心不可有!他刚才冲着我的鸡翅咽口水的样子我看见了,万一老东西抢了就跑,我是追还是不追?
“想当初,我在我们县,也是伟大工人阶级的一份子,靠着一手掘进挖煤的技术活,那也是小富则安的人。”老汉叹息一声,说,“可怜啊,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我没有听老班长的话,为了抓生产,弓着腰在小巷道里搭顶板,可却因为劳累过度,一头栽到了巷道里,等我醒来时,我的右手,呜呜,废了!”
我表情复杂的看着老汉的表演,心中可谓五味俱全,嗯!这得多给钱,演得多好,有技术含量。
“大爷,范县就一家煤矿,还是我家开的,你要说其他的我无法反驳,可是在我家,十几年了,可真没听说有工人师傅因公受伤的,就算有受伤的,我们胡家一般的做法是直接给养老!”我拍了拍他的右手说,“况且,刚才你拿着塑料瓶子当快板敲打的时候,明显没有什么毛病。”
“爷们!话不是这样说的!”老汉不知道是因为我揭穿了他的伪装,还是揭穿了他“受伤”的手,怒发冲冠的站了起来,委屈的伸出右手,比了个‘八’后对我说,“你看,我这只手的神经都萎缩了,只能保持这个姿势。”
“那你还能捡瓶子…….”我小声嘀咕着。
“你比划个六的手势捡捡看?是不是只有八才能捡起来?”老汉大气凛然的说。
我听了老汉的话,比划了一个八,果然拿起了地上的健力宝。
“嘿!还真是!”我乐了。
“怎么样?我没有骗你吧。”老汉得意洋洋的说。
“不对不对,我被你带进沟里了。”我突然收回手说,“我管你是六还是八!总之这种工人受伤的事就不能发生在我们矿!”
“你别不信,我有证人!”老汉见说服不了我,这就要抬证据,“你可以问问我们班长——薛大海!对了,我就是薛大海班上的,出了事以后,生产部长没敢给上面汇报,私下里给了我一万元钱,就把我打发了。”
薛大海?哦,这个人我知道,现在是掘进部的部长,还正是我矿上的人。难道,这个老汉,真是我矿上的工人?
“大爷,你叫什么名字?你的事要是真的,我可以给你做主?”我想着矿上养老院里的人也不多,要是眼前这位真的有此遭遇,那该管就要管。
“唉,不要这样了,我现在什么念头都没有了,不瞒你说,我已经得了重病,活不了几天了。”老汉抹了一把眼泪对我说,“走前最后的盼头,就是能洗个五百块的‘三温暖’,唉,这辈子没有结婚,啥滋味都……..”
啊,我一听老头的意思,这不好吧?帮一个将死之人去那啥?这事,总觉得有点荒诞。
不对,这事总还透着蹊跷,可是老汉能说对矿上的人物,薛大海一个只知道苦干的愣子,除了煤矿上的人以外,外面谁还知道他?
我心里纠结万分,不知道怎么着就取出了钱包,打开钱包一看,里面正好还有五百元。
“大爷啊,要不你先和我回去?我给你找个住的地方,咱洗干净吃舒服了再到医院检查检查,万一能治好呢?”我想到最后,还是觉得不靠谱,决定先把老人带回去。
“碰!”一个塑料瓶子突然狠狠砸在我的头上,力度倒也不大,就是太突然,让人有点发懵。
“住你姥姥!拿来吧你!”身形瘦弱的老汉突然给了我一击塑料瓶,然后从我的钱包里“刷”的一下取走了五百元钱………
我去!果然是骗子,骗不动了,改明抢了是吗?我揉着脑袋,跳着脚骂,有人问了,怎么不上去追?唉,算了,说到底还是个可怜人,其他就算是编的,但绝对是范县人,他那口音,我认得。
不管怎么说,也算是“扶持”一把家乡人,虽然被抢,但心里却不恨,看着鸡翅差不多了,感觉提起来吹吹,啧啧,真香!
晚上回到了家,把当天的遭遇说了一通,结果却引来了红果的高度注意,
“知道范县煤矿不要紧,认识薛大海不要紧,我问问你,有几个知道咱们矿最早的2号巷道叫小巷道?”杨红果的一句话瞬间把我问糊涂了。
“嘿,这么说,这个老头真是咱矿上的?可他为啥要对我这样呢?他只要打听打听就知道,蝴蝶矿可是管孤寡老人的。”我自言自语的说。
“不管怎么说,这个事太蹊跷了,五百元那,有人为了这点钱杀人都干了!”红果吓唬我到,“你这几天别出去了,看看你的暑假作业,都写成什么了,我给你想办法又弄了一本,从头写!”
不出去就不出去,从头写就从头写,你不是喜欢管我?那我就耗在你面前。我心里贱兮兮的想。
不过,那个老汉的事,还是让我感到奇怪,他为啥非要问我要五百呢?还有,他找我前,知道不知道我是范县人?知道不知道我是胡八万?一个乞丐都能找到我的话,那……
红果说的对,这几天,我还是老实在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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