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摄人心魂的神音流转间,一道可怕的身影已是出现,自羽化天身后一步一步迈出,诸多大道光影在脚下横退而过,他有一股气吞寰宇之势。
青衣、白发,这是一个老人,但却脊背挺得笔直,眸子中如有火炬在燃烧,照亮无垠星空!
强大!
无匹的强大!
纵为准帝也要在其面前颤栗的···强大!
“是谁?
这个人是谁?
怎么这么特别,强大到让我几如面对古代至尊,是方才那束目光的主人?
那种气度是发自骨子中的,他曾达到过那样的高度吗!”
羽化天震撼,浑身上下竟都生出了一丝冰凉之意!
这位神庭副教主,像是又回到了羽化祖庙,又一次被那可怕的目光,给注视!
此刻,他没有动弹,却感受到了一种至强的压迫,天上地下独尊,睥睨万古诸域,就是那個人的气势,几如一尊证道者般!
“老友,劳烦你了。”此刻,向宇飞久违的露出了笑意,从容负手而立,露出了无比放心的姿态。
而也就在此时,那位青衣老人,动了。
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只探手一抓而已,无垠星空,苍茫宇宙竟都摇曳晃动了起来,一切似乎都在掌指下颠倒错乱,重塑秩序。
面对这样的一击,纵为准帝,羽化天也知晓,清楚的明白,自己不可能对抗,不在一个层面上,纵使用尽浑身解数,也不能抵挡啊!
故而,他毫不犹豫的,催动了神庭帝主留下的手段,要挣脱,要逃离,要逃窜,撤走这危险之地。
轰!
转瞬之间,羽化天的眉心中被冲出了一种法则,这是一片永恒的仙光,无物不破,摧枯拉朽,毁掉整片星海,重建新秩序,开辟出崭新的天地,化成了一座三十三天蓝金母气神塔的神形拦在了青衣老人的大手前。
自那塔中,亦有一种恐怖气息流转,远超羽化天,似若有人自九重天上探落下一只手般,与青衣老人的掌指碰撞在了一起。
霎时绚烂的光在照耀,璀璨的芒在飞舞,这片星空变得恐怖无比,各种准帝气息澎湃,惊摄的十方天域怒吼与惊呼声此起彼伏。
“帝主吗,塔是好东西,人,更是好东西。”向宇飞并不担心,甚至在盖九幽的庇护下从容观摩着,认出了这手段的源头,正是神庭之主,屹立九重天上的准帝。
而青衣老人并不停顿,掌指间竟有幽幽神音发出,化成道波,响彻了整片星空,这像是一种古老的咒言,响彻天地间,又像是一场祭祀音,震撼了九天十地,浩浩荡荡,神音震耳。
传说中的渡劫仙曲!
嗡!
此音一现,天上地下慑服,什么三十三天母气塔,什么将成道者的烙印,什么神庭之主的威光,在这一刻尽成空,彻底的碎灭,暴力的抹杀,摧枯拉朽的推平。
天上地下,寰宇星空,只余一音!
铮!
幽幽神音蕴含了大道,不同于其他人的道,这种气氛让人窒息,随着时间的流逝,就是北斗内观望的圣贤绷紧的神经都要断了,每一个人忐忑不安,战战兢兢。
“这应该是真正的准帝战,两尊准帝在交手,只是不知晓另一位凭空而现的强者,源自何方?”有大圣做出了判断,心惊肉跳,沾了一个帝字,真的可以用帝战来形容,远胜过他们,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的。
“准帝,这一级数的生灵一连出现两位,在此交手,真叫人始料未及。”亦有古族的老族长感叹,这样的存在若是强势搏杀,世间注定将会血色洪水滔天,万灵尸骨成山,太过恐怖了,这就是帝者,不可抗衡。
只是此刻,人们的目光止不住的看向那位金乌族的大圣,显得有些古怪。
因为,他不久前才刚刚提到一位准帝降临就足以抹杀一切抵抗,对帝器也从容,结果这么快就应验,还是成双成对的出现两位了。
“果然是乌鸦嘴,说来一尊准帝,就来一尊准帝,哦,倒是我记错了,是两尊呀,哈哈哈。”黄金窟大圣哈哈大笑,在挤兑调侃,引得众人皆嘴角上扬。
早就看这群家伙不顺眼了,一个个成天叫嚣着自家有帝有帝,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这回倒是吃上哑巴亏了,大快人心。
“看我做什么,来了一位准帝救他又怎样,还未必分出谁强谁弱呢。
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见到这一幕,金乌族大圣的神色又变了,变故来的太快太急,他连弥补的话语都来不及说出。
眼下,他只能继续嘴硬下去,暗中祈祷那位要镇压向宇飞的准帝实力强劲些了。
然而转瞬之间,域外的画面便映照了回来,很清晰。
那位神庭副教主羽化天正低垂着脑袋,半跪在地,一只大手稳稳压在了他的脑袋上,那位青衣老人轻松写意的将他击败,镇压在了面前。
“分出胜负了,这般快!”
“当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呐,摧枯拉朽的击溃。”
“前有衰神浑拓劝死,后有乌鸦嘴镇帝,了不得,了不得,真是乱世出人物呀。”
人们云动,看热闹不嫌事大,一边惊异着神庭副教主如此之快的被击败,一边又调戏着那位‘乌鸦嘴’,接连开口都反向超度的大人物。
“是天外有人,天外有天,我也没说··没说是哪个不是,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金乌大圣气的面色涨红,浑身火精都燃烧起来了,强自嘴硬辩解着,心中也有些苦闷无奈。
这算什么,他才刚说完有帝器又如何,准帝出手可平定天下,就来了一尊准帝阻拦;刚说完人外有人,结果一位准帝就这样被镇压了?简直就是伸着脸,凑上去给人抽巴掌了,啪啪作响。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呀,呵呵呵,真是质朴的道理。”原始湖老族长有意无意的扫过来一眼,话语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听说过乌鸦嘴灵验,今日倒是才知道还很硬,非常之硬,我想道友若是化道了,不必留什么法器,这张嘴留下来就抵得过准帝兵了。
说不得面对雷劫时,人都碎了嘴还在,流传千秋百世呀。”负责给向宇飞拉车的灰蛟大圣现身,认认真真的开口,将金乌大圣浑身上下都给损了一遍。
这一句句话语给金乌族大圣气的头顶生火,七窍生烟,整个人都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避一避,太丢脸了,简直是成了场上的小丑一样。
而在混沌仙土内,一切变化平息,亦步入了尾声。
羽化天身体软倒,半跪在地,很是不甘,但却控制不住躯体,瘫软在那里,这个姿势让他无比的难堪,刚才还很傲气,眼顾四方,雄视诸天强者,结果转眼间就匍匐在了向宇飞的脚下。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葬帝星,不是你能放肆的地方,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窝着,准帝来了也得老老实实,明白吗?”
向宇飞嘲弄,饶有兴致的伸出手,拍了拍羽化天的脸颊,让其羞愤大怒,却也挣脱不得仙曲镣铐,徒惹人增笑罢了。
他开始思考,这样一头准帝,是用以拉车的坐骑好,还是挥鞭的车夫好呢?
唔,真是很难做出选择呀。
‘今天是什么日子,准帝都接连出来了?不是说此人的背景只有几位绝巅大圣吗,怎么还有高阶准帝?’···沦为观众的老腾蛇也有些发懵,陷入了沉思。
这么看起来,自己就是突破的准帝,也未必能翻起什么风浪,腾蛇一族与之合作,也有极大的好处···念头急转间,他心中的不甘与悲愤也散去不少,总是要向前看的,利益才是硬道理。
“他身上,尚且还有一位将成道者的印记,被我顺手磨灭了,也算不得什么,终究不曾迈出那一步呢。”盖九幽抬手放出一片光雨,内里隐隐交织成一座三十三重蓝金母气神塔的模样,但却破碎了,印记被他毁灭。
“那是我神庭帝主的印记,早已攀登上了九重天,是真正的将成道者,未来的大帝,你如此做,就不怕招来祸患吗。”羽化天见状心头一凉,管中窥豹,眼前之人至少也是与神庭帝主相仿的九重天将成道者啊,否则何以随意抓灭其留下的一击?
甚至有可能更强!处在更高深的领域中,但他已然不敢去想了,太可怕,太恐怖,太残忍。
向宇飞见状有些不喜,并指敲在了他的脑门上,嘣的一声轻响,随后蹙眉道“阶下囚还叫嚷个什么,马上就是我的仆从,赶车的下人,要谨记尊卑礼数,真是没教养。”
“你!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让准帝做仆人,做车夫?!”羽化天脸色苍白,听到这话眉眼都立起来了,满头发丝根根竖立,气的要自燃了。
然而,盖九幽只平淡的一按手,他便老老实实的瘫软下去,什么狠话都成了屁话,乖乖的匍匐在向宇飞的脚下,像是面对一个无上王,他感觉很屈辱,豪言壮语已经说出口,但现在却是这个姿态,让他恨不得一头撞死在那里。
堂堂副教主啊,近千年来唯一证道准帝的无匹生灵,傲居神庭大位,也足以说明了他的天赋,可惜了,这等神环罩体,依然只能跪在一个大圣,一个不足百岁的年轻人脚下。
“一尊准帝啊,就这样被镇压了,臣服在中皇面前!”
“他的真正护道人,竟是一尊准帝,这谁能想得到啊?”
“那位高手,早在当初秦岭一役后便不知所踪了,少有人能联想。”
所有人都呆住了,刚才还在为中皇担心,为他触怒准帝而叹,感觉凄凉,现在却是这个场景,很多人都觉得世事变幻,风云莫测。
而一些老辈强者则是神色大变,像是想起了什么,不断探究着那位青衣老人的身份,感到了一丝熟悉。
绝对是一万年内的人物!且与中皇相识,否则不会有老友之称,加上如此仙曲,其身份已然呼之欲出。
“我想,知晓那个人的身份为谁了,昔年曾在秦岭出现过,带走了那里的一位准帝,中州不朽之皇,这首仙曲,昔年太有名了,属于一个天纵人物,更是中皇向宇飞的友人,耀世双星,盖九幽!”
“渡劫仙曲,盖九幽!是了,也只有他才能做到这般逆天的实力,昔年若非青帝道痕的压制就成道了,也是唯一与中皇同时代的人雄,也活了下来!”
万众瞩目,天下惊叹,盖九幽的身份时隔九千年再现人间,惊动了星空。
昔年的无上人杰啊,只因青帝道痕而证道失败,从此消失,让人惋惜长叹。
而渡劫仙曲,正是他开创的道,洞悉世界本源,奏出大道神音,聆听仙的秘密,在这红尘中渡劫。
世人谁不是在争渡,人生百态,红尘种种,但凡生灵,只要有思感,都在渡,无论是奋斗,还是沉沦,都算是在这天地中争渡、过劫。
人活着本身就是在渡劫;盖九幽开创渡劫仙曲,称得上震古烁今,几可比肩古之大帝的经书,走出了自己的证道路,奈何错生了时代。
“人在渡,尘在渡,仙在渡,天地万物,一草一木,都在争渡;九千年前的耀世双星,竟在九千年后以这样的姿态重新并立,真叫人意想不到。”
也有人唏嘘感叹,这像是历史画卷的折叠重演,昔年英姿勃发的人杰,而今也变了模样。
岁月啊,真是不饶人。
只是,人们看向某一人的目光,也愈发的古怪了,甚至伴随着淡淡的低笑声。
“我···我金乌族,尚有一尊大帝呢···昔年也是···”金乌族大圣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能说出些什么来,支支吾吾,引得周遭笑声更大了,充满了嘲弄与快活的气息。
“对,对,对,我等祖上还有过一尊真正的古皇呢。”几位皇族老族长都看不下去了,摇摇头,这家伙真是不知所谓。
衰神浑拓好歹只是劝死人,这位乌鸦嘴则是又丑又硬,跟茅房里的石头一般,徒惹人厌烦。
同一时间,北斗域外,盖九幽与羽化天的交手所引发的变故却是惊动了一些蛰伏已久的存在。
轰!无垠虚天间,一艘金属小船不过一两丈长,其气息陡然变盛,内部的人竟然直接从大圣状态焕发出了准帝境般的气息。
“压制这么多年,没想到北斗还蛰伏有这样的人物,不见得比禁区内的存在们差太多了;当初关注的一个圣体苗子也脱离了掌控,这颗星球上果然充满了意外与变故。
不过眼下,重要的还是成仙路。”金色小船中传出这样一道声音,在北斗附近蛰伏已久了,一切只为成仙路。
而在宇宙深处,星空边荒的勾陈古星域。
神庭大本营内亦有一道恐怖气息复苏,隐含怒意。
“我神庭的副教主,也有人敢动吗;葬帝星,看来是生命禁区内的那些老家伙们,真叫人生厌。”混沌气包裹的大殿正中,端坐王座上的身影感应到了自己的印记破碎,指尖轻敲扶手,眸子深处是无穷的冷冽。
“所谓至尊,不过是日薄西山,垂暮老矣,就让你们逞威一时,他日我若君临宇宙,将改写一切旧秩序,哼!”
末了,他冷冷的一哼,打定主意日后要往北斗走上一遭,看看这帮家伙究竟在搅什么!
宇宙深处,一座巨大的古凰巢漂浮,那是由凤凰神木搭建而成的,状若一个鸟窝,可却散发着滔天威压,若隐若无间有强大的生命波动透发而出。
若有人在此见到,恐怕要失声惊呼,无比的愕然,因为自古相传,这是不死天皇为其夫人所筑成的神宫,浸染过‘仙’的血,只记载于史书中。
“北斗方向,有三种不同的准帝气息爆发,成仙路将要开启了吗,不,应当不会这般快。”
“神之子如今也回归了那里,据传有人见到了他征伐星空古路的身影,已然晶碑提名,睥睨万族了。”
“呵呵,也好,他好歹也需唤我一声娘亲,虽不是亲生,但我也视如己出,该去北斗看看了也说不定。”
“神后,这还操之过急了吧,神之子如今修为尚浅,过早见到强者,影响并不好。”
“你是在担忧我要做些什么吗?”
而在古凰巢内,亦有不同的声音响起交织,而当一道女声问出那句话时,一切便又陷入了沉默般的死寂。
与此同时,飞仙星。
重岩叠嶂的古老山脉间,一座与三眼大圣相似的神像轰然破碎,失去了生命气息,霎时惊动了此地众人。
“三眼死了,是谁做的,敢招惹我昆仑遗族,真是好大的胆子!”
登时便有一头穷奇显化,状如虎,背有双翼,发出了怒吼,大圣气息澎湃扩散。
昆仑遗族,顾名思义,曾经居住在仙山昆仑上,是一个群体,不止一个种族,他们希冀接近仙,全都强大的过分,拥有无量神通,不过近仙而居,自恃甚高,不与凡尘相融,引来了大祸。
古天庭之主亲自攻伐,世间谁能相抗?一战将昆仑打了下来,将诸族放逐,而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有了帝尊的仙鼎,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其正因此而诞生。
“更重要的是,人皇印丢失了!那可是一件帝器,无上的底蕴,必须要找回来!”另有化蛇长嘶,不容许人皇印失落,他们的损失太大了,不可能咽下这口气。
死了大圣又丢了帝兵,换谁来也不能承受这样的伤痛。
“是葬帝星,三眼他们前往了葬帝星,找寻人皇印碎片要补全,现在看来,是另一半碎片的持有者击杀了他。”
“好一个葬帝星,昔年太古时代我们便出征过,灭掉了那里的一大古皇族群,而今又要再一次行动了吗。”
“去禀告沉睡的老祖吧,仅凭我们的大圣实力是远远不够的。”
霎时间,昆仑遗族声音四起,皆很冷冽,像是要再一次整军远征般剧烈。
一场暴风雨,正在无声无息间酝酿,宇宙之中悄无声息的发生着。
轰隆!
星空之间,向宇飞身影显化,映照太上八十一化真性身,立时体大无边,相好众备。上无所攀,下无所蹑。发绕云华,身如金璃,面放五光,自然化出神王力士、青龙白兽、狮子麒麟,列于前后;身周绕千叶莲花,光明如日,头建七曜之冠,身披九色离罗之帔,顶负圆光,手捧五明。
其抬手一攥,便将整个混沌仙土都连根拔起,带着整片天域一起收入了体内,化为己用。
只有羽化天无力跌落出来,被盖九幽提在了手中,毫无反抗之力,面色都带着凄苦与无奈。
“道友,今日真要行此灭绝之事吗?”他再度开口,想要挽回。
可惜盖九幽也不惯着他,直接抬手打落禁制,种种阵纹没入羽化天体内,束缚着他的实力与举动,让他面如死灰,一代准帝沦落至此,供人驱使,太过悲哀了。
在此影响下,他不能对向宇飞出手,更不能去做不利的事情,甚至要听从对方的命令,否则便会遭受大道反噬,被盖九幽种下的力量折磨灭杀。
对于羽化天这样的准帝来说,是一种比死还要痛苦的折磨,但更重要的是,他并不想死,并不想舍弃这自己好不容易修出来的准帝境界,更不愿放弃得到的一切名利与权力。
他才初成准帝,没享受够,也没活够,怎么能死!
只要能活下去,一切就还有改变的机会。
“好,很好,非常之好。
日后老腾蛇就为我拉车,而你,羽化天,就忘了什么神庭副教主的职位吧,而今你只有一个身份。
我的仆人,莪的车夫,我的随从,仅此而已。”
向宇飞大笑,异常满意,此一行可谓是收获满满,该杀的杀了,好处也得了,还抓来了一头未来的准帝坐骑,一头准帝随从,可谓是一举多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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