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肿瘤…白血病…肿瘤…白血病,这两个词一直在我脑海里萦绕。”
“虽然我觉得,这几天我磨练的,早已经百毒不侵了。”
“可是听到这里的时候,我近乎魂儿都快没了,就剩下一副躯壳。”
“后面医生说什么,我再也听不到了,也听不清了,我现在只想走。”
“去哪里?我不知道,我现在就想睡觉,一睡不醒,脱离这个悲哀的世间。”
“刚走到门口,我就神志不清的跌倒在地,再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的病床上。”
“我本想说些什么,但是我突然发现,我说不出话了,而且,我不能动了。”
“这一瞬间我慌了,我拼命的挣扎,大声的喊叫,可惜,没有一点声音,更没有一点动作。”
“此时,院长进来了,只见他满面愁容的看着我,眼眶红红的,看来是刚哭过。”
“试问,是何等情况,能让一个久经沙场的医生在病人面前展露出明显的情绪?
“看来,我也不能好哪去,不过好在,我的耳朵还能听到声音,还能听到他们讲话。”
“只听院长谈了一口气,随后很严肃的说,先生,很抱歉的通知您,您的了急性脑溢血。”
“由于我这几天情绪波动较大,导致我一直血压升高,所以这几天一直在吃降压药。”
“在得知女儿病情的哪天,那一刻,医生说,我的血压瞬间飙升到了280,从而引发急性脑溢血。”
“万幸,命是救回来了,可是呢,以后可能都会这样,说不了话,不能下地走路。”
“即使能说话,也是口齿不伶俐,即使能下地走,也是一瘸一拐的走了。”
“听到这里的时候,你能想象我的心情么?我想,没有亲身体会过的人,是无法想象的。”
“总之,在床上下不了地的这几天,我算是想清楚了,死也死不了,就活着呗。”
“那几天,我一直在努力恢复我的身体,不会说话,我咬舌头也要把声发出来。”
“不会走路,那就爬,即使摔得鼻青脸肿,我也要站起来,哪怕站一会儿也好。”
“就这样,慢慢的,我从咿呀学语,变成了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然后会说几句话。”
“从趴着走,到后来的柱双拐走,再到最后,拄着单拐一瘸一拐的走。”
“是啊,你看,我都挺过来哦,我相信,我的女儿也能挺过来。”
“于是乎,红十字会和电视台的人,有一次来找我,而我,也是来者不拒。”
“他们本以为,我当时的遭遇已经够惨了,但是看到我如今这副模样,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这次采访很简单,由于我说话不流利,所以都是他们问问题,我点头摇头就行。”
“这一次,我们筹集到的善款比上次多得多,甚至市长省长都来慰问我们。”
“在那一瞬间,我感受到了希望,是光明,她照耀在我身上,温暖着我的心灵。”
“可是,美好总是短暂的,希望或许是虚无缥缈的。”
那是绝望的鱼饵,来钓我们这些,在人世间拼命挣扎的鱼儿。”
“本以为病情都能好转,没想到我媳妇那里出现了问题,身体出现了不停的抽搐。”
“医生给打了镇静剂才勉强缓过来,医生说,这由于大脑神经元受到影响,引发的癫痫。”
“他欲言又止的模样,然后我有了不好的想法,但我还是笑着看着他说,你说吧。”
“医生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你准备准备吧,也就这几天了。”
“是啊,也就这几天了,真希望她能醒来,醒来看看咱们的女儿有多乖。”
“我也希望她不要醒来,就这么不受折磨的一睡不起好,好过倍受煎熬的来日方长。”
“我女儿因为要化疗等治疗,早已经掉光了头大,而且,她的癌细胞也扩散了。”
“医生说,她脑袋里的脑瘤已经转变为脑癌,现在已经扩张到了骨髓,是骨髓转移癌。”
“在这种情况下,需要进行骨髓穿刺,而且,由于她是先天性心脏功能发育不全。”
“而且她还患有心肌炎,所以说,在做穿刺的时候是不能打麻药的,可想而知。”
“那么大点针插进她那皮包骨的身体里,好几次她都疼哭了,但是一声不吭。”
“我害怕,我心疼,我真想替她去做这些,为什么啊!为什么老天爷要如此对我?”
“还记得有一天晚上,那是她过生日哪天,全医院的护士医生都来看她。”
“那时的她,瘦的只剩下骨头,还是勉强挤出微笑,配合着大家有说有笑。”
“在许愿的时候,她故作神秘的说,我可不能告诉你们,说出来就不灵啦。”
“我看着她,我在心里默默需要,希望她开心、快乐就好,开心快乐就好。”
“那天晚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于是乎就在床边闭着眼睛眯着。”
“这时候我听见我女儿的啜泣声,我立马睁开眼睛抱住她,轻声安慰她说没事。”
“我听见她在我怀里小声的说,爸爸,我不想死,我好疼,我想妈妈,我不想死,我好痛。”
“我紧紧抱着她,眼泪一颗一颗的滚落,可是我却什么都做不了,我好无助。”
“她说,她刚才许愿,希望自己能快快好起来,她要照顾妈妈和爸爸。”
“我赶紧比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小声的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啊。”
“是啊,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那一夜,我抱着她做了一晚上,看着她在我怀里睡去,我真想时间停止在这一刻。”
“可惜,死神会夺走你所珍视的一切,而你无论如何都不肯在他那里讨到便宜。”
“那一天,我媳妇突然再次发生癫痫,医生说,这一次要挺不过来,就真的回不来了。”
“就在我在抢救室门口焦急的等到时,女儿那边又传来了噩耗。”
“一个和我们关系挺好的小护士过来说,我姑娘突发突发性急性心肌炎,正在抢救室抢救。”
“这一刻,所有的事都赶到一起了,怎么办?怎么办?就在这时,我发现我的腿动不了了。”
“口歪眼斜四肢无力,重重的倒在地上,这下好,我也被送进了抢救室抢救。”
“晕倒时,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一个很美的梦,梦里,天空蔚蓝,阳光沙滩。”
“我和我的媳妇拉着我的女儿,在沙滩上肆意奔跑,一起玩闹、游泳、冲浪,还不快活。”
“可,突然,前面有一座大门,缓缓打开,里面冒出了希望的光,温暖又温柔。”
“我媳妇欠着我女儿的手,一起奔哪里走,我想追上他们,可却怎么也走不了一步。”
“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们,一步一步的走了进去,就在快要走进去的时候,她俩回头看着我。”
“我媳妇对我说,要好好活下去,为了我们,也要好好活下去。”
“而我女儿,则是笑嘻嘻的说,爸爸要快乐哦,快乐幸福的活着。”
“我想说些什么,可是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我知道,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们了。”
“我想往前走,可大门却在缓缓关闭,我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她们,在我眼前消失。”
“在大门关上的一刹那,我醒了过来,周围占满了护士和医生,还有不少红十字会的成员。”
“他们都看着我,却又都不看我,我从他们红红的眼眶里能看出来,都没了,一切都没了。”
“此时,一个护士还拿来器官自愿捐献书,我气的一把打掉,愤怒的说。”
“人都死啦!死啦!死了之后,还要开膛破肚,大卸八块嘛!”
“我没有那么高尚的思想,我就想要个全乎一点的老婆,全乎一点的姑娘,不行嘛?”
“那小护士似乎也是被我吓到了,连忙退到人群后面,一句话也不说了。”
“他们都想说些什么,我知道,无非就是让我节哀顺变,让我不要伤心。”
“可,在这种情况下,说出这些话,岂不是太可笑了么?”
“于是乎,他们很一致的都走了,只剩下我在病房里,默默承受。”
“在护士的陪同下,我去了停尸房,看到了我的媳妇和女儿。”
“我抚摸着她们的尸体,声音颤抖的说。”
“媳妇,咱俩不是说好了么?以后要天天让你吃大肘子?你咋就先走了呢?”
“我还没让你过过一天好日子呢,你咋就走了呢?你咋就离我而去呢?”
“对不起啊媳妇,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
“闺女啊,爸爸对不起你,爸爸没保护好你,让你这么受罪,让你被折磨成这样就走了。”
“下辈子啊,闺女,找个好人家投胎吧,这辈子,爸爸对不起你,下辈子,爸爸赔你…。”
“…闺女啊,爸爸做了一个梦,爸爸都听见了,你和妈妈对我的嘱咐,爸爸都记着呢。”
“没事闺女,牵住妈妈的手,不要怕,爸爸会好好活下去的。”
“一定会好好活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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