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酒时,左小司忍不住叹气,他看着身边的男人,无奈道:“祖宗,能别板着脸吗?”
原本怕人闹,怕人灌他酒,结果一圈下来,别人只敢讪讪地恭喜他两句。
左殿冷淡扫他一眼,语气也开始不耐:“好了没,好了我走了。”
左小司连忙挥手,这位祖宗走了,他和卢小小还能松快点。
左殿视线扫了一圈,见到原本安排好的位子是空的时候,眉骨骤然压下来。
他锁好目标,径直走过去,路过左家的位置时,被左青澜喊住:“干嘛去?”
左殿火大地甩下一句:“要你管?”
单桃拍拍左青澜:“算了。”
坐哪里不是坐。
李浩远远见他过来,连忙让人加了张椅子。
左殿面无表情地坐下,盯着薄暖阳看了几秒,随后越来越不爽地问:“你的位子没看见?”
他坐下的动作大喇喇地,音调也一点没收敛,整张桌子的人都跟着看过来。
薄暖阳不喜欢被人打量,怕旁边的这位少爷再说出什么气话,她连忙伸手在桌子下扯了扯他的衣服,压低声音提醒:“你小点声。”
左殿懒散地靠在椅子上,手指玩着桌上的筷子,闻言嗤的一声,慢条斯理地反问:“我不呢?”
“......”见他毫无收敛,薄暖阳往他身边坐了坐,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哄他,“要吃什么,我帮你夹。”
左殿顿了两秒,话锋一转:“要喝水。”
见他愿意退让,薄暖阳立刻拎着水壶帮他倒水,然后毕恭毕敬地送到他面前:“您请。”
男人嘴角上扬,垂眼看着面前的水杯,格外欠揍地问:“这水杯,没毒吧?”
“......”薄暖阳垂眼盯着水杯,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想法,在打死他还是打死他之间徘徊,最后,她笑眯眯抬头,“您放心,我帮您试毒。”
说罢,她把杯子凑到嘴边,小小地喝了口。
停顿数秒,她十分惊喜地抬头:“您看,没毒哎。”
“......”
左殿忍了又忍,视线移到她亮晶晶的眼睛上时,再也忍不住,低笑了几声。
旁边的枝枝和李浩已经笑到无法自抑,憋笑憋的肚子都开始痛。
左殿把杯子接过来,用力揉揉她的脑袋,仿佛很满意:“那我就放心了。”
他垂眸看着杯子上那浅浅的唇印,嘴角挂着笑,沿着那片唇印,覆了上去。
见他终于消停,薄暖阳默默地松了口气。
喝完水,左殿把杯子放下,清了清嗓子,忽然好脾气地问:“要吃什么,我帮你夹。”
以为自己出现幻听,薄暖阳茫茫然地看他,他在说啥?
这好像还是头一次,他不用她伺候。
左殿眼尾垂下,眼睛弯了又弯,话说得很傲慢:“我这不是怕你胳膊短,够不到?”
“......我够得到。”就猜到他没那么好心,薄暖阳无语道。
左殿拖着腔啊了声:“那好吧,你帮我夹。”
“......”
薄暖阳眼角余光看见左小司带着卢小小过来敬酒,心下一紧,生怕左殿再乱说话,她扯扯他的衣角:“大左,你好好说话,好不好?”
与此同时,左殿也看见了走过来的两人,他嘴角笑意渐敛,淡淡嗯了声。
看不出他的神色,也不确定他有没有答应,薄暖阳抿了抿唇,哄他:“你别这样,别人结婚的日子。”
左殿靠在椅子上,偏头瞥她,时间仿佛过了很久,气氛逐渐紧张。
他余光扫见已经走到近旁的两人,瞅准时机,随即开口:“等下陪我看电影。”
“......行!”
-
无波无澜地敬完酒,也没吃什么东西,薄暖阳就被左殿拉回了房间。
茶几上已经准备好了水果零食。
薄暖阳找好电影投屏,起身把房间里的灯都关上。
走回位子时,她看着左殿倚在沙发上,手里拿着听啤酒,有一搭没一搭地喝。
茶几上已经扔了两个空罐子。
电影正放着片头,房间窗帘全部被拉上,光线昏暗。
薄暖阳拿了包薯片递过去,看着他手里的罐子:“别喝了。”
左殿嗯了声,嗓音有点哑,他盯着那包薯片,眼神有些茫然:“我自己吃?”
“......”
无语了片刻。
薄暖阳把袋子收回来,撕开,又递了回去。
这样总行了吧?
袋子递过去时,男人已经面向电影的方向,只留着一张侧脸,察觉到她的动作,没伸手,只是漫不经心地张开嘴巴。
言下之意非常明显。
-你来喂我。
薄暖阳感觉自己的适应能力非常强大,在这段时间非人的折磨下,她居然能好声好气地捏了薯片送到他嘴边,还没有发火。
吃了几片,仿佛满足了,左殿慢慢移到她身边,脑袋搭到她肩上,声音也有些虚弱:“我头晕。”
薄暖阳看着桌上的空罐子,也不知道他具体的酒量,刚才陪着左小司好像也喝了不少,她摸了摸他的额头,比正常体温要热一些。
“那你睡觉吧,我把电影关掉。”
“不用,靠着看。”左殿半阖着眼,低声说。
他个子高,这样歪头搭自己肩上,应该不舒服吧?
还没等她细想,肩上的男人小声说:“还要吃。”
“......”薄暖阳懵了一瞬才明白,“薯片啊。”
“嗯。”
她无奈地拿起袋子,从里面捏起一片,递了过去。
电影已经进入主题,背景音很大,她看得入神,递薯片时,眼睛依然盯着屏幕。
过了两秒,薯片还在,她疑惑地偏头看。
左殿看着距离自己眼睛不过两厘米的薯片,又看看薄暖阳,差点被气笑。
他开口说话时,气息带着淡淡的酒味,和浓浓的谴责:“你都戳到我眼睛里了。”
薄暖阳很不满地问:“你就不能自己接一下?”
仿佛完全不觉得自己有问题,男人理直气壮道:“不能,我娇气。”
“......”
要论厚颜无/耻,薄暖阳再未见过比他更能担得起这个成语的人。
她面无表情的把薯片递过去,没好气道:“张嘴。”
左殿张嘴接过去,又靠回她肩上,脸颊不停鼓动着。
电影已经过渡到平静的画面,声音也温柔许多。
薄暖阳听着自己耳边嚼薯片的声音,想打人。
她嘴巴动了动,硬生生忍了下去,怕等下自己再说不过他,又掉进他的圈套。
然而男人吃完了嘴里的,对这一切恍若未闻,扔了一句:“还要。”
“......”薄暖阳偏头看他,有些恼火,“你故意的,是不是?”
左殿顿了顿,眉眼浮上委屈,连声音都小了起来:“那我吃小点声。”
“......”
你不能不吃吗?
左殿觑了眼她的脸色,自己伸手拿了片塞嘴里,又倚回她肩上,小心翼翼地嚼。
牙齿切到薯片时,立刻发出清脆的声音。
他连忙停下。
隔了两秒,重复之前的动作。
两次后,薄暖阳肩膀微微抖动,控制不住地笑出声:“你正常点行不行?”
见她笑,左殿跟着笑起来,他眉眼松散开,得寸进尺地躺下:“那我躺你腿上吃。”
“......会呛到。”
薄暖阳无语透顶。
男人躺在她腿上,眼睛直直看过来,黑色的瞳孔清澈透亮,似染了墨滴,带着湿漉漉的潮意。
薄暖阳抿了抿唇,心跳陡然漏了一拍,她连忙往沙发靠了靠:“张嘴。”
一包薯片喂完,电影已经过了一半。
她弯腰抽了张湿巾擦了擦手,专心地看剩下的一部分。
一部电影完结,左殿已经睡着了。
整个人像个孩子一样,面朝着她的小腹,双手圈着她的腰。
沉沉地睡着。
他睡眠好像一直不太好,睡不好的时候,很不耐烦,容易发火。
薄暖阳盯着他的头发,思绪有些发散。
左殿不管脾气怎样暴躁,但他从未真正对自己发过火。
哪怕是年少时在百谷镇,她把他惹到极点,当时的少年被气到手臂青筋绷起,也依然守在她旁边,连声音大点都不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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