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极其静谧。
左殿低眼看她,好半晌,脸上都没有任何情绪。
直到薄暖阳快要绷不住求饶了,左殿突然笑了声,语调很无奈:“非要老子给你编一个出来是不是?”
小心思一下被戳穿,薄暖阳毫无成就感,泄气地垮下肩膀。
左殿捏捏她的脸,调笑道:“还骗老子,你要是喜欢过人,能这么傻?”
“......”感觉两这件事好像并没有关联,薄暖阳反驳,“谁骗你了,确实有个很优秀的学长。”
“薄暖阳,”没等她说完,左殿凉凉打断她,“别惹老子生气。”
“......”
左殿冷笑:“否则下次,不管你怎么趴老子身上哭,老子都不会手软。”
“...真不要脸。”想到昨晚的事,薄暖阳咬牙骂了句。
左殿眉梢轻扬,得意地接受了这个夸赞。
他手臂收紧,把薄暖阳牢牢抱在怀里,秋日中午阳光如碎金洒落进来,被巨大的落地窗切割成明暗的方块。
左殿喉结轻缓地滑动了下,声音磁沉:“薄暖阳,把身体养好,老公带你出去玩,好吗?”
不知是想到什么,他情绪有些低沉,眼神晦暗不明。
薄暖阳心里钝钝的痛,她紧紧揪住他的衣服,脸颊贴在他温热的胸膛之上,格外贪恋这种温暖。
-
在兰水湾没休养几天,薄暖阳便去了工作室。
当天中午,她在楼下商圈的咖啡馆,见到了季洛丹。
薄暖阳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又抬头打量季洛丹。
其实,她在季洛丹身上,隐隐看到了俞琴的影子。
季洛丹和俞琴两个人,同样向往大都市,同样期待改变阶层。
只是,俞琴失败了,季洛丹成功了。
也许命运早已经注定,任世人苦苦挣扎,它终将按照既定的路线发展。
季洛丹脸色不太好,但依然化着浓艳的妆容,穿着艳丽。
她嘴巴动了动,似乎有些拉不下面子。
薄暖阳弯了下唇,把旁边沙发上的盒子推了过去:“婆婆,丹契儿的私藏,看看喜不喜欢。”
像是没想到她会主动言和,季洛丹更加尴尬,她伸手撩了下头发,把盒子接过来打开。
里面是一条重工的刺绣旗袍,素雅的底色,绣着雍容艳丽的牡丹。
季洛丹眼前一亮,瞬间便忘记了两人之间的龃龉:“这是丹契儿连同十位绣娘一起花了整整一年才做出来的,之前只展览,不出售的。”
见她喜欢,薄暖阳莞尔:“您喜欢就好。”
季洛丹到底还是好相与的,她生左青澜时,也不过才二十岁,早早便靠着两个优秀的儿子站稳了脚跟。
在这物欲横流、人心诡谲的上层社会,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幸运。
幸运,本身也是一种实力。
季洛丹对这条裙子爱不释手,看了半晌,才想起来抬头。
她抿抿唇,讪讪地笑了下,然后将手上的帝王翡翠镯子褪了下来:“呐,婆婆给的见面礼。”
道歉的话明明就在嘴边,却始终说不出来,只好用傲娇的方式来表达。
薄暖阳笑,不客气的把镯子接过来戴上:“谢谢婆婆。”
见她没把之前的事情放在心上,又给足了自己面子,季洛丹的心思逐渐开阔,也开始觉得她顺眼起来:“喊妈妈。”
“......”
停了几秒,薄暖阳又笑:“好,妈妈。”
季洛丹满意地看她,越看越觉得有个这样的女儿着实不错。
漂亮、温柔、大方,又有能力,她放下所有的芥蒂,亲热地拉着薄暖阳的手:“难怪小二喜欢你,你们是在百谷镇认识的?”
“嗯,”想起往事,薄暖阳眼里漫出笑意,“那时候我经常去外婆家里玩。”
提起自己的母亲,季洛丹眼圈有点红,她吸了吸鼻子:“我妈是生我的气才导致的身体不好,幸好她最后的日子有小二陪着她。”
薄暖阳安慰她:“外婆没有怪你,她疼小二也是因为他是您的儿子。”
季洛丹略感安慰,似乎是因为有个能跟自己说说往事,又是从同一个地方出来的人,她像被打开了话匣子,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事。
最后她无不得意地说:“看看,咱百谷镇专出漂亮姑娘。”
“......”
下午薄暖阳原本还有工作,季洛丹来了兴致,不放她走,硬拽着她去逛街。
路上,季洛丹讲了许多左殿小时候的事情,听得薄暖阳止不住地笑。
无论季洛丹曾经做过什么事,她终究都是个疼爱孩子的母亲。
“妈妈跟你说,小二这性格也不知道是怎么养成的,每天拽的让人看到就想打一顿,”提起自己的儿子,季洛丹牙痒痒,“你可得管紧些,把他的手机啊,钱啊,全都抓在自己手里。”
“......”
“哦还有啊,你可千万别学你大嫂,她太能忍了,你得泼一点才能管住小二,他嘴贱你得比他更贱。”
“......”
这怎么像骂人呢!
连逛了几个小时,季洛丹帮她买了许多衣服包包鞋子,像打扮洋娃娃一般,越看越满意。
薄暖阳嘴角直抽,季洛丹喜欢一个人的方式,真跟左殿好像。
都喜欢给那人花钱。
直到傍晚时分,左殿来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男人语气很不痛快:“没事吧,她没欺负你吧?”
薄暖阳尴尬地看了眼季洛丹,连忙解释:“没有,妈妈帮我买了许多东西。”
听到这话,季洛丹完全能猜到自己儿子在说什么,想到之前她儿子斩钉截铁的要告她,要把她送进去的事,她恨得牙痒痒,一把接过电话:
“我儿媳妇今晚跟我住,你不用来了。”
那头沉默两秒,仿佛是觉得很可笑,左殿嘲讽道:“谁是你儿媳妇,赶紧放人,她是我的。”
薄暖阳一头黑线,站在旁边听他们娘俩吵架。
挂掉电话之后,季洛丹瞅了眼地上的袋子:“你给他买这么多东西干嘛?”
“嗯?”薄暖阳回了神,“换季了,先帮他备好。”
“也是,小二比较骚包,”季洛丹点头,又道,“不是,你怎么冬天和春天的都买了?”
薄暖阳讪讪:“就看到了,挺好看的。”
闻言,季洛丹拍她的手,教育道:“你别太惯着他了,给他打扮的那么好看,出去不招人啊?”
“......”
说到这,季洛丹突然想起件事:“对了,下个月小二的生日酒会取消了,兔崽子不知道闹什么脾气,不愿办了,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薄暖阳沉默两秒,讷讷道,“不清楚。”
季洛丹叹气:“他啊,打小就是几个爷爷叔伯的小祖宗,哪怕是在百谷镇那年都把他叫回来给他办了,今年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说罢,她摇头:“算了,也拗不过他,后面还有中秋节,到时候跟小二一起来家里,跟大家见见面,商量商量你们的婚事,咱们左家正经二少夫人进门,得大办一下。”
“......”
-
晚上,薄暖阳窝在沙发上,思绪飘散地看着左殿试衣服。
左右靠在她肩上,点评:“哥,家里就你衣服最多。”
“你嫉妒啊,”左殿拿了件针织开衫,随意比划了下,“我老婆给买的。”
试了几件,左殿把衣服放好,又瞥了眼其它的,皱眉:“薄暖阳,你这是把人家店搬空了?”
没听清他在说什么,薄暖阳顺着答:“嗯。”
“......”
左殿眯眼:“想什么呢?”
似乎是刚回神,薄暖阳抿抿唇,撞上他狐疑的视线:“妈妈送了我个镯子。”
说着,她晃了晃手腕,翠绿的镯子在灯光下仿佛一汪碧绿的湖水,左殿盯着看了两秒,又抬眼:
“她送儿媳妇个绿色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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