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落,几个人都惊住了。
包括薄暖阳自己。
机场人来人往,只能听到赵天蓝委屈巴巴的声音:“我看得出来表姐不大对劲,也跟她确认过,知道她之前的心理医生帮她安排的治疗方案,可是好像效果并不怎么好。”
听到这,薄暖阳的大脑逐渐清明。
她忽然间想起了那天晚上,赵天蓝拦住她,问她,表姐,你得了ptsd?
场面定格了几秒。
左殿盯着赵天蓝,看不出来情绪,声线平直:“宋仁兴离开,是你安排的?”
赵天蓝眨巴眼:“是啊,有种治疗方法叫暴露疗法,是叫患者处在安全的环境之下,让她重新面对一次那种场景,可以快速又有效的治疗。”
她的话说的专业又坦然。
倒让人不好多怀疑什么。
左殿眸色黑沉,语调却不明显:“我老婆的事,要你来插手?”
“......”赵天蓝顿了两秒,随后稳重地说,“我跟表姐提过的,她没有反对,而且我也不能提前告诉她,否则会没效果的。”
随着这话,几个人又都看向薄暖阳。
薄暖阳面色平静:“她确实跟我提过。”
那天晚上,赵天蓝说了句,要不,我帮你开个治疗方案?
那里到处都是监控,薄暖阳否认不掉。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连这句话,都是个局。
这一刻,仿佛从天降下一张网,密不透风的将她包围住。
赵天蓝又多解释了几句:“我知道小二哥会心疼,所以也不敢跟小二哥说,长痛不如短痛,现在表姐恢复正常,咱们大家也就放心了。”
说完这句,她俏生生道:“不过这个也为我的论文提供了素材,我也要谢谢表姐。”
“......”
薄暖阳安静地看她,赵天蓝的话说的滴水不露,既表明了是好心为她治病,也表明了有点私心,不至于因为太圣母,而惹起别人怀疑。
更关键的是,她确实,恢复正常了。
这个结果,比任何理由都有说服力。
宁涛有点摸不着头脑,只是按照实际情况多说了一句:“她是心理学硕士,大姨打算让她接着考博士呢。”
那确实挺厉害。
才20岁。
短暂的沉默了几秒。
赵天蓝像个犯了错的孩子:“表姐,小二哥,你们不会在怪我吧,我确定不会有事的,我还特地跟我导师商量过的。”
左殿看了她一眼,声音寡淡:“以后我老婆的事,你少插手。”
停顿两秒,他抬眼看着机场的窗外,不咸不淡地来了句:“这次,谢了。”
听到这句话,赵天蓝松了口气,笑眯眯道:“谢什么,那是我亲表姐,我跟她比跟你亲。”
见气氛松缓,宁涛也说:“可不吗,瞧瞧这里五个人,只有他一个外人,咱们都是有血缘关系的。”
薄暖阳一声没吭,收回了视线。
她挽着薄煦的手紧了紧,状似喃喃自语:“怎么还没到啊?”
薄煦又看了她一眼:“快了。”
“薄暖阳,”左殿勾着她的肩,往自己怀里带,不紧不慢地说,“都这么大了,别总黏着弟弟。”
“......”
-
顾家二老是由两个年轻人陪着出来的,薄暖阳和薄煦都是第一次见到他们,旁边的宁涛和赵天蓝欢快地挥手喊:“外公,外婆。”
两位老人见到小辈,眉开眼笑。
走近了些,宁涛介绍:“外公外婆,这是暖暖,这是煦煦。”
老人视线落到他们俩人身上,定了好半晌。
顾海军坚强了一辈子,眼下还撑得住,旁边的谷铃兰老泪纵横,看到这两个孩子的样子,拉着薄暖阳的手控制不住的哭出声。
在他们的身上,谷铃兰既见到自己那个小儿子的样子,又见到了小女儿的模样。
这瞬间,有种失而复得的巨大欣喜。
顾海军看着薄煦,简单问了几个问题,见老妻子还在哭,忍不住打断她:“好了,把孩子都招哭了。”
有时候血缘也很神奇,薄暖阳明明没见过他们,但见到跟薄东至有几分相似的脸,心也跟着酸起来。
眼圈控制不住的发红。
谷铃兰连忙擦眼泪:“哎,不哭了不哭了,是我不好。”
赵天蓝凑过去撒娇:“外婆,你也太偏心了,我也站这里呢。”
听到这话,谷铃兰果然笑了:“外婆经常视频里见你,这还是头一次见你表哥表姐呢。”
她视线一转,慈祥地说:“这是我孙女婿吧?”
见提到自己,左殿嘴角轻扯:“奶奶好。”
“哎,长得可真高,”谷铃兰很满意,“是左家的?”
左殿兀自应着。
薄暖阳听到那句“长得可真高”,有点想笑,她抿唇忍了忍。
左殿抽空瞥了她一眼,嘴角也跟着上扬。
机场不是说话的地方,简单聊了几句,几人便上了车。
两位老人辈份重,宁家和左家的长辈一起备了接风宴,在酒店等他们。
路上,谷铃兰一直拉着薄暖阳的手,问她这些年过得好不好,现在在做什么,薄暖阳一一应了。
最后,谷铃兰欣慰地说:“没想到咱们顾家跟他们左家,终究还是成了亲家了。”
“......”
话音一落,薄暖阳有点僵住。
她都没敢抬头。
左殿正在开车,听到这话反应了两秒,有些惊讶:“这是怎么说的,奶奶?”
见他不知道这段往事,谷铃兰笑了笑:“当年我两个女儿都嫁来了这边,还剩下个小女儿,念念,便有人上门想撮合她跟你爸呢,想着顾家跟左家也结门亲,就更牢靠了。”
像是没想到还有这层关系,左殿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们一眼:“还有这事儿?”
“是啊,”谷铃兰叹气,“若不是念念生了病......”
因这话,车里的气氛又有些凝固。
左殿眨眨眼:“薄暖阳,我爸跟你提过这事没?”
薄暖阳像是刚回过神,迟钝地回:“啊,都没跟你提,怎么会跟我提?”
“也是。”
过了两秒,薄暖阳咽了咽喉咙,尽量若无其事地提醒:“这事别往外说啊,小心妈妈吃醋。”
左殿笑了声:“还真是。”
接下来,他像是想通了什么事,边笑边说:“那我也算是替他们完成心愿了,左家的男人终究还是娶了顾家的小姐。”
谷铃兰也笑了:“是啊。”
后面的路程,薄暖阳嘴角浅弯,只是没再说话。
到了酒店之后,几家长辈分别打了招呼,按照辈份高低坐在了一起。
顾家两位老人很喜欢康宝,抱在怀里逗了许久,旁边的顾嘉笑着说:“这还是咱们顾家的第一个重孙呢。”
“是啊,”顾海军很高兴,“这几个孩子里,宁涛最大,按理说,该他先当爸爸才对。”
宁涛一脸黑线,连忙将炮火引偏:“外公,你们可以期待一下小二和暖暖。”
他还是个单身,指望他,不如指望一下那俩光结婚,不生娃的人。
说到这,一群人都挪了视线。
左家的长辈也跟着点头:“就是呢,都领证这么久了,怎么没动静?”
薄暖阳:“......”
左殿轻咳了声,憋着笑说:“可能,我有点什么病。”
“......”
长辈们还能撑得住,宁涛是一点都没客气,噗哈哈地笑出来,笑得肆无忌惮:“什么病,怎么不去看看,你可别耽误我妹妹。”
单桃也跟着笑:“暖暖,他什么病?”
薄暖阳被臊的脖子都跟着发烫,明明可以随便找个理由搪塞的,非要胡扯,她没好气地说:“小趴菜的病。”
“......”
这话长辈们不懂,年轻人却都知道。
全场静默几秒钟,忽然轰堂大笑。
左殿舔舔嘴角,很痛快地承受:“是——”
他单侧嘴角勾了下,笑得浪荡又痞气,凑到薄暖阳耳边,意有所指地说:“我是小趴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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