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香,你不能这样,这事儿跟我有啥关系?又不是我执意要那么做,你咋能带孩子们抛弃我呢。
离婚的事情你想都别想,我离了你跟孩子们,我活着还有啥意思?你这是在剜我的心。”
林建军反应过来,急急地开口,声音都哑了,浑身也气的哆嗦。
“这事儿咋跟你没关系?是你妈跟你没关系,还是国庆跟你没关系?
既然你妈非逼着你做决定,你又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事儿总要有个说辞,我觉得离婚就是最好的选择。
这样你也不用担心外人戳你脊梁骨,怕人说你不孝顺,我儿子也不用娶他不喜欢的人。
大家皆大欢喜,有什么不好?”
林母脸上没啥表情,她早就厌烦了这一地鸡毛的生活。
几十年了,这老虔婆跟她那个闺女林芳平,平日里对她各种磋磨,现在磋磨她还不行,还把那黑漆漆的臭手伸向她的孩子们。
她不能接受,只能亲自断了跟林建军的婚姻。
带着孩子们远离这家子混蛋。
原本以为离婚对她来说,会是一件特别痛苦的事儿,但真把那话说出来之后,她心里反倒特别痛快,甚至前所未有的轻松。
她对林建军感情很深,年轻的时候为了他能开心,能把林老太太跟林芳平给的各种委屈咽进肚子里。
自己背负着巨大的压力都不吭声。
就在这事儿之前,她觉得她对他的感情依然那么深。
可现在她不那么想了。
她引以为傲的感情碰到了林建军跟他妈之间的血脉亲情,屁都算不上。
而且这么多年家里能做到所谓的和平,一直都是她在承受一切苦果,都是她在隐忍退让。
林建军也习惯了委屈她。
被生活里的柴米油盐酱醋茶磋磨,还要被老虔婆跟作妖大姑姐磋磨,林建军再撑不起来,再深厚的感情也就淡了。
“你疯了。”林建军觉得林母是真疯了,不然好端端地咋能说离婚就离婚还那么坚定呢,“反正我不离婚。”
离啥婚,离了婚这日子可咋过。
打死都不离。
林母跟了他这么多年了,他已经离不开林母,他也从未想过有一天林母会想离开他。
“离不离婚,你说了不算,只要我想离就没啥不可以的。”林母一脸淡然。
这次打定了主意要离婚,谁都拦不住她。
林建军也顾不得林老太太了,一脸痛苦地蹲在地上,抱住脑袋。
一边是他生命垂危的老母亲,一边是跟了他几十年为他生了三个孩子的媳妇,两边都是至亲。
怎么选怎么做都是错,他是真不知道该咋办才好。
……
屋外。
林知瑜站在院子里,听到屋里的动静,她摇了摇头,她这爸啥都好就是太老实了,也有那么些愚孝。
林老太太跟林芳平就是捏准了他这个性子,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的这么耍这么闹。
老林家刚过了几天安生日子?
就又由着老太太跟林芳平瞎搅合。
而且之前她明明都把林爸从林老太太跟林芳平手里给扒拉出来了。
这会儿,林老太太一装死,再委委屈屈的掉上几滴眼泪,林父又不计前嫌地靠了过去。
全然不顾自己媳妇儿为了他如何艰难隐忍,又吃了多少亏受了多少委屈。
哎,这就是男人啊。
林父不想着改变,这事儿她就是帮死也没用。
不过这次她还得管,因为受委屈的是她妈跟她大哥。
她要是再不进去,他爸还真得一头扎进去,让林老太太跟林芳平套的牢牢地,到时候想出都出不来了。
林芳平原本坐在院子里拍着大腿哭,见林知瑜带着大夫又回来了,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小蹄子手段多着呢,她又想出什么幺蛾子?
甭管林知瑜想出什么幺蛾子,总之直觉告诉林芳平,这事儿绝对不能让林知瑜掺和,不然指不定惹出来多少麻烦呢。
她也顾不得哭了,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冲到了屋门口,张开双手不让林知瑜进屋。
“长辈们在屋里谈事儿,你一个小辈儿进去干啥?还懂不懂礼数?
果真是有娘生有娘养却没文化的泥腿子,这女孩子啊没事儿的时候,还是要多读些书。
这让大伙看见了不得笑话你吗?
看看你那两个表姐,不仅文化知识懂得多,就连这基本的礼仪也做的特别像样。”
林芳平在面对林知瑜的时候,心里总有一种优越感。
因为她的两个孩子读书都厉害,老大赵欣儿是大学生,马上就要毕业了,毕业后肯定会分配到国营单位里面端铁饭碗。
老小赵真真今年也要高考了。
她平时成绩还不错,想必也能考上京市的大学。
以后也会有一个不错的前程。
不像林知瑜弄什么鱼啊弄什么罐头,臭烘烘的还是在穷村里,一辈子能有什么出息?
林知瑜都懒得跟她废话,直接上前将人往旁边用力一推。
她现在发现,有时候动手比讲道理管用多了。
讲道理也是要跟能听进去的人讲才有用。
像林老太太跟林芳平这样的,完全没那个必要。浪费时间浪费精力还浪费口舌。
‘趴’的一声,林芳平摔到了地上,腿上跟胳膊上传来一股钻心的疼。
“林知瑜,你推我?你疯了,我可是你大姑,你眼里还有没有长辈,知不知道什么叫长者为尊?”
林芳平瞪大眼睛,满眼无法置信。
上一次见面,林知瑜不仅踹了她的肚子一脚,还用铁勺敲了她的头。
至今她的小腹还隐隐作痛呢,还有她的脑袋也时不时地会痛。
这会儿,林知瑜居然二话不说又对她动手。
简直是反了天了。
“我可没推你,是你自己不小心摔在了地上,怎么能赖我呢?”
林知瑜摊了摊手,说完之后便不再理林芳平,推门直接走了进去。
林芳平挣扎着想要从地上起来去拦她,结果被赶来的林国庆跟林向前双双拦住。
俩人就跟门神似的,一左一右往门口一站。
也不动手也不说话,就那么站在门口,冷眼冷脸的看着她。
宋屿川带着小豆包去鱼塘换他们,说是林老太太病危,人不行了,让他们赶着去见最后一面。
哥俩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穿着湿透的衣服,几乎是跑着过来的。
倒不是他们有多待见林老太太,相反如果可以,这辈子他们都不想见林老太太一面,他们这样做只是不想让村里人说闲话罢了。
别人不会看老太太对他们有多可恶,也不会理解他们这些年过的有多苦,受了多少委屈遭了多少罪。
老太太病危了,如果他们不慌不忙不理这个茬儿,外人看了只会指责他们不孝顺,戳他们老林家的脊梁骨。
哥俩快到老宅的时候,正好碰见小妹林知瑜跟那个大夫一起回来。
想起小妹跟他们说的事情,林国庆跟林向前就气不打一处来。
林老太太作了这么多年的妖,他们一家子一直容忍退让着,没想到竟惯的她无法无天了。
居然装病危骗他们。
还想跟刘老太太家结亲。
那刘老太太跟刘桂花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黏皮糖,大街上的混混们见了都避让三分,谁吃饱了撑的主动去招惹她们?
林老太太分明是得了刘家的好处,联合刘家坑老林家呢,实在是太缺德了些。
小妹说的对,林老太太跟林芳平就是安生日子过太久了。
欠治欠修理。
林芳平差点儿没被气死。
她抬手指着两人,“林知瑜那小蹄子推我了害我摔了一跤,她没良心也就算了,毕竟是个嫁出去的赔钱货。
你们俩也要跟着她造反?不怕村里人把你们的脊梁骨给戳断么。
再说,从小我对你们两个可不薄,如今你们俩帮着林知瑜那个赔钱货一同欺负我,还有没有良心?”
林国庆冷着脸,看都没看她一眼,“瑜瑜是我们的亲妹子,谁远谁近我们分的清。
跟她站在同一战线上是应该的。
谁对我们好谁对我们不好,我们心里门清儿,你不必挑拨也别把我们当成傻子。
还有,瑜瑜要是赔钱货的话,你是啥?老赔钱货吗?还有你那两个闺女是小赔钱货?”
林芳平被林国庆毫不留脸地一通怼,气得她浑身发抖,牙齿都在打颤。
她震惊不已地瞪大眼睛,这还是那个一锥子扎不出个屁来,好几天都不说一个字的林国庆吗?
林向前也凑了过来,“大姑,何必自取其辱呢,说到底我们跟小妹才是真正的一家人,你不过是个外人而已。
你待我们哥俩不薄?咋个不薄法儿。
是从我们哥俩嘴里抢吃的给你两个闺女吃,还是霸占我们的新房企图给你两个闺女住?
亦或是到处散播关于我们哥俩的谣言,搅合我们哥俩的亲事儿。
甚至还挑拨我们哥俩跟我爸妈之间的关系,撺掇我们往死里气我妈。
我还记得小时候,你趁着我爸妈不在家,撺掇我们哥俩去河里抓蛤喇,要不是我妈发现的及时,我们哥俩没被水淹死也被水冲走了。
啊,对了,还有一次,你拿了一瓶农药过来,说你力气小没劲儿打不开,让我们哥俩试着打开,还说谁能打开就给谁一个糖块。
我们哥俩拧了半天拧不开,你就趁机撺掇让我们用牙齿撬,结果我们嘴里沾到了农药,口吐白沫差点儿死掉。
外面下着大雨,我妈送我们哥俩去镇上诊所,想用一下家里的板车,结果你死拦着不让,说那板车你还得躺在上面睡觉。
我们娘三个差点儿都死了。
事后你不仅没有一丁点儿的歉疚,别人送来的挂面跟鸡蛋还被你搜刮了去。
更是在言语上刺激我妈,说我们吃了这些东西也是白痴,就算是好了以后也不是正常人,只能像傻子一样活着。
这些缺德事儿不都是大姑你对我们做的吗?
你咋好意思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呢。
也是,你不要脸面惯了,自然是干啥都好意思。”
林芳平气的脑袋发懵,她当时以为他们年纪小忘性大,所以做那些事儿也没藏着掖着,如今倒是后悔了。
不是后悔做了那些事儿,只是后悔当初咋没下手重一些,或者再多做几件。
当时要是把他们全摆平了,不用她出手,林母估计就得跟着疯了。
林母拥有的一切自然都是她的,包括林建军挣的钱也会都交给她们。
也不会留下这么大的隐患,让他们这么猖狂。
她抿了抿唇,来来回回念叨着,“你们真是反了。”
林向前面露嘲讽,眸子里一片幽暗,“还不都是大姑你还有奶奶逼我们这样做的吗?不反,全家等着被你们俩老虔婆弄死么。
大姑,我们以前不反抗,一是因为顾念着我爸,他对我妈对我们很好,二是因为我们小没能力,除了隐忍别的啥也做不了。
现在不会了,我妈都要跟我爸离婚了,还顾念个屁的亲情,我们也长大了,以前的账咱们从现在开始慢慢算。
不仅是我们哥俩的账,还有你欺负磋磨我妈的账,都一起算。
你有两个会读书的闺女,我妈有两个能为她下死手的儿子,都不用我那巨有出息的妹妹妹夫出手,有我们哥俩就够了。”
林向前平时嘻嘻哈哈没正形惯了,导致林芳平觉得他没啥出息,对他也颇为看不起。
可现在林向前脸上一脸素冷,眸底的更是带着毫不掩饰地狠意,完全跟变了个人似的。
看着还挺唬人。
林芳平张了张口,愣是没敢再多说一个字。
……
屋里。
林知瑜进门之后,没急着往里屋走。
而是从兜里掏了五百块钱出来,朝着里屋大喊了一句,“这是谁掉的五百块钱啊?没人要的话我可就收起来了。”
“那是我掉的钱,你不许收起来。”
几乎是林知瑜的话音刚落下,林老太太便大声应了一声。
她蹭地一声从炕上坐了起来,腿脚麻利地爬下炕,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就往外屋跑去。
眼里闪烁着一丝兴奋的精光。
五百块钱!
林建军每个月交给她二十块钱,一年下来也才两百四十块钱,五百块钱她要不吃不喝地攒两年零一个月。
这要是凭白得五百块钱,那她这日子得多宽松?
甭管是谁的,在她屋里掉的就是她的!
“哪儿呢哪儿呢,五百块钱在哪儿呢。”林老太太从里屋冲了出来,一阵风似的,到处寻找那五百块钱。
看到林知瑜的时候,眉毛瞬间竖了起来,心里有些厌烦。
这小蹄子咋来了?
她一来准没好事儿。
林老太太当下就有些不高兴了,视线落到林知瑜手里那一摞大团结上,脸上的表情更不高兴了,“那是我掉的钱,快拿来还给我。”
林知瑜当着林老太太的面将那五百块钱揣回自己兜里。
脸上的笑容带着一抹嘲讽,“我跟你开个玩笑,你咋还当真了?
咦,不是说奶奶你病危了,活不了几天了吗?这不看起来挺好的。
这利落的动作,怕是连身强力壮的年轻人都比不上你呢。”
林老太太:……
她看着林知瑜脸上那略带嘲讽的笑容,突然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被林知瑜炸胡了!
里屋的林建军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弄懵了,站在原地愣了好久都没反应过来,脑子里全是疑问。
老太太不是病危了吗?
可那下炕的动作比他还麻利,从里屋到外屋这一段距离不近,她是跑着过去的。
一个生命垂危说几句话都差点儿把肺咳出来的老人,居然跑的比兔子还快?
只能说明她身体没病。
老太太是在装病骗他,啥病重啥生命垂危,这一切都是假的。
想明白了其中弯弯绕绕的林建军脸上有些挂不住,自己居然自己亲妈耍的团团转。
还差点儿因为这个跟媳妇离婚。
这都是啥事儿啊?
林建军脸上怒气冲冲的,大步走到外屋。
看向脸色红润的林老太太,指责道,“妈,你为啥要装病骗我?”
林老太太脸色一僵,顿时有些心虚。
该死,她千谨慎万小心,小心翼翼地生怕露了馅儿,结果还是被识破了。
林知瑜这个该死的小蹄子,简直就是她的克星!
要是她不来,这事儿不早就成了嘛。
林老太太咬了咬牙,没办法了,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她就赌林建军有没有良心。
林老太太抬手一摸额头,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砰’地一声摔到了地上,差点儿没把林老太太摔背过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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