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的夕阳,缓缓从海平面的尽头落下,金灿灿的颜色,乃是太阳最后的光辉。
海平面,冰冷的海水中,几十个人抱着巨大的浮木,漂流在海面之上。
他们望着身后,已然彻底沉入海中的轮船,心中五味杂陈。
苏岩也是抱着浮木,在冰冷的海水中,努力抵抗着寒冷。
他从小在福利院长大,从自己记事以来,每一天无不想要找到自己的双亲,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联系到了,国外一对可能是自己父母的老夫妇。
他当然知道,是他父母的可能性很低,但是他仍旧要去,毕竟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因为所谓的概率问题,就放弃前往,那将是他这一生的遗憾。
苏岩也曾想过,乘坐飞机前去,但是鉴于曾经乘坐的一趟航班,差点发生了意外,故而为了保险起见,他方才选择乘坐更为安全的游轮。
可老天爷就好像在跟他作对一样,他们的确未像飞机失事那般,机毁人亡,而是像垃圾一般,漂流在太平洋中。
但其实两者比较起来,差距并没有多大,反正最终都是要死,只是在海面上,死得要晚一些。
苏岩叹息了一口气,他不怕死,自身本就患有重疾,属于只能等死的那种绝症。
原本来说,他此刻应该躺在医院里,接受化疗,但是他却拒绝接受化疗,毕竟得了绝症之人,再如何努力,也只不过是在医院里等死而已。
与其漫无目的的等死,倒不如去完成一件,想做却一直没有时间去做的事情,让得自己短暂的一生没有遗憾。
那就是找寻到,他的亲生父母!
只可惜,造化弄人,出了这等意外。
“该死的,是哪个混蛋玩意儿,将异物丢到了锅炉里面,让得锅炉爆炸,害得我们漂流在这无边无际的太平洋上。”苏岩咒骂道。
他知道,不出意外的话,今生大抵和父母是无缘了。
他沉默良久,身子泡在冰寒刺骨的海水中,冷得直发抖,最终他也只得颤抖着身子,再度无奈叹息一声,只希望,在死后的世界,能够见到从未见过的双亲吧……
同一时间,其余漂流在海洋中的人们,也是感到无比的绝望。
他们之中,有的是情侣,有的是爸爸妈妈,但是今天无一例外,都将死在这里。
他们当然知道,今天大抵难逃一死,但还是忍不住难过,在死亡的面前,曾经有所恩怨之人,也彻底放下芥蒂。
金色的夕阳彻底落下天边,海平线的尽头,只剩下了一抹金色的光晕。
时间在众人绝望的等待中,飞速流逝,但逐渐有人发现,许久时间过去,天边太阳的余辉竟是仍旧没有消失的迹象,就宛如真正挂在了天际上方,久久不曾移动半分。
海面中的所有人,见此当即便是一怔,面面相觑,面露意外之色。
有人举起戴在手腕上,尚还在转动的手表,便是发现,此刻已然进入黑夜时间段,随即再度望向天边,太阳落下的方向。
却是见得,那一抹璀璨的金色光晕,仍旧闪耀在天边,好似久久不会消失。
人群哗然起来。
“嗯?怎么回事?”
“难道我们在跟随太阳的方向前进?”
“不,不可能,太阳移动的速度是何其快……”
“……”
人们提出各种猜想,但是终究是被一一否决了,毕竟那些猜想是经不起事实的推敲。
“颜色变了,天空的颜色变了!”
再度有人大叫出声。
众人一惊,急忙将视线朝天空望去,刹那间瞳孔骤然一缩,尽管海水再如何的寒冷,此际几乎每一人的额头上,却都是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金色的光晕消失,明月也终是出现,但是这里的月亮,与以往所见过的月亮都大不一样。
这一刻,月亮宛如一颗紫色红的大日,悬挂在天空。
关键是其体积,就好似将地月距离拉近了数十倍,抬头望去,就好似一只硕大的紫红色人眼,异常诡异。
妖异的紫红色光芒,宛如太阳一般,照耀了这片海域,身处其中,人们只能感受到,无边的震撼与诡异。
“大家快看,远处那是什么东西?”
人群中,再度有人叫道。
众人朝着那人所指的方向望去,顿时间浑身不自在起来,冒出冷汗的同时,也在不停的打着牙颤。
只见得,一朵朵妖艳的蓝色花朵,扎破水面,迎着紫红色月亮的方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在这片海面绽放开来。
所有人在这一刻,彻底的呆住了,双目中,只剩下了惊恐,与骇然之色。
那竟是成片成片,开满这片海域的蓝色彼岸花。
眼前的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实,就好似忘川河内,阴森森,寒光滔天,不知归途。
苏岩等人抱着浮木,漫无目的的在彼岸花海中漂流,除了眼前的诡异,与往常并无二至。
某一刻,苏岩正要放松警惕,突然间瞳孔又是猛地一缩,向着远方凝视而去,便是模糊见到,一红裙绝艳的女子,正盘坐在彼岸花海中,也不知是睁眼凝视,还是闭眼冥想。
苏岩一惊,擦了擦双眼想要看清,但是先前那道靓丽的身影,却又消失而去,仿若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但是他清楚的记得,先前那处,确实有着一道红裙靓丽的女子。
只是因为,距离太远,他并无法彻底看清其面容。
“欸,那是船吗?”苏岩疑惑之际,余光便是瞥见花海中的一庞然大物。
浮木飘动,缓缓移动,最终包括苏岩在内的所有人,都看清楚了,那就是一艘船,一艘巨大的木制帆船。
刹那间,众人内心的恐惧被欣喜所取代,抱着浮木,用手用力滑向帆船所在的位置。
更有甚者,放弃浮木,直接游了过去。
先前的疲倦,在这一刻,彻底烟消云散,毕竟这是他们生的希望,若是不加把劲,真得跟这个世界说拜拜了。
约莫十几分钟后,一众人便是先后上到了船上。
轮到苏岩上船之际,他突然愣了愣,因为在距离他不远处的那人,正是他的大学同学牧清夜。
他们两人在大学期间,有点小过节,当初原本约好要打一架的,但是因为后来苏岩生病休学,也便不了了之。
自当初大一到现如今,已然数年时间,故而在上船乃至于轮船沉没一直到现在,他竟是都没发现,牧清夜竟也是在人群当中。
一时间,苏岩有些面露难色,现在的他不想要和任何人发生矛盾,毕竟当下的情况实在特殊。
可是以苏岩记忆中牧清夜牙呲必报的性格,怕不会让自己如愿。
苏岩望向牧清夜的同一时间,牧清夜也是将目光望向了苏岩,脸上也是露出了意外之色,但仅仅片刻时间,便是变回了平静。
“嘿,老同学!”牧清夜抓着通向木船甲板的木制梯子,笑着向苏岩招手。
苏岩也只得硬着头皮过去,牧清夜虽然笑容满面,但或许是太过了解他,苏岩方才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当然也不能都这般说,毕竟数年时间过去,时间总归会磨平一个人的脾气,只是不知道,牧清夜的脾气是被磨平了,还是被磨尖了。
“好久不见,牧清夜!”苏岩游到牧清夜旁边,靠着梯子,短暂的聊了起来。
“你明明发现我了,却不上来和我打招呼,太不够同学了吧!”牧清夜一脸笑意,看似老朋友在畅聊,可其实却是在玩文字游戏。
苏岩也是陪笑着,他当然听出来了,前者刻意说的同学二字,言下之意:我们是同学,不是朋友,不过也正是这般,方才是苏岩记忆中的牧清夜。
“这里不是聊天的地方,我身体…你知道的,你先上去吧,免得让你等待太久!”苏岩缓缓道。
现在的他已然不是大学时期的他,只要能够顺利回到岸边,受点委屈就受点吧,年少轻狂的岁月,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闻言,牧清夜也是一笑,玩笑道:“你看你说的,你本身就是个病人,各方面都比不上我这个正常人,我让让你又有何所谓呢?同时……”
牧清夜眨了眨眼睛,大出一口气,便是道:“我倒是要看看,曾经敢和我作对的人,现如今是否真的颓废了?”
“若真是如此,那可就太没意思了。”
牧清夜意味深长的拍了拍苏岩的肩膀,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苏岩见此也是一笑,他如何不明白这个曾经的死对头,先前说话的意思,若是在从前,他肯定会怼回去,但是今时不同往日。
身体的原因,他已然失去了从前的锋芒与锐气,但……
就当他苏岩真的没有任何手段了吗?他苏岩如今,虽然如同废人,可也仅仅是如同废人,并非真正的废人。
正所谓,过犹不及,惹急了兔子都会咬人。
“好,既是如此,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了!”苏岩呵呵一笑,便是率先爬上梯子,将爬行的速度提高到了极点。
没办法,他太过了解牧清夜,别看他说的这般好听,实际上鬼点子多的很,十句话里九句话是假的。
因此,也只有真正安全到达了甲板之上,方才可以稍微放下紧绷的内心。
事情果然不出苏岩的所料,牧清夜下方,望着苏岩缓缓爬上梯子的背影,嘴角微微一瞥,双手抓住梯子的力度也不禁更加用力了几分。
“好了,我也该上去了,你可得注意了!”牧清夜微微一笑,嘴中呢喃着,说着便是爬上梯子,很快便是到达了苏岩的身后。
再然后,只见得他歪嘴一笑,试图单手拉住苏岩的左脚,但好在苏岩有所防备,牧清夜不仅仅没有如愿,反倒被苏岩狠狠的踩了一脚。
“哎呀,没注意,抱歉了牧同学!”苏岩坏笑着说道,脚下的动作却是不敢有丝毫停顿,不断加快速度,想要早一分钟到达甲板之上。
“哼!”牧清夜冷哼一声,从打湿的衣服里面,拿出一把削铅笔的小刀,藏在了袖口之中,随后再度追上了苏岩。
甲板的高度不低,加之苏岩本身就有疾病,故而上爬的速度并不快,直到牧清夜追到了身后,距离甲板也仍旧有着七八米的距离。
牧清夜望着苏岩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随即迅速取出藏在袖口的小刀,再然后趁着苏岩还未反应过来,便是毫不留情的对着苏岩的脚踝处,刺了上去,而且还不是一次,是连着刺了好几刀,最终被牧清夜刺去之处,都有些许血肉模糊,触目惊心。
一瞬间,苏岩只感到脚踝一阵刺痛,低头望去,便是见到汩汩鲜血流出,低落而下,将梯子都给染红了。
苏岩惊骇不已,他果然还是当初的那个牧清夜,还是这般的卑鄙。
【作者题外话】:说好的半个月发布新书,可因为各种原因,愣是拖了这么久,总归还是我自己的原因,抱歉了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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