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联手网在沪城的高层,收到几张照片,是华中区域总监马龙和两个人会面的镜头。

    他们从网上稍加比对,很快就确认其中一位竟然是原怡商网董事长兼CEO、合并后的江河网董事、如今的怡商资本实控人周海洋。

    照片中的另一人,不是背影就是侧脸,看着像是周海洋的副手。当然,也不排除是替此次会面牵线的第三方。

    当马龙接到沪城打来的电话时,刚结束每晚例行的分享会。

    他等骨干们都走出会议室,才夸张地对着手机笑道:“老板,又来鞭策我们了?这一周弟兄们干得不错,又拿下几家重点商户。”

    联手网的创始人是两位,先后客气有余、亲热不足地向马龙打了招呼。

    马龙随即意识到:这通电话看来没那么简单。

    对方举重若轻地笑着问道:“老马精力确实充沛,与电商巨头相谈甚欢,丝毫不耽误你率领团队打单,有什么秘诀可以同我们分享一下吗?”

    马龙闻言,顿时一凛,一本正经地装傻道:“巨头?我唯一……哦不,应该是唯二……认识的巨头就是你们俩嘛,别人谁会瞧得上我这等小角色?”

    “老马你太自谦啦!像周海洋这样在电商、乃至整个互联网圈子都数得着的人物,能把你视为座上宾,你就别再深藏不露啦。”

    马龙嘿嘿地笑了:“你们搞错了,周海洋是宾,我是主。

    他到江城来玩,能有机会当面见识他的风采,我自然求之不得嘛。

    纯碎是闲聊天,主要是他海阔天空讲他的创业史,听得我还蛮激动的。”

    “是吗?照片刚给你发过去了,你看看。反正我们怎么看都感觉更像是密谋,而不太像闲聊哟。”

    马龙立刻打开电脑上的QQ对话框,接连收到两张照片。

    照片上的周海洋都是一副凝神静听的肃穆形象,而自己要么慷慨陈词、要么眉头紧锁。

    难怪沪城方面有所怀疑,这照片抓拍得实在太讲究了。

    他干笑了两声,接着说道:“你们知道我一向人来疯的嘛,见到周海洋那样的人物,难免有些兴奋过头,小小失态也不算给联手网丢人嘛。”

    “老马,我们看到照片的第一感觉是什么你知道么?就两个字,亲切!

    还记得去年元旦刚过,我们到江城拜访你,当初约在哪里来的?是光谷书城那边吧?

    你当时就是这样的神态,谈起你对江城市场的了解,那真是神采飞扬。

    聊到我们之间的合作,你也是这样思虑慎重周密,这副表情实在是太熟悉、太亲切了。”

    联手网的两位创始人像演双簧似的配合默契。

    接着,电话那头的一位问另一位道:“时间过得真快,都一年多了,要不咱们再去江城看看老马?

    蛮想的。我代表你去?还是咱们一起去?”

    马龙连忙说道:“哎呀两位老板,小马我谢谢你们的厚爱,也正有几句话想对你们说。

    江城市场你们大可彻底放心。

    联手网眼下的问题在北面。连黄河都过不了,还谈什么北伐?燕京就更进不去。

    你们还是多考虑全国业务大方向吧,我这边不用操心啦。”

    ……

    放下电话,联手网的两位创始人四目相对。

    一个说道:“看来他动摇了,对咱们的北伐战略丧失信心,怀疑红旗还能打多久。”

    “嗯,所以他想自立门户。但他需要靠山,周海洋的怡商资本当然是理想选择。”

    “是啊,团购这行的门槛实在太低了,外面的随便进来,里面的轻易独立。”

    “我看咱们必须马上去江城,明天就去!”

    “不用都去,太抬举他了,我去就行。但我要带两个人,一个财务、一个BDM(业务拓展经理),他们俩必须留在江城。

    恐怕要做最坏的打算,即便马龙走了,团队不能走。即便团队走了,商户也不能走!”

    另一个忽然疑虑道:“你说这些照片是谁拍的?他为什么发给咱们?

    既掌握马龙的行踪,又清楚联手网的情况,会是什么人呢?”

    “难道你是怀疑……马龙?他本人自导自演?!”

    “说不好,但目前无法排除这种可能性。

    也许他是想对咱们施压,希望咱们为笼络他主动多给些好处。一旦咱们填不饱他的胃口,他再把团队拉走。”

    “那我明天跟他谈还得讲究点策略,先探他的口风。

    如果他抱怨这抱怨那,说明他只是想谈条件,那我就跟他谈。

    如果他一个劲表忠心,反而说明他已经铁了心要走,是想迷惑咱们,那我就只能快刀斩乱麻了。”

    ……

    一夜没睡好的马龙,强撑着主持了早间例行的动员会。

    带领团队喊完口号,就去中南路现场督导新提拔的BDM培训新上岗的BD。

    正忙着,却有人通风报信说:“老板突然驾到,你赶紧回来吧。”

    马龙闻言,不由得大吃一惊,忙不迭赶回公司。

    只见老板正满面春风的等着和他共进午餐。

    而从沪城同来的两个人,已经紧锣密鼓投入工作,该查账的查账、该见商户的见商户。

    马龙眼见昨夜预料的最坏情况业已应验,反而很快就镇定下来了。

    毕竟自出校门至今已闯荡十多年,风浪遇得多了,便拿定主意与老板互相试探摸底。

    一顿盒饭竟然吃了很久,数论交锋过后,老板越来越含糊了。

    由于马龙诉的怨气和表的决心,不偏不倚正恰到好处。

    怨气集中针对联手网为拓展北方市场,投入资源过多,而成效甚微。

    马龙愤愤不平,说江城的BD签回一个商户,拿到的奖金比燕京和津城的少太多了。

    而江城的商户能享受的补贴,更少得可怜。

    难道就因为我们更能干?公司这种鞭打快牛的做法,实在令人寒心。

    老板刚重申对江城市场的重视,并表示要派人支援。

    马龙立刻明确回绝并强调:“只要总部在政策上一碗水端平,江城团队绝对有信心超额完成年度目标,确保江城始终是联手网全国版图上高高飘扬的一面旗帜。

    聊到下午四点多,老板走到屋角小声与在沪城的搭档通话。

    马龙见状,立刻到外间回避。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接到一个电话,他的脸色瞬间一变,顾不得跟老板打招呼便飞奔往家跑。

    回到家里,见乱成了一锅粥:

    老婆抱着儿子眼泪鼻涕地哭,老丈人和丈母娘唉声叹气。

    等到问明缘由后,马龙连气带吓身子止不住发抖。

    原来二老如常去幼儿园接外孙,在幼儿园门口遇到一位大高个,说是马龙公司的同事,接他们一起去和燕京来的贵客吃饭。

    老少三人高高兴兴上了车,谁知车子却径直开回了马龙家。

    被送到楼门口时,老头这才反应过来,一路上大高个从未需要他指引路线,便问道:以前跟马龙来过吧?大高个说从没来过,但以后会常来。

    接着又说:马龙太忙,又不想让二老辛苦,以后接送孩子的事就由他管了。

    二老在家里正忐忑不安,女儿回来了,同样也是一头雾水的模样。

    原来她是从上班的地方,被一个壮硕的人开车送回来的。

    那个人也自称是马龙同事,说马龙心疼老婆、以后上下班都由他接送。

    她问送她回家的人,刚才为什么说是去吃饭,后来又不去了?

    对方嘿嘿一笑说道:你回家问马龙吧。

    等父女俩把情况讲完一对照,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老太太。

    她嚎叫一声跌坐在沙发上,惊恐地睁大眼睛说道:咱们家这是被人盯上了!

    老婆抓着马龙的手说道:“咱们赶紧报警吧!”

    “你个苕货!报什么警?!”马龙把手一甩:“你跟警察怎么说?人家是打你了?骂你了?还是威胁你了?人家说是学雷锋做好事主动给咱们当司机,你能怎么说?”

    “人家?你知道他们是谁?你怎么得罪他们了?”

    “当然知道,人家不是说了嘛,燕京来的贵客。”马龙低头琢磨了一阵:“真没想到,他们这么看得起我。”

    就在这个时候,手机响起,是老板的电话:“为什么突然玩消失?”

    马龙连忙解释:“不好意思老板,家里突然出了点状况。”

    老板耐人寻味地发出了一个长长的“哦”,接着说道:“明天一早在公司等你,希望务必准时到。”

    随后,电话短信接二连三进来,都是下属向他通报,老板当天晚要跟他们一对一恳谈,让马龙赶紧拿主意。

    马龙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终于下定决心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手机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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