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百姓已经分不清哪些是“正规军”,哪些是“杂牌军”,现在谁都想穿警服,谁都敢穿警服,穿着从个体摊贩手中私自买来的警服或仿制警服鱼目混珠。难怪有人说“真警不露相,露相非真警”。
……
转眼到派出所已经一个多月了,戈冰剑动了回老家太和一趟的念头,一来看看父母;二来看看女朋友,女朋友还在家里度暑假,一段时间没有见了,怪想念的;三来去看看那个分到他老家的彭烈豪,不知道他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当初说好的一有消息就互相通知,可谁都不知道对方到底如何分配的,无法联系。
向所长请了假后,在出门之前,戈冰剑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地向住在隔壁的涂建宏开了口:“能不能借你一套制服穿穿?我回去一趟。”
“这有什么问题。”涂建宏很爽快地答应了,“不过,我的警衔标志就只有一套,我自己正挂着呢。”言下之意警衔是不能给的了。
没警衔?戈冰剑嘀咕了一句,有些失望。那别人会不会认为我是假警察?管他呢,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第一次回去多少要像个警察样,先满足满足虚荣心再说。
就这样他穿上涂建宏给他的一套没有警衔的制服,出了派出所,来到横江镇农机站门口等班车。
农机站门口已经有七八个人在等车,他们看到戈冰剑,眼光都射了过来。横江镇就那么大,镇直单位吃工资饭的转来转去就那么些人,他来了不久,自然面生。他装作没有看到他们对他的注意,在旁边蹲了下来。可想想这有失警容,马上站直。
可左等右等,班车还是没来。那几个等车的人开始骂骂咧咧了,戈冰剑不免也有些烦躁,天气热得要命,总在这里等也不是事,便动了拦车的念头。想人家涂建宏有时候一身警服往路中间一站,一拦车辆就停,而且司机乖乖把门打开。我为什么不可以试试?
戈冰剑给自己打着气:不要紧,我是有事,又不是耍特权刁难人家,司机会理解的,更何况现在警民关系应该还不错嘛。
就这样鼓着勇气间,从镇里面咣当咣当开出来一辆龙马车,他远远地看到驾驶室里只有司机一个人,便走到路中间,很潇洒很自然地打了一个拦停的手势。其实,此时此刻他的心里直打鼓呢。
司机见是一个警察装束的人拦车,慢慢地踩了刹车靠边停了下来。
戈冰剑凑到驾驶室旁:“师傅,我是这里横江派出所的,麻烦一下,因家里有急事,想搭搭你的便车。”
以为有什么麻烦的司机虚惊一场,连忙说上车上车。
他在一片羡慕的目光中爬上了车,但觉得还是有点如芒刺背!
车子在路上咣当咣当地颠簸着,司机讨好似的递过一支烟来,他谢绝了:“谢谢,我不抽烟。”
“你是横江派出所的?”
“怎么,不像呀?”戈冰剑看到他略带狐疑的眼光,反问道,是不是发现了他肩章上没有警衔?
“不是,不是。我是说你面生一点。”
“我刚来不久。”戈冰剑挑了挑湿得已粘在背上的警用短袖衬衫。
晃荡了二十分钟的样子,车子到了凤凰圩,凤凰圩是新安县与太和县相邻的乡镇,去太和走115国道,凤凰圩是必经之处。
戈冰剑向司机表示感谢后下了车,国道上的车很多,不一会儿,他就搭上了一辆新安去太和的班车。一上车,他又发现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射过来。看来这身警服带来的效应还真大。他扶稳站定后,掏出10元钱,向售票员招呼道:“买票,到太和。”
售票员有些迟疑,想接不接的样子。他顿时明白了,看来平时有些警察的确是坐惯了霸王车,坐车不买票。还有就是听说现在许多地方相继出现了穿着仿制警服的现象,老百姓已经分不清哪些是“正规军”,哪些是“杂牌军”,现在谁都想穿警服,谁都敢穿警服,穿着从个体摊贩手中私自买来的警服或仿制警服鱼目混珠。难怪有人说“真警不露相,露相非真警”,有些穿警服的,则大抵是一些冒充的伪警察,有的是派出所的联防员,有的是司机,甚至什么都不是。而穿警服的真警察如果不是上面有要求,能不穿就尽量不穿,能少穿就尽量少穿。他穿的警服没有警衔标志,看来售票员似乎也不敢认。
管他呢,还是这句话,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既然是一名真正的警察,就为警察的形象增添点光彩吧。也许是戈冰剑的态度诚恳和坚决,售票员还是迟迟疑疑地把钱收了下来,找了钱并撕了张车票给他。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坦然地抖了抖那身警服,见还有空位置,便坐了下来。
经过几次转车,戈冰剑回到了家里。父母看他一身戎装精神格外抖擞的样子,乐呵呵地问这问那。他先把所里的情况介绍了一遍,然后把这段时间的几件可圈可点的事情说给了他们听,尤其讲了那起患精神病的女儿杀死母亲的事。
母亲听了简直不敢相信:“真有这样的事?”
母亲是个工作了三十多年的小学教师,一生与人为善,与人和睦相处,从不曾与人交恶,对任何人都是和蔼可亲,笑容可掬,无论在哪里教书,她都能融入当地,和当地的人打成一片。
“那凶手怎么就下得了手,毕竟是生她养她的母亲呀!”母亲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我当时也有些糊涂,可精神病,有什么办法,法律上还不能追究她的责任呢。”
“咳,不可思议啊。”母亲摇摇头。
父亲一生忠厚老实、勤俭持家、寡言少语、不大合群但对外人大方、对自己勤俭节约,看到他穿了警服,笑着问:“发的衣服,怎么是旧的?好像你们那衣服肩上还有什么东西吧?”
戈冰剑掩饰地笑了笑,如实相告:“还没这么快呢,借同事的。”
弟弟戈健师范毕业后在太和乡下一所中学教书,听说当警察的哥哥回来了,骑着自行车赶了二十多公里路回来了,一见戈冰剑就喊:“哥,穿警服了。”
戈冰剑脸有点发烧:“还没发呢,借的。”
妹妹戈娟也回来了,她在粮食部门上班,也算是继承父亲的衣钵了。见到哥穿了警服也好奇,听说是借的,就纳闷,怎么还没发衣服。
戈冰剑只好解释,衣服要量尺码要报请上级部门然后报到有关厂家去做,没个一年下不来。
“那你要当一年的便衣警察了。”戈健笑道。
“唉,是呀。”戈冰剑悻悻地说,“弄的每次下乡总感觉自己是三不像。”
正说笑着。苏蓉来了,戈冰剑出发前打了个电话通知了她。之前每次寒暑假,女友都会来戈冰剑家看看,这是戈冰剑参加工作后第一次回老家,所以特意从距离县城四十公里的乡下坐班车过来了。
马上要去师大开学的苏蓉一见他的装束打扮,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戈冰剑身子转了几圈,不无得意地说:“怎么样,我穿警服还帅吧?”
“嗯,还可以,像个警察。就是稍微显得瘦了点。你看看,脸也晒黑了。”
真的?他有些不相信地凑到镜子前,左右端详,不要说,真的晒黑了呢。“天天下乡,天气又热,不晒黑才怪呢。”
对于苏蓉这个秀丽温柔且知书达理的姑娘,戈冰剑一家人对她也是非常的满意,苏蓉以准儿媳妇和准嫂子身份亮相大家也习惯了,就这样一家人团团圆圆,其乐融融地聊着天。
戈冰剑就绘声绘色地讲着他的经历,讲到精彩处,手舞足蹈的,犹如说书人般,听得大家一愣一一愣的。
吃完饭后,戈冰剑和苏蓉在院子里散步,戈冰剑突然问苏蓉:“你父母对我干公安有什么意见?”
“他们有什么意见?我有意见都没用呢。”苏蓉苦笑了笑,看样子,她对他搞公安还是有点疙瘩:“你放心,我想通了,其实你到哪里我都会支持你,无论是大城市还是小县城。但毕竟警察是个危险的职业,不由得我不担心和牵挂。你知道吗,那天你一上班,我就开始有些莫名的恐惧。无论如何,小心无大错。”
“你放心,没事的。”戈冰剑赶紧转移话题,问她:“收到我写的信吗?”
“收到了。看你在那感觉还可以嘛,所以我也放心了。”
他嘿嘿了一下,说:“当警察还是比当老师刺激新鲜。”接着又说了几件好玩的事情。
“注意劳逸结合,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还要注意安全,悠着点,时间还长呢。”末了,苏蓉不无关心地说。
“遵命!”他啪地一个立正,一个还算标准的敬礼把苏蓉逗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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