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什么‘爱江山更爱美人’吗,可你们这帮人却个个都是为了江山不要美人!
……
报了到,他俩的心情也舒畅起来,便一起来到公安局刑警大队找彭烈豪,正好这小子出差到浙江抓一个逃犯刚回来,他说这个逃犯前几年杀人后潜逃至今,刑警队为了抓那家伙,花了不少冤枉钱,费了不少功夫,还好这一次去,终于将人抓了回来,局领导高兴,县里领导也很高兴。
彭烈豪又说了一些在刑警队的事情,说:“在刑警队刺激倒是蛮刺激的,案子也比较多,是个锻炼人的地方,但就是累一点,没有在派出所那么舒服。”
“你这小子,你哪里没有在派出所呆过呀,就翻身忘本了?”戈冰剑差点想揍他,明知他羡慕死了干刑警,还在这里刺激他。
“还是当刑警好,一来可以天南海北地转,我可是连县城都很少去呀。二来还可以干出成绩,立功受奖的机会也多,随便办一起大案要案的,就有机会立功,不像我们天天干些鸡毛蒜皮的事,没有机会立功也没有人会惦记你,咳。”戈冰剑有点幽幽地说。
从彭烈豪口里听说,他们这一批选调生里好几个从派出所调到刑警队去了,就连那分在饶西固煌派出所的孙涛也到刑警队去了。
“牛啊。”戈冰剑叹了一口气,“就我还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天天窝在这里浪费青春。”
“其实,做刑警也是甘苦自知啊,我这里先说县里刚刚发生的一个案子啊,一妇女不堪忍受丈夫的虐待,将丈夫砍死分尸,把头颅和骨头分多处扔掉。我们将案犯抓获后,她交待将头颅扔到了一公共厕所里。碎尸案必须找到头骨才能确定身源。当时,我们与环卫局联系后,环卫局开来了一台清粪车,先往便池灌水稀释后再抽。把粪便抽出来了,没有发现头骨。当时,厕所粪池里面还有一尺多深的遗留物,砖头、石片、纸片等用清粪车无法抽出来,需要有人下去捞。时值七月,天气炎热,我们下去后就觉得睁不开眼,粪池里的沼气太浓。待适应一会后,睁眼一看,池壁全是白蛆。只好强忍着恶臭开始用手摸,摸了近两个小时,把粪池摸了个底朝天,也未见到头骨。这期间,有数百人路过此地,看到我们在粪池里折腾这么久,很不理解,说警察是不是没事干,自找麻烦。这事一下子传遍大街小巷,成为一时的笑料。后来我们突然想,死者的头骨会不会被掏粪工掏走呢?于是又到环卫局找掏粪工调查了解,得知负责这一地段的粪便是另一个村的人,结果还真在该村一片菜地里找到了一大块头骨。经复合鉴定,这块头骨是被害人的颅骨。此案才宣布告破。”
“我是这个案子的侦察员,整个过程都在现场,那个臭啊,那个恶心啊。”彭烈豪下意识地捂着鼻子,似乎臭气又现了。
这么恶心,戈冰剑想想历来对死尸有天生的抵触和害怕,看来刑警还真不适合他。
聊着聊着,正好是中午了,彭烈豪就说:“我请你们俩吃饭。”
戈冰剑说:“好呀,不吃白不吃,我还叫一个人过来,你们也认识认识。”这个人是他的大学同班同学肖福荣。
肖福荣是太和人,在大学的时候,班上就戈冰剑和他两个老乡。他毕业的时候,因为有个恋爱了多年的高中同学在县里等待着他,他想来思去,还是回到了县里,分到了县委宣传部,担任了宣传干事。戈冰剑就常笑他是一个爱情惟上者。
个子不高、瘦瘦的肖福荣赶到饭店,气喘吁吁地说:“今天刮的哪门子风,居然请我吃饭,莫非,就提拔了?”
“提拔个屁。给你介绍一个新朋友,彭烈豪,太和县公安局未来的彭局长,昌都师院毕业的优秀大学生。”
“去你的,你这家伙。肖福荣,你好。”彭烈豪和肖福荣握了握手,算是认识了,之后寒暄着上了餐桌。
“宣传部好啊。在县委领导身边工作。”彭烈豪说。
“还是你们好,有奔头。你们可是组织部戴帽下来的呢。”肖福荣说:“戴帽?”这小子到宣传部不久,说话就是与众不同啊。
“戴帽有什么用,县委再怎么样都要比公安局有奔头。”彭烈豪说。
“其实呀,在县委大院里,只有县委办公室和组织部这两个部门才是好地方。这些年,不是有一个顺口溜吗,说是‘若在统战部,天天进饭铺;若在组织部,天天能进步;若在宣传部,天天犯错误’。虽然不准确,也有一定的道理。”
“此话怎讲?”戈冰剑来兴趣了。
“说统战部的人经常下饭铺,是因为改革开放以后,港商、台商、华侨整天一拨一拨地回乡探亲观光,县里从国家统一的大局出发,为体现对港澳同胞和海外侨胞的亲情,拨有专款,在统战部工作,陪吃陪喝是常有的事儿。组织部自然不用说,天天就是做官帽子的,那工作更让人眼热,进县委工作的人,没有不想进到组织部的,因为在组织部干,不仅有人巴结,而且近水楼台先得月,还能有个好出路。而‘进了宣传部,提高知名度’,其实这是自我安慰。宣传部的人也许能为别人提高知名度,自己则因为在宣传部干,知名度就肯定低。宣传部的人没有人事管理权和财权,除了磨嘴皮子、耍笔头子外,当个宣传部长也不如当一个干部科长实惠,捞不到什么好处。你看看,乡镇来的同志,除了宣传干事必须对口我们外,有几个人肯往宣传部里钻?在我们那里的科室中,热闹一点的只有新闻科、记者站,看似风光,其实写出的文章如果出了毛病,还要挨批评,有时简直无法呆呀。”
戈冰剑骇然,想不到士别三日,必当刮目相看,这家伙在学校的时候,没有看出这么有思有想的啊,看来机关磨人,的确有道理。
彭烈豪反正一天到晚和刑事案件打交道,对此不以为然,问:“在宣传部搞个副科级难道不容易吗?”
“难呀,还不是一样的僧多粥少。这个也讲究个资历,哪里你刚来不久就想占掉人家的位置。”肖福荣鼻子里哼了一声。
可能他说的在不经意间触动了他们的痛楚,肖福荣赶紧说:“你们另当别论,你们是有红头文件的,几家部委的红头文件,托大的公章盖的,是组织上选拔的培养对象,和我们不一样。其实相对于很多基层民警来说你们也算幸运的,至少还有一顶‘优秀大学生’的帽子,这怎么说还是一个起点,很多老黄牛只能任劳任怨的工作,他们什么机会也没有,也包括我这个在机关混的。”
戈冰剑不得不有些佩服这个小子了,这一年来在机关里看来是没有白待,对这一套还是看得比较准的。“应该承认,你说得很有道理,我们其实也想到了,但我真的不相信上面会对我们不闻不问,那可是上面的红头文件呀。”他有些不甘心地说,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前途是一片昏暗一样。
“走着瞧,不是我打击你们的积极性。红头文件有什么,中国一年到头发多少红头文件,真正有几个文件是得到了落实,为什么领导总是要讲抓落实抓落实,正是因为有不落实的情况在,才会这样强调嘛。不是有人讲,几十个红头文件,管不住一张嘴,说的就是上级为了管住吃喝,下了不知道多少个文件,到头来,还不是老样子?得了吧,现实一点,不要把希望寄托在什么文件上。”
戈冰剑像是被噎住了,想辩解,但又觉得说不出什么理由来。
“你听说了吧,今年全省又选拔了一批优秀大学生下去,我们地区好像又分了几个。”戈冰剑问彭烈豪。
“这是三年计划,我当然知道。”彭烈豪答。“但分了几个不知道。”
“好像昌都大学我们一个老乡,叫刘裕本的,分到了绥川,其他的就不清楚了。”
“对了,我的一个同班同学也上了你们的贼船。”一直在旁边一言不发的苏蓉突然说。
“谁?”
“我们班上的班长——王武。”
“他?”戈冰剑认识那个王武,瘦瘦的很精干,他的女友是苏蓉同寝室的。原来在大学里的时候,戈冰剑常往苏蓉她们寝室跑,有几次也碰到了那个王武在,也就认识了。
“他也去了?”戈冰剑有些不解,“他女朋友同意他去吗?”
“唉,和你当初一样,走火入魔了,劝也没有用。”苏蓉长叹一声,“你们男人是不是都这样?不是说什么‘爱江山更爱美人’吗,可你们这帮人却个个都是为了江山不要美人!”
“不过这样的男人值得你们这些美人去爱哟。戈冰剑不优秀,值得你省城都不留,不惜分回家乡来吗?”肖福荣打着哈哈。
“你这小子可是反过来,为了美人不要江山,你回到家乡就是为了你的那一半?”戈冰剑对他的义无反顾也心存疑惑。
“是呀,人家等了我四年,我不能辜负她的一片深情呀。”肖福荣一说到他那位眼里就放光。他那位戈冰剑认识,尚在师大的时候,他们四个人还一起去过庐山玩呢。
这时戈冰剑看到彭烈豪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知道他可能在想女朋友了,便问:“你女朋友还没有毕业?”
“要明年。”
“怎么办呢?”
“天晓得。”仿佛触到了他的痛楚,彭烈豪一脸的无奈。
戈冰剑知道,他女友是昌都市人,家庭条件也不错,虽说目前感情还不错,可到时会跟过来吗?会像苏蓉那样义无反顾吗?他笑了笑说:“唉,其实大家当时都没有考虑到这个非常现实的问题呀。爱情,面包的问题没有处理好。”言下之意是有些后悔的了,他注意到,苏蓉嘴角也抿过一丝苦笑。
“据说永吉的周华这小子把他女朋友踢了。理由很简单,说不现实。”戈冰剑说。
“天晓得,谁踢谁,我看八成是人家把周华踢了,据说那个女的家境不错,好像是父母反对的,说什么到县里去会耽搁女儿的前途。”彭烈豪说:“我也怕到那一天会重蹈覆辙呀。”
“这也怪不了人家,人家这样想也是有道理的,哪里像我这么傻乎乎的,为了爱情可以什么都不去管呀。你说是吧,冰剑?”苏蓉为他倒了一杯饮料,调侃道。
“对,对,有你的支持,我三生有幸。”戈冰剑笑答。
“是呀,人家苏蓉还是重感情的,昌都也可以不留,敬佩呀敬佩。”肖福荣说。
“其实,女人很简单,没有什么善恶是非的意识,当有一天,她爱上一个人时,那个人就是她的世界。而为了这份爱,她是可以付出她的一切的。”苏蓉扬了扬瀑布般的长发。
大家就这样天南海北地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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