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屏退了皇后和太子,开始治贺知谕的罪。
贺知谕从未料到自己养了多年的乖巧女儿会犯下这等大错,更未料到她临死前还在攀咬自己的嫡姐,痛彻心扉,又懊恼至极,袖中的双手死死攥紧,眼眶也通红一片。
他深深磕了个头,主动请罪道:“皇上,微臣有罪,微臣愿以死谢罪。”
“爹……”贺栀宁料定贺知谕会揽罪,红着眼眶喊了他一声,随即朝皇帝磕头,“皇上,这件事不是臣女父亲的错,是臣女没有尽到长姐的职责,没有教导好妹妹,皇上要惩处便惩处臣女,不要迁怒臣女的父亲。”
“皇兄,臣弟有一言……”
在萧玄璟再三求情下,皇上免了原本要赏贺知谕的一百杖刑,改罚俸一年。
*
西苑。
秦氏正盘算着怎么庆祝贺元清拿下太子殿下的时,忽然听到院子里有动静,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笑着跑了出去,“清儿回来了,今晚咱们一定……”
话及一半,便见进来的人不是贺元清,而是苏氏。
她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厮和两个嬷嬷。
小厮抬着一副担架,担架上明显是一具被白布盖着的尸体。
秦氏心底微微蒙上一层不安,上去欠了欠身:“妾见过夫人。”
然后看了眼担架,问,“夫人这是何意?”
“你养的好女儿,不仅胆大包天谋算太子殿下,还害公主中毒染上恶疾,现被皇上杖毙,这是她的尸体。”苏氏声音冰冷,一挥手,小厮“嘭”的把担架丢到了秦氏脚边。
“什么?”秦氏闻言,身子猛然一震,不由自主倒退了两步,整个人好似遭到了五雷轰顶,呆愣地盯着担架上的白布,双眼透着难以置信和无助之色。
苏氏声音一寒,语调颇为生气:“我说的难道很难理解吗?你的女儿谋害太子,毒害公主,现已被皇上处死!”
秦氏顿时无力地瘫软在地上,颤抖着手去扯盖住尸体的白布。
看到满脸是血、已经没了生气的贺元清,她只觉一瞬间整个世界都崩塌了,蠕动着双唇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半个字。
怎么会是这样?
她的清儿应该已经成了太子殿下的女人,怎么会被……被皇上杖毙?
是她给清儿出的主意……是她、是她害死了清儿?
“你养出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不仅让相府丢尽了颜面,还险些害得整个相府满门抄斩。”苏氏看到秦氏这副样子,越想越气,眸光一凝,随即冷冷下令,“老爷有令,秦氏教女无方,德行有事,赐鸩酒一杯。”
两个嬷嬷立刻上前,给秦氏灌毒酒。
秦氏本能地挣扎,嘶吼道:“不,我不喝,我要见老爷。”
清儿跟着老爷一同入宫,就算清儿算计太子的事被发现,老爷也不可能见死不救,一定是苏氏和贺栀宁害死的清儿!
她不能让清儿死得不明不白。
她得活着,活着为清儿报仇!
“老爷不想见你。”苏氏不多废话,转身离开,“秦婉,令是老爷下的,酒也是老爷准备的,你就乖乖上路吧,这是老爷留给你最后的体面。”
两个嬷嬷有点功夫在手上,秦氏顿时没了反抗的力气。
她绝望地吼着:“不!苏唯月,你不得……”
“喝!”一嬷嬷用力掰开秦氏的嘴。
秦韬得知西苑的消息,立刻赶了过去。
可惜还是迟了一步。
等他进院子,秦氏已经被灌下了鸩酒。
经打听才知,母女俩的尸体被裹了张席,丢到了乱葬岗。
他又以最快的速度赶去了乱葬岗,在一堆发臭的尸体上先找到了秦氏,察觉她还有一丝丝微弱的气息,他连忙给她喂了一颗解毒丸。
过了好一会儿,秦氏悠悠睁开眼,看清抱着自己的是秦韬,抓着他的手腕,提着最后一口气说道:“秦大夫,我……我知道你对清儿……有情……清儿她是无辜的……你、你……一定要为我们报……仇……”
报仇二字说完,秦氏猛地咳了一口血,紧接着两眼一闭,死在了秦韬怀里。
“秦姨娘?”秦韬皱了皱眉。
确定对方没有回应,他才放下秦氏的尸体,翻找着贺元清的尸体。
看到小脸一片死气、下半身血肉模糊的贺元清,他的心蓦然一紧,手背青筋根根暴起,双目红得能滴出血来。
她……她就这样死了?
为什么入了趟宫,就……就莫名其妙死了?
秦韬不相信贺元清已死,从怀里摸出一个黑色的瓷瓶,然后把里面仅有的一颗黑色药丸倒在了她的嘴里。
“二小姐?”
“清儿?”
“你不会死的,不会死的。”
“我不会让你死的!”
“……”
良久,怀里的人依然死气沉沉,一动不动。
秦韬将贺元清的尸体紧紧搂住,整个人微微颤抖着,眼里雾气翻涌,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下来,很快被风吹散在空气中。
脑海里逐渐浮现出一幕模糊的画面。
他穿着破衣烂衫,鼻青脸肿。
她穿着漂亮的粉裙,温柔地笑着。
当初那个善良爱笑的小姑娘,怎么会死,怎么会……
到底是谁把她害得这么惨?
想到秦氏最后的遗言,她要他为她们报仇,是夫人,还是大小姐?
又想到贺元清不久之前受伤是因为贺栀宁,难道害死二小姐的是……大小姐?!
秦韬徒手挖了两堵坟,将二人安葬。
他跪在贺元清的坟前,沮丧地垂下头,一滴一滴的泪砸到地上,耳畔回响的是秦氏最后的遗言。
报仇……
清儿是无辜的……
一定要为我们报仇……
秦韬在贺元清的坟前跪了一夜,直到天泛起鱼肚白,他才浑浑噩噩回到相府,又浑浑噩噩走到了宁馨阁前。
夕落看到秦韬浑身是土、双手鲜血淋漓,吓了一跳:“秦、秦大夫?”
“我要见大小姐。”秦韬沙哑着嗓音说道。
夕落顿时戒备地看着他,“大小姐还未起身,你先回去吧。”
秦韬抬头往院子里看了一眼,正好对上贺栀宁的视线。
“夕落,让他进来。”贺栀宁出声。
秦韬跟着夕落进了院子。
走近,看到秦韬一身狼狈,贺栀宁已然猜到他做了什么,因而语气有些不太好:“你见我,是为了贺元清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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