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晏礼料到会是这个结果,双膝跪在叶氏脚边,用着早已下定决心的口吻道,
“娘,儿子一直不想议亲,便是料到您不同意这门亲事,但儿子心意已决,此生非护国公府二小姐不娶,娘若不答应,儿子只好孤独终老。”
“你!”闻言,叶氏气得脑袋都大了,身形晃了晃,随即一个趔趄坐到身后的椅子上,“你是想气死我不成?”
苏晏礼下意识想伸手,却又想尽快把婚事定下,强忍着收紧五指,低着头不说话。
母子俩僵了好一会儿,叶氏无奈叹息一声,语重心长地劝说道:“晏礼,护国公府和定北侯府确实门当户对,那罗二小姐样貌也不差,性子也和善,可她天生身子孱弱,三步一喘,五步一咳,一日三顿都离不开汤药,你要是娶了她,不是给我娶个媳妇儿回来,是娶个药罐子回来啊。”
她对护国公府二小姐没意见,可晏礼身为侯府长子,肩上的担子注定不轻,且苏家家训,男丁一世只能娶一妻,若娶回来的媳妇儿不能为侯府开枝散叶,她如何跟老侯爷交代,如何对得起苏家列祖列宗。
陡然想到什么,叶氏接着道,“何况,护国公的丧期没过,她还得守孝至少两年半。听娘的,娘和你爹为你议一门更合适的亲事。”
那罗姑娘今年已桃李之年,再守孝两年……虽说她儿子的年纪不小,可说句难听的,罗姑娘能不能活过两年都难说,她总不能让自己的儿子再白白耽误两年。
“我可以等。”苏晏礼坚持道。
求娶罗二小姐,他原就考虑到了这点。两年后,宁儿已与摄政王成亲,或许连孩子都有了,他和宁儿的关系仍会像从前那般。
叶氏脸色乌青,抚着起伏不定的胸口,“苏晏礼,就算我同意,你祖父和你爹也不会同意,我劝你趁早断了这个念头。”
京中如花似玉、待字闺中的名门千金那么多,她的傻儿子怎么偏偏看上了一个病秧子,哎……
“娘……”苏晏抬头看着叶氏,眼眶逐渐红润,黝黑的眸子盈起一层薄薄的水雾。
这么多年,他从未求过什么,可想到自己会给宁儿带去困扰,他就心烦意乱。
除了小时候,叶氏从未见过大儿子这副委屈的模样,心有不忍,弯腰握着他的胳膊将他扶起来,“晏礼,娘知道你遇到一个喜欢的姑娘不容易,娘也不是想棒打鸳鸯,娘是怕……哎……你先起来。”
苏晏礼一动不动,薄唇紧抿。
两人又僵持了半晌,叶氏松开他,皱眉问他:“娘问你,你何时开始喜欢那罗姑娘的?”
苏晏礼愣住,“我……我不知道。”
“娘再问你,你是真心想娶她为妻?”叶氏并未怀疑,只当儿子在感情方面比较木讷。
真心吗?他没有。
想娶她为妻?他不想。
苏晏礼突然发现自己确实冲动了,不该为了宁儿,去伤害另一个善良无辜的姑娘。
“娘,我……”他紧了紧藏于袖中的大掌,垂下头颅轻轻摇了摇,“娘,是我冲动了,这件事娘就当没发生,我……我先去上值了。”
不等叶氏出声,苏晏礼起身跑了出去。
叶氏看着平日性子沉稳的大儿子此刻像个做错事的毛头小子,无奈又心疼。
儿子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喜欢的姑娘,她怎忍心让他受单相思之苦。
那罗姑娘的病,说不定毒医可以治好……
心里有了某些盘算,叶氏起身去了书房,打算与苏武商议一下此事。
……
此时,前去上值的苏晏礼不知,他今日之举在不久的将来会给定北侯府带来大麻烦,亦不知会害了那位娇弱可怜的罗二姑娘。
若他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绝不会与罗二姑娘牵扯上任何关系。
当然,这是后话。
同样不知情的还有贺栀宁。
离开侯府后,她去了明月茶楼。
“咚——”敲响了初墨的房门。
“谁?”门内传来一道慵懒却动听的声音。
“我。”
“我是谁?”
“……”这人怕不是脑子坏了?“贺栀宁。”
过了好久,门内的声音才再次响起,“进来。”
贺栀宁慢吞吞推开门,刚跨过门槛就踩到了一个酒埕,随即映入眼帘的是满地的酒埕,七歪八倒,至少三四十个。
这是疯了吧?喝这么多酒,不怕把自己喝死吗?
再定睛往榻上一瞧,榻上的红衣美男侧卧着,衣衫半解,左腿曲着,一手撑着软褥,一手握着一酒埕,正往嘴里仰头灌酒。
清醇的美酒一半入了口,一半顺着他坚毅的下巴往外流,淌过那凸起性感的喉结,渐渐没入衣领,活脱脱一副美人醉酒图。
妖孽,不,妖精……
若不是知道初墨的年纪与她爹相仿,看到这样勾魂夺魄的一幕,贺栀宁难免会多看两眼。
她扫了一眼便将视线移开。
“既然初神医不便,我晚些再来。”转身离开。
初墨扔掉酒埕,斜睨着她的背影,淡淡启唇:“回来。”
贺栀宁顿足,却没回头,也没说话。
初墨眯了眯眸子,“找我何事?”
见他似乎意识清醒,贺栀宁从里面关上门,仍背对着他道,“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哦?何事?”初墨收回视线,低头看了眼凌乱的衣衫,坐起来,慢条斯理把衣衫拢了拢。
贺栀宁将叶二夫人会上门求医的事说了一遍,“大概就是这么个事,你只需见她一面,其他的交给我,钱我们五五分,如何?”
初墨低笑一声,“穿好了,你过来吧。”
“啊?”贺栀宁怔了怔,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转身走到软榻边的椅子上坐下,见他没有表态,她道,“要不,你六我四?”
“你倒是会做生意。”初墨挑眉,大掌落在矮桌上的酒埕上。
“要不要做这笔生意?”
初墨抿唇,似是在思考。
见他半晌都没吱声,贺栀宁以为他嫌钱少,继续让步:“最多三七。”
叶家不缺钱,大不了到时候多坑点,反正用的是他毒医的名头。
“你怎么就笃定自己能医好那姑娘?”初墨抓起酒埕,仰头喝了一大口。
“因为是我下的毒啊。”她说的云淡风轻。
初墨嘴角抽了抽,“……”
“坐过来说话。”看了眼矮桌对面的位置。
贺栀宁狐疑地坐了过去,“有钱不赚是傻子,你到底答不答应?”
“我没说不答应。”
“那就是答应咯?”
“嗯。”
看他眼神有三分迷离,贺栀宁试探道,“四六分?”
初墨没答话,把酒埕放在矮桌上,改换成双手握着酒埕,双腿盘坐着,整个身子前倾,凝视着对面人的眼睛,低声喃喃,“像,很像,真的很像。”
贺栀宁,“???”
【作者题外话】:大表哥是个好人,却也有做错事的时候,大家如果不喜欢可以忽略,骂他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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