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对不起,我错了。”
前前后后一共都没有三分钟,白漱就把那漫天的烟绳给一一砍断,甚至到后来,他觉得这些术法化成的绳索和普通的麻绳相差也不算大,白漱就直接一根根地揪下来扯断,全程几乎就没怎么耗费气力。
那赵广似乎也很淡然地接受了眼前的一切,深深地吸了一口手中的烟蒂之后,扔烟,抱头,下跪,动作一气呵成,愣是把白漱刚要斩下去的血刀弄得下不了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方才威风凛凛的将军,此刻却变成了一个满脸写着丧然和“不要劳动”的中年大叔。
“呃……不打了不打了,让我歇会儿,昨晚陪外城四五个可爱……不,身世凄苦的小姐姐聊人生聊到凌晨,这会……嗯!腰不太舒服……”
“……??”突然间的油腻口吻让白漱很不适用,他依旧举着长刀,勉强嘲讽似得说道,
“……这会怎么不贱民不贱民得叫了,突然间变得还真是有礼貌啊。”
“不同人不同说法嘛,洛家那小姐一副把外城当下水道的模样,我这个做下属的总不能拂了小姐面子,不然我也不想得罪人啊,外城能人也不少,我们军团里血腥气最中的几个,甚至是副团长也都来自外城。”
白漱都有些无奈了,话题已经不知道扯到什么地方去,他面颊微颤地说道:“那个……我不是在内城的杀戮名单里?大叔你这么消极怠工的真的好吗?”
“一来啊确实打不过,你明明一副初入序列六的状态,气息波动却比我这个术者中的积年还要来得强烈,八成就是吃了“双子”行动中的那只孔雀妖丹吧,我就一个普通妖血觉醒,混了十来年了还在序列六初阶摇摆,怎么可能赢得了?”
……好像完全不对,但又有那么一丝道理,毕竟虽然他没有依靠妖血进阶,但生气的特殊以及两种“术”的加持,让他甚至比一般妖丹觉醒的术者还要强上不少,那么刚才的感受难道真的只是错觉?眼前的这货,真的只是内城一个混吃混喝的普通术者?
“二来……但事情总会有点转变嘛,洛瑶的事件说大就大,说小也确实微不足道,就看五族方面如何定性了,说不定你不仅保下了三十二城的居民,连自己也被洛家招收了当女婿,这种情况才叫个皆大欢喜。”
“更何况按照往常的惯例,外城晋升者,要么是被内城五族以联姻的名义收编,要么被学院强行收纳进入象牙塔学习,无论在接触洛子这件事上你被如何定性,只要能活下来,必然不是我这么一个小小的军团长所能得罪的啊。”
……说实话,他这么一副油腻圆滑的大叔模样着实有些把白漱惊到了,这还是刚才那个满口贱民的跋扈将军吗?白漱觉得自己在拉面摊上随便逛一圈,都能遇到十几个这种类型的中年大叔,他只得无奈地随口答道:
“那你就放心吧,以我在内城的人缘,不被定性个死一百次都算轻的,洛家的小公主被我拐了,族人被我打了,童家的少主被我揍了,我已经在考虑着怎么举家逃亡了。”
“这样啊……不过也说不准,当年一城和三城的城主以本源之血晋升时,两家为了抢他们这种人才,双方之间爆出了不小的矛盾和冲突,就算五族视你为眼中钉,也最多少了当上门女婿和参军两条方向而已,如果能够进入学院的“预备科”……我现在就跪下来给你舔鞋……”
“轰——”
突兀间,一道如炸雷般的巨响从内城方向传出,几个呼吸间便穿越了大半的外城,来到了三十二城的上空,而随之而来的阵阵波动,却让两人面色都是一变,一种生命层次的压迫感让几人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序列五的强者!甚至还不止一人!看见这一幕,方才还一脸市侩油腻的大叔瞬间正色站起,腰杆笔直,面容肃穆,对着天空之上的几道身影气势如虹般大声道:
“诸位大人!三十二城已基本镇压完毕,所有外城贱民集中一处!唯有三十二城蛇头负隅顽抗,其实力强横,修为已经臻至中纬度地段,重伤洛家洛冰,属下无能亦无法胜之,还请诸位大人定夺取舍!”
……
一套言语外加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恭敬中不失谦让,完整汇报了战况却又两不得罪,说实话,白漱真的有点佩服这货了,油腻到这种地步也算是一种境界……喂,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手掌微动,那一柄血刀如同冰块一般融化开来,化为一道赤色水流游走在白漱周身,如同一道血红的羽衣,但这只不过是障眼法,白漱所做得是移动远处潜伏的血色磨盘,让他尽可能地悄然远离战场。
序列五终究不是现在的他们所能匹敌,来一个或许还有逃走的机会,但接近十指之数的绝世高手……白漱实在没有信心能带着三个人从他们手中逃走。
感受着天上几人恐怖的气息,白漱的手掌下意识地按在的地表,一面方正的漆黑如影子一般在他掌下浮动,实在不行……这几乎就是最后的手段,哪怕他可能会因此而沉睡更为悠久的岁月。
“就是……这小子?”
一道沉重得如山石长峰般的声音在高天之上响起,白漱身体骤然一惊,血色的纱衣被他我在掌中,一点诡异的漆黑在血河之中隐没沉浮,将这血河渲染似乎都沉重了几分。
“是。”这回是一道甜美得让人发腻的女子声音,她娇笑地对着侧方出声的那人开口道,“洛河家主何不亲自试试?你洛家说不定因此多一天骄,我学院……也可以迎来一位优秀的学员。”
什么意思?紧张之中,白漱并没有反应过来女子此言何意,只是在那侧方的光团中,方才那男子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发出了一声粗重的鼻音。
“哼。”
下一瞬,如山般的压力降临在白漱的身上,不是单个方向,而是对他身体的每一寸骨血施展的重压,白漱周身的生气如疯了一般得流转,拼命地修补和维系着逐渐开裂的肌理,他的七窍如同滋水枪般朝外迸射着鲜血,骨头之间的摩擦声也变得越发沙哑和沉重。
重的概念……拼命地睁开了模糊的双眼,白漱的内心猛地闪过了这个念头,从残肢中获得的碎片记忆恰好包含了这个,算是概念系术法中极为直接,也极为强大的一种术法,曾经有位持有此术的妖兽,只手间压杀了一整座大陆的全部生灵。
显然,眼前的男子做不到这一点,但只是这么些许的试探就足以让白漱生不如死了,倏忽间,白漱握住血河的那只手猛地一挣,隐没许久的黑色符文顿时融化入血河之中,那道流淌的血河顿时变成了一柄透亮的赤血长枪,只手之间,如穿天之箭,对准那团光圈骤然飞射而去!
“嗯。”又是一声沉重的鼻音,不过这回并不是给白漱施加压力,而是赞赏之下发出认可,这种级别的重压连同阶人他都很少施展,不要说一个刚刚进阶序列六的小子了,可现在白漱却在这重压下撑过了十数个呼吸,甚至还有力气反抗,能做到这一点的,在他看来已经足以跻身次代年轻人的第一梯队。
当然,这种程度的攻击在他眼中就显得有些孱弱了,男子伸出食指,轻轻点在了面前的虚空之中,一块巴掌大小的透明顿时在半空中浮现,仔细看去,却是空气扭曲到极致形成的圆盘,堂而皇之地阻隔住了血枪的前进之路,在他的想法中,那柄血枪应该在触碰到压力后的三秒内分崩离析,在这个世界上不会留下任何存在过的痕迹。
“啪。”
响指声落,而半空中那柄即将被压力吞噬的血枪,却在最后的一刹那,分裂……不对,准确来讲是倍化出了第二柄血枪,那首当其冲的第一柄在接触到圆盘数息后分崩离析,而那第二柄长枪,则是以更为迅捷的速度和质量,对着光圈内的男子骤然刺去!
这就是那枚黑色符文带来的效果,也是白漱在找回右臂之后获得的第二种“术”,神代符文,每一段符文都执掌着天地的一部分至理,是解读和操使规则的术法,而白漱现阶段能够动用的只有两枚,方才血枪产生的变化,就是象征着倍数,增长的神代符文,其犀利程度实在令人咂舌。
不过……只是增长了两倍,量变还未引起质变,方才的攻击恐怕不见得能够威胁到序列五的强者。
“噗通”
压力骤然消失,浑身血污的白漱跌倒在砂石路上大口地喘息,颤抖的眼球,嗡鸣的双耳,似乎眼前的一切都让他感到难受和恶心,过了许久才恢复过来,天空之上,那九人九道光团闪烁良久,似乎在互相交谈些什么,半晌之后,先前那道甜得发腻的声音再次响起,只不过这次多了几分郑重和肃然。
“三十二城城主白漱,既今日起,正式成为洛家少主,洛瑶的未婚之夫!同时着两人进入学院预备科,参修三年,深造三年,不得有误!”
言罢,那九道光团也没有任何停留,直接化为了九道光流,朝着内城中的各个方位飞速离去,其中一个略显浑浊的光圈中,一名面容肃穆庄重的男子飞速行走着,恍惚间,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脸颊上划开的新鲜血口,眼神中不禁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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