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时间悄然而逝,万里之外的古城内发生着足以惊天的变故,但远在生命禁区的白漱,对于正在发生的这一切一无所知,当然,或许就是知道他也顾及不上,毕竟哪怕经历了一个月生命禁区的逃亡,可眼下白漱的处境,比他预料最为糟糕的情况,还要艰苦上一万倍。

    “开什么玩笑啊……”

    收敛了全身的气机,停滞了生机的流转,他将自己伪装成一具死物一般蜷缩在一棵斑斓巨树后面,白漱并不确定这种躲避技巧是否能起到作用,但如果强行遁逃的话,哪怕用上了那卷古画画轴,白漱也不一定能从眼前的这两只怪物手中脱逃。

    古木参天,但数十米的巨树也没有超过这两只巨兽的半身,他们只是轻轻甩动肢体,一大片的巨木便随之断裂粉碎,迸溅出来的木屑在半空中形成道道黄褐色雾霭,左手的巨兽体态如同一只金刚巨猩,但浑身却布满了深褐色的鳞甲,熠熠生辉如同精钢甲胄。

    右手边则是一头三首的白色长蛟,虽是蛇身但长有锋利的四肢,躯干修长有力,点点灵芒蕴藏在他漆黑的双瞳之间,一对小小的龙角在他的额叶上浅浅地冒出。

    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当然在生命禁区也根本不需要原因,两大妖兽就这般对峙了起来,杀气在他们的周身逐渐蒸腾,本就猩红的双眼也越发充斥着戾气和疯狂。

    “吼——”

    这两只巨兽赫然都散发着妖王的气机,周身磅礴的势如山呼海啸般压迫众生,四围靠近过来的生物哪怕灵智混沌,也被这恐怖的气机惊得连连后退,白漱也想随着兽群退走,但他此刻的距离已经达到了这两只巨兽的战圈范围,如果贸然离去,他的行为会被视作挑衅,两大妖王会放下纷争先行将他打杀。

    一想到这儿,他忍不住在心里把那破画轴骂了一万遍啊一万遍,一月一来他遭受了无数次的险境,从头至尾愣是没攒下几次空间卷轴的力量,昨日好不容易暗杀了一只序列四的大妖,恢复了画轴的些许灵性,结果今日就为了逃脱一位准妖王的追杀,不得已才动用了画轴的空间力量,谁知道竟被传送到了这鬼地方,成功躲过了一只准妖王,却不得不面对两头大成的妖王,这倒霉催的劲儿下不去是不是?!

    此刻,画轴力量耗尽,白漱就这样困囿在了一棵“摇摇欲坠”的古木之上,两大凶兽之间的战争一触即发,他随时随地可能被二兽厮杀的余波给震成齑粉。

    “轰——!”

    但事实证明,还是他肤浅了,在一阵地动山摇的震荡之间,位于林中的两兽不安地嘶吼起来,对着四野怒吼咆哮,下一刻,山峦震荡,河谷破碎,在一阵令人心悸的巨大低吼过后,两兽所位于的山岭骤然从中间分裂开来!树海泥胎剥落之后,露出了山岭下尘封许久的火色皮肤,以及一口吞天噬地的差互巨齿!朝着二兽撕咬而来!

    “吼——!”

    “昂——!!!”

    ……

    那座大山的本体,赫然竟是一只巨大无匹的火色鲤鱼!只是这只鲤鱼和寻常的家鲤毫不相干,庞大以及野性的恐怖肉躯,一双暴突赤红的巨大瞳孔,以及那满是腥臭的锋锐利齿,更恐怖的是他周身逸散的气机,赫然已经超越了妖王的一线,极限地逼近了皇者之境,也就是所谓的准皇大妖!可哪怕是达到了这般地步的妖王也不可避免的被生命禁区的力量所辐射,变成只剩下欲望的原始怪物。

    此刻的火鲤从沉睡中苏醒而来,正要一口将那两只妖王吞入腹中,哪怕三兽是同阶水准,但那金刚以及白蛟在火鲤的压迫之下竟然没有丝毫反抗能力,尽管挣扎,尽管嘶吼,却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毫无阻拦地,被那副巨齿给拦腰切断!

    血水飞溅,长嘶难停,但飞上长天,躲在泥胎树海残骸之间的白漱却是看准了时机,欺身飞至两兽腰腹的断口处,伸出画轴沾染了两兽濒死前的妖血,画卷上的古画以肉眼可见的程度清晰了起来,而就在这时,火鲤同样也发现了做小动作的白漱,腹部竟有一枚宽大的鳞片剥离下来,如同一柄火红色的斧刃,化作道道流光,对准白漱的身体骤然切割而来!

    他的脸色骤然大变,火鲤妖王级别修为催动的鳞甲,其速度之快已经超过了白漱的视力所及,他只能用几乎将画轴碾碎的气力催动,这才在鳞甲刀切割肉身之前发动了传送,仅是毫厘之差,画轴化成一道淡淡七彩的华光将他吞噬,原地的白漱化作点点流光消散,下一刻,眨眼间竟已经逃离了百里之外。

    饶是如此他的胳膊上依然多出一道长长的血口,上下间弥漫如同火烧般得刺痛,整条胳膊暂时性地残废了下去,这让他的脸色接连数遍,回头看着远方逐渐崩溃坍塌的山脉,耳边回荡着火鲤愤怒的嘶吼,白漱骤然脚底一顿,拖着一条残败的左臂,朝着相反的方向夺命狂奔起来。

    ……

    跑去了近百公里,从原始森林直直来到一片无垠荒漠中时,白漱才逐渐停下了脚步,倒不是因为此地已然安全,只是……这里太过安静了些,矮山横撑,金色的沙海如绸缎一般遮掩覆盖,隐约有银白色的金属颗粒洒落其间,将这片沙漠渲染得竟十分美丽。

    但在此地,白漱却没有感受到丝毫危险,妖兽,环境,负面影响,在这片象征着死亡沙漠之中,他却没有发现任何可能威胁他生命的事物,这在生命禁区本身就是反常的,四围如同有一种特殊的“场”,让那些只残留有本能的妖邪,下意识地避让开这片区域……

    黑夜逝去,白日降临,正午的烈日将这片地域烘烤得越发炙热,空气中也弥漫着阵阵扭曲,地下的黄金地毯也被阳光灼烧得越发灿烂耀眼,金中带银的耀眼华光几乎让白漱睁不开眼。

    白漱默然,看着这矮山和黄沙的走势,越看越是觉得扭曲诡异,初始看去好像一张漩涡状的古画,再看去时却又如同一头震天撼地的凶蛮龙象!他越看越是感到心惊,两幅怪图竟似活过来一般逐渐得旋转重合,白漱压了压眼球,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对于这片诡异的金沙原野再没有丝毫兴趣。

    但很快的,他就发现,自己竟似被这金黄色的“场”给困在了沙漠之中,明明只是单走直线,身下的脚印却显示自己往三四个方向接连绕弯,就距离而言甚至往后倒退了几步,白漱皱眉,试探性地伸出脚,打算测试一下此处模糊五感的规律时,一步下去竟向沙海内侧行走十数丈远!惊得白漱急忙顿住了双脚,再不敢前行半步。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白漱惊恐莫名,下意识地从袖口滑出那枚空间画轴,但他并不敢直接使用,一来画轴内一共只剩下了一次远距离传送的能力,妖王之血的效果很是给力,一次的传送可以达到百里远的程度,虽说这画轴的尿性是一点没变,百里就只有百里,不多一分不少一毫,但白漱也不想把这穿越皇者领地的机会白白耗费在这里,

    二来这片沙海的广袤程度恐怕超乎他的想象,如果画轴的方向再次发生纰漏,他甚至可能会传送进沙海的极深处,再也没有出来的可能。

    逆踏九步,却又是向着沙海的核心前行了近七丈,到此刻白漱也终于确定,这里的确实有着一处极为混乱的“场”,任何动作都会被场所接收以及扭曲,达成不同甚至相反的结果,有可能一步踏出,也有可能一辈子困囿在这茫茫沙海之间。

    同时,场的倾向也很是明显,大部分的扭曲都是倾斜于沙海的中心,也就是那道道矮山和沙海构成古图的中央,毫无疑问,那里必然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大凶大难,生命禁区之内出现的诡异地势,而形成这一切的源头,必然是至邪至恶的恐怖造物。

    想到此处,白漱也就不再恐慌,反而试探性地向着沙海深处前进了些许,这一下子竟就拉进了百丈之远!他有些惊魂未定,但其实也是无奈之举,空间画轴的传送并非可控,白漱也做不到让其刻意避开那所谓的沙海核心,随便动用极有可能传送至沙海的更深处。

    因此,白漱决定反其道而行之,自己摸索着前往所谓的沙图中心,在未知危险到来的前一刻启用古画卷轴,脱离危险!只有一次机会,先前妖王之血毕竟让古画的传送范围得到了极大的提高,足有百里之遥,在到达沙图中心之后,他说不定能借助大范围的传送脱离这片沙海。

    当然,更大的可能性是直接传送至沙海的更深处,但谁说沙图没有尽头?不管怎样,擅闯这沙海地势的中心,借助这空间画轴赌上那么一次,是眼下白漱脱逃的唯一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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