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毒?”
所有人都楞了一下,谭飞的大脑飞速运转,猜不透宋掌柜是故布疑阵还是真的在茶里下了毒,那么他下毒干什么?要毒死自己?那也就是说宋掌柜早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了?
“不错,里面下了致命的毒药”,宋掌柜死死的盯着谭飞,“不过你很聪明,并没有真的把那杯茶喝下去,否则,你就要解释一下,30以上的乌头碱,被一个人喝下去,居然只是昏睡10几分钟就醒了过来,如果真的发生这种事,我不得不怀疑你们调查处余主任研制毒素的水平。”
乌头碱是一种致命毒素,常被军统用于暗杀,传说是军统内有名的毒药专家余乐行的得意之作。
宋掌柜的这句话透露了两个信息,第一,乌头碱是从军统得到的;第二,毒药是宋掌柜下的。但是搜索原主的记忆,谭飞身上并没有携带毒药,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宋掌柜,您还等什么,把姓谭的就地正法了就可以了!”伙计小刘扫了一眼宋掌柜脚底的手雷,眼神里露出几分怯意,说话的声音却格外凶厉。
“不急,急也没用,”宋掌柜说话依然是那么慢条斯理,他扫了一眼桌上的怀表,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宋掌柜的眼睛看向那个敞开着的、滴滴转动的派克金表——时钟指向了晚上6点30分。
“下毒之前,我就已经发现当铺被包围了”,宋掌柜的目光又投向了窗外那轮玉盘一般的明月,“所以同志们,做好见老马的准备吧!”
“老宋”,一直没有开口的名叫“龚武”的中年人终于开口了,他的目光中透出决然:“拿下谭飞,我和小刘掩护你走。”
“老龚,”宋掌柜摇了摇头,“你还是没明白我这样做的意义,”宋掌柜淡淡的瞄了桌底的手雷一眼。
“因为有人要来,”谭飞明白了一切,“你的乌头碱是从我身上拿到的,所以你确定我就是叛徒,你本想毒杀我之后离开,可惜我没死,当然,你仍然可以在我苏醒之后控制我再离开,但你依然没走,那说明,你是想提醒某些人.......”
“有人要来接头!”
龚武和小刘脱口而出。
只不过,龚武的眼睛里多了几分忧色,小刘的声音却是恐惧中夹杂着一丝.......兴奋?
谭飞敏锐的目光扫过小刘,是的,原主确实是一名军统特务,但现在的自己已经是另外一个完全不同的人,挣扎求存是任何人的本能,更何况,刚刚被炸死一次、毒死一次,谭飞的求生意志比任何时候都要更强烈。
“是你!”谭飞目光灼灼的盯住了小刘,他从小刘的反应中捕捉到了什么,“是你将乌头碱放在我的身上,是你在栽赃,你才是那个叛徒!”
“胡说八道!”小刘面孔刷的一下变白,接着身子一抖,“你这个叛徒,死到临头还想血口喷人!”
“正常情况下只要5乌头碱就可以杀死一头牛,一粒小小的药片就足够了,除了栽赃,有哪个特务会在身上带30以上的乌头碱?我身上的乌头碱不是你放的还有谁?!”谭飞目光扫过宋掌柜,宋掌柜的脸没有一丝波动,好像是被谭飞的话震惊了,又好像是一切尽在掌握。
“胡说八道,你胡说八道”,小刘被谭飞子弹一样的言辞攻击的语无伦次,只能机械的重复那四个字。
谭飞的成功的把所有注意力都转移到了小刘身上,而小刘的表现更加证明了谭飞的揣测,他被谭飞斩钉截铁的语气震慑,但谭飞知道这种言辞攻击虽然有力却不一定有效,因为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毒药是小刘放在自己身上的。
宋掌柜在沉吟,目光又向桌上的怀表扫了一眼——时钟已经指向了6点35分,谭飞根据经验推测,接头时间一般不会是整数,6点45分左右,大概就是接头人到来的时间!
宋掌柜一定会在那个时间之前引爆手雷!
只有这样,才能提醒那个即将来接头的人!
谭飞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出叛徒,阻止宋掌柜引爆手雷!
突然之间,脑海间有一道闪电闪过,谭飞蓦的冷笑一声,盯住小刘的眼睛:“你别以为这件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告诉你,宋掌柜早就察觉到了你的阴谋!你觉得,30乌头碱喝下去,我为什么没有死?”
“为什么?”小刘嘴唇发白,下意识的问道。
“因为宋掌柜根本就没下毒”,谭飞把目光看向宋掌柜,宋掌柜的嘴角甚至露出一丝微笑,“我喝茶后故意晕倒,就是要诈出你这个叛徒!”
宋掌柜轻轻的点了下头。
小刘突然崩溃了......
他像一滩烂泥一样滑下去,双手拼命的撑在桌子上,但两条手臂似乎已经不能承受生命中不能承受的重量。
咚!
一旁的龚武一拳砸在小刘的太阳穴,小刘双眼一翻,一头栽倒在了桌子下面。
“不错,”宋掌柜欣赏的目光投向谭飞,“虽然于事无补,但总算可以死个明白。”
“老宋”,龚武急迫的开口,“事情已经查明,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这里是南京的腹心之地,想要出去,谈何容易,”宋掌柜微微叹了口气,随即又振作起精神,“总之,死也要带几个走!”
“不错,死也要带几个走!”龚武重重点头。
“走吧!”宋掌柜站起身。
谭飞猛地一跳。
“你干什么?”宋掌柜狐疑的看向谭飞。
“你脚下的手雷......”谭飞尴尬的看向地面。
“哈哈哈!”
宋掌柜大笑起来,“那是个死雷,”接着看向龚武,龚武的神色也有点紧张,只是反应没有谭飞那么剧烈,“临死前不带走几个,哪能随便就死呢!”
...........
当铺外面的夜依旧深沉,四十多岁中年男人的脸色,比夜还要深沉。
“站长......”
被称为站长的中年男人伸手阻止了下属的发言,他的目光一直盯着后堂的灯光,阴冷严肃的脸庞上罕见的浮现出一丝担忧。
“要相信蟹的能力,”站长的言辞不像是在肯定“蟹”的能力,更像是在肯定自己的判断,“记住,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轻举妄动!”
砰!
似乎是对站长的回应,夜空中突然一声枪响。
桐树上群鸦惊飞,周围的气氛瞬间变得凝滞,站长冷峻的脸再也绷不住了,嘴里挤出两个周围人期待已久的字:
“动手!”
不声不响之间,几个黑影或聚或散,冲向了暗处。
不远处,一个身穿长衫,头戴礼帽的身影也被枪声震的身形一滞,他抬眼看向了枪声的方向,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似乎想走,但犹豫了一下,又向前走了几步。
砰砰砰砰!
枪声愈发密集起来,长衫人停住了脚步,选择了一个角落隐藏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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