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略思索了一阵，江梨打定主意。
在江难面前，没人比自己更有兴风作浪的资格。
“一会儿小叔叔和爸爸问起来，别说是龄州干的，”江梨叹了口气，语气坚决，“你们就都推到我身上吧。”
此话一出，阿黛和小颜面面相觑，显然是都有些震惊。
都推到……小姐身上？
“那怎么行！”小颜想都没想，拒绝的话就已经脱口而出，“小姐从小就听话懂事从不闯祸，为什么要替外人背黑锅！”
虽然明知小颜是在替自己担心，江梨却还是摇了摇头，满脸认真地纠正了她。
“龄州不是外人，他是我的家人。”
如果不是暂时不能将之前发生的事情一一说出来，真的很想告诉全世界。
许龄州，这个孩子的亲生父亲——是他们所有人的大恩人。
小颜扁了扁嘴，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阿黛，帮帮他。”
江梨乞求的目光投向了阿黛。
这个孩子已经一无所有了，绝对不能再被从江家被赶出去。
“可是小姐……”
实在受不了小人儿可怜的视线，阿黛迟疑了片刻，显然还是有些犹豫。
把错推到小姐身上的话，她一定会受委屈的。
可惜的是，这件事留给她们思考的时间并不多。
“都在这里做什么？”
是江难的声音。
江梨哽了哽。
这家伙……总是能在不该出现的时候露面。
江梨刚打算出生回答，却在看到他身后江沉的那一刻呼吸一滞。
江沉……也来了？
似乎是察觉到了空气中弥漫的不善气息，许龄州已经抱住了她的小腿。
“……”
将男孩毫不客气的动作尽收眼底，江难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目光凛冽地射在了他身上。
小小年纪就会抱女孩子大腿了，长大之后还了得。
“问你们话呢，都在这儿做什么？”
这一次，男人的语气更加不善了。
“难爷……”
阿黛咬了咬唇，跟小颜都不自觉地低垂下了头。
江难警觉地眯了眯眼，强大的直觉瞬间让他察觉到了画室里的不对劲。
“都让开。”
命令的语气，让人没胆量抗拒。
阿黛和小颜对视一眼，终究还是闪身让开了一条路。
江梨就这样看着他一步步走上前，掌心渗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水。
此时的她还没有察觉到，怀里的男孩正用玩味的视线看着她，像是对这样紧张的神情饶有兴致。
尚未意识到什么不对劲的江沉跟在大哥身后，却在看到画室狼藉的那一刻愣住了。
他的画……
人在极致震惊的时候，连话都说不出。
看着江沉愣怔在原地的样子，江难拧了拧眉头，冷声质问着。
“谁做的？”
虽是疑问的话语，可男人的目光却已经精准无误地锁定了某个抱着自己女儿大腿的孩子。
他似乎早已认定了罪魁祸首。
阿黛和小颜对视一眼。
“是……”
生怕她们为了考虑自己的感受说了实话，江梨忙忙地抢先回答了。
“小叔叔对不起！是我不小心弄脏了你的画……”
说到最后，她心虚地垂下了头，像是在为自己犯下的错误感到愧疚不安。
“……”
沉默片刻之后，江难本就拧着的眉头蹙得更深了。
“你说什么？”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江难完全没有遮掩自己语气里的难以置信。
她刚刚说……
画室现在这副鬼样子，是她做的？
江难冷哼一声。
他打死都不相信这种蠢事会是自己的女儿做的。
看来，为了包庇这个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小鬼，她还真是煞费苦心。
“小叔叔……”
江梨久等不见江沉出声，不自觉地把视线落在了他身上。
少年静静地站在原地，一眨不眨地盯着画室里的一地狼藉。
没有责备，也没有愤怒。
有的只是肉眼可见的失落。
那是江沉心爱至极的画作，如今却变成了这副模样，他怎么会不难过。
“江梨，你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外人把错揽到自己身上，”男人的脸色显得格外严肃深沉，“他，配不上。”
江难此话一出，江梨眼睁睁看着小小的许龄州愣了一下。
他怎么能这样说……
“我没有，”小团子的脸色满是坚持，“错是我犯的，爸爸和小叔叔想怎么惩罚我都行。”
“你……”
江难话未说完，就已经被弟弟轻声打断了。
“惩罚有什么用，是谁的错又有什么要紧？”
江沉的声音很轻，像是风一吹就要散了。
他就那样安安静静地垂着眼帘，看着那幅耗费了自己整整十年心血打磨出来的画，眼底透着清浅无声的哀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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