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没正正经经吃过一顿饭了啊。
在柳湖城一家不大不小的饭馆子门前,赵卓停脚驻足。
修道者进入闻达境之后,便可以辟谷,以晨风朝露为食。
早就王侯境的赵卓,也已差不多十几年不知人间烟火味了。
看着眼前这简单的木制二层小楼,门庭上挂着油腻腻的招牌,上面写着“乡野人家”四个字,赵卓微笑。
就这家了!
以他的经验来看,这种馆子,通常都是夫妻店。
老板娘收钱,老板在后面当厨子,儿女当店小二。
并且,从那招牌可以看出,这门店的年份久远。
店开的久,那就证明,这家店菜的味道不会差。
里面不断飘出来的饭菜香味,也证实了这点,赵卓和肩上的绿头,两个闻的食指大动。
在埋荒寒地布置完阵法之后,赵卓要回来重新整治南洲省的问题。
那绿头也非得跟着。
它说它在灵石山都待了五六年了,赵卓再不带着它出来转转,它马上抑郁给赵卓看!
赵卓就无奈带它出来了。
反正他王侯境的修为,也不怕再有人来打绿头的主意。
再说,绿头在灵石山滋养了这么久。
赵卓试过。
绿头如今的战斗力,至少要有兼济境的水平。再来两个妖婆婆,它都不再怕。
正是午饭时间,饭馆内人不少,一楼五张桌子,四张都坐了人。
“哎哟,客官!您这边请?”
围着围裙胖胖的老板娘见人进来,马上热情的招呼。
赵卓带着绿头,在一张空桌子那里坐下,依着菜牌,随意点了四样菜,都是南洲省的特色菜。
油焖笋、青椒牛柳、红烧狮子头、柳湖莼菜汤。
点完之后,赵卓也没干等着,而是悄然的观察着屋内的人,听他们在讨论些什么。
他们讨论的东西,往往能反应当世的状况。
赵卓在回埋荒寒地前,大体上南洲省是稳定了,但不知这半年有没有变数。
所以,听听普通人的交谈,往往能获取到最真实信息。
如果他们讨论婚丧嫁娶,田地收成,那就说明现世很稳定。
如果他们在说,哪里哪里死了多少人,又是神色匆匆,那就可能真的出大事了。
赵卓凝神倾听。
但他旁边一桌讨论的三四个人,哪种都不是,而是在大谈特谈龙玄门的问题。
话语间,说当今乱世还是该由龙玄门一统,其中一个还说自己和龙玄门的关系有多亲等等。
赵卓看说自己和龙玄门关系硬的人醉眼朦胧。
猜他多半是吹牛罢了,轻笑摇头。
再听他在耳边咋咋呼呼一会儿,菜也上来了。
和赵卓想的差不多,这小馆子真有点手艺。
称得上色香味俱全!
油焖笋装在白瓷大碗中,笋片油亮焦褐,再加一点鲜绿色葱末点缀,闻起来鲜香扑鼻。
青椒牛柳,牛里脊和青椒翻炒,绿色褐色分明,都闪着油汪汪的光泽。
红烧狮子头淋着汤汁,成放在整齐的绿色菜叶上,看起来又弹又糯。
柳湖莼(chun)菜汤,鲜莼翠绿,滑嫩清香,其中鸡丝白净,火腿丝嫣红,白绿红相间,赏心悦目。
四道菜风格不同,但都精巧细腻,清秀雅丽,就是只看,也让人心旷神怡。
好久没吃过这样的饭菜了。
就连绿头也从赵卓肩上爬下来,跃跃欲试。
赵卓拿起筷子就要下手,一个突兀的声音,却忽然打断了他们。
“哎呀!”
刚才端菜的女孩,跳了一下。
赵卓目光看过去,是他邻桌的醉汉,好像是在小姑娘的屁gu上,拧了一把。
小姑娘年方十五六岁的样子,穿着黄褐色的粗布衣服,神色拘谨。
被人捏了一把,吓的贴到了墙上。
她不敢反抗,手里拿着餐盘挡在身前,一双漆黑的大眼睛,看着那个醉汉充满惊恐。
“哈哈哈哈……”
醉汉同桌的人都笑了。
他们边笑,边胡乱的说着什么。
既有对醉汉的奚落,又有对小姑娘的污言秽语。
大厅中很多人被这声音吸引注意,不明所以的看了过来。
“诶嘿嘿……”
醉汉得意的歪着头笑。
这动静,胖老板娘也注意到了。
她是女孩的娘,没看到发生什么。
不过见女孩委屈的样子,就猜了个七七八八。
匆忙给自己女孩使个眼色,让自己的女儿往回走。
她自己笑呵呵的迎过来。
饭馆开了很多年,老板娘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
所以,还是主要以和气生财为主。
“哎哟,这位客官,您慢着点。”
她反而在关心这醉汉会不会摔倒。
那醉汉伸着手,几乎快从椅子上掉下去。
胖老板娘伸手来扶,醉汉却手一甩:“滚!”
醉汉是个修道者,胖老板娘那么笨重的身体,轻松的就被他甩飞了。
叮铃哐当,撞到了好几个桌椅才停下来。
他同桌的人见此哈哈大笑,没把这场面当回事。
地皮流氓?
赵卓看着给他们下了定义。
同时又想到,刚才这人说自己和龙玄门关系不浅。
这不由让赵卓的眼睛眯了起来。
难道这人是仗着龙玄门的势头才这么嚣张?
柳湖城离龙玄门仅有不到一百里。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可是要考虑一下肃清了。
龙玄门式微到这种地步,还敢有人做恶事。
门内的人都敢这样,那龙玄门的名头还有什么用,还说什么统一南洲?
赵卓先未动手,倒是想看看,这人究竟还能演出什么样的戏码。
老板娘被甩出去,人昏了。其他的食客均敢怒不敢言,躲在墙边,似在看热闹。
小姑娘本就要走到后面去,又听到自己娘的声音,回头一看,惊叫。
“娘!”
她大哭着去扶自己的娘。
醉汉见此眉开眼笑。
“我还以为你要跑呢!”
两步就上前把小姑娘揽到了怀里,嘴中yin语不断。
“啊!”
小姑娘被他抱着,也不敢反抗,只敢大叫。
“怎么了?”
一个雄浑男声传来。
继而他见到这场面。
“小蝶!”
一个膀大腰圆的络腮胡大汉,拿着一把刀从后面冲出。
他本来在后厨做菜,先听到一阵嘈杂声,以为只是普通的醉酒汉子闹事。
忽而,听到自家闺女的尖叫,爱女心切,提了一把尖刀就出来了。
可这会儿看到抱着自己闺女的人,又把刀扔下了。
“廖大爷!廖大爷!”
老板脸上的神色,居然从愤怒变成了乞求。
他过去,去掰醉汉的两只手,想把自己的女儿从他手中救出来。
醉汉同桌的人见此,笑的声音更大了。
“哈哈哈哈……廖春生,你看看你那猴急的样子,先给你老丈人磕头啊!”
叫廖春生的醉汉,正在脱自己裤子,眼见一直有人扒自己,不耐烦了:“你妈的!你谁啊!”
反手就是一巴掌,把店老板打的满嘴都是血。
围观群众皆是凄然。
“这老梁家真是倒霉啊!”
“这什么廖春生!干脆叫廖畜生算了!”
“小点声!不想活了你!”
……
那些食客,有些逃离此处,有些在一旁暗暗咒骂。
这醉汉廖春生在光天化日之下,行这等苟且之事,竟无一人敢上来阻拦。
现在整个大厅里,只有那小姑娘的哭声,和醉汉同行之人的笑声。
这些声音异常刺耳!
“畜生!住手!”
“砰!”
一个凳子不知从何处飞来,带着一声喝骂,直接砸在了廖春生的脑袋上。
凳子是实木的,颇为沉重,在他脑袋上砸了个粉碎。
他本人也被这股力量砸翻在地,砸的满脑袋是血。
这样的痛楚,就是醉了,也被砸醒的差不多了。
“啊啊啊啊!!!!”
廖春生捂着脑袋,从地上爬起来大叫。
“是谁?是谁?”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楼梯上。
楼梯上有一个看起来很憨实的年轻人,一身黑粗布衣服,圆头圆脑。
这会儿,正对廖春生怒目而视。
廖春生捂着脑袋,顺着别人的目光看过去。
“是你是吧!找死!”
他同行的人还在拱火:“哎哟哟!廖春生你不行啊!被这么个小青年就教训了!”
廖春生更是气急,身上气息鼓动,连衣服都撑了起来。
围观的人见要动手,都赶忙跑了。
赵卓坐着静静不动,依旧看向场中。
而绿头从菜端上来,就对那红烧狮子头情有独钟,啃到现在,都没往外面多看一眼。
再说廖春生,他已经出手,原地留下一串残影,疾步到憨实青年身前,一拳打出,有虎啸之声。
憨实青年毫不畏惧,身上也冒出点土黄色光芒,两手像中间一击。
“砰!”的巨响。
廖春生就提着自己那条胳膊哎哟起来。
“滚!”
憨实青年再横扫一腿。
“轰!”
将廖春生隔着木墙踢飞了出去。
廖春生同行三人见此,哪能依着,各个怒吼起来。
“你小子找死!”
三人齐齐出手。
憨实青年的修为也不算高,和另三人都差不多。
他一看到三人同时出手,急忙给后越开,三两下也跳到了大街上。
所有人都追了出去。
赵卓也站起来,回头一看绿头还在吃,提着它的尾巴就往外走。
“哎哎哎……干嘛!!!干嘛!!!”
绿头正要咬一个狮子头,被一拉,没咬着,赶忙双爪抱了一个在怀里!
一人一蜥出了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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