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
卫太妃这些日子躺着,想了很多。
也明白心中郁结确实对健康不利。看自家儿子这些日子无论多忙都会抽空来看她,她的气也消了一半。
便让南杏伺候更衣,跟慕云渊到山庄附近游玩。
卫太妃出身尊贵,未出嫁前都不知道水稻是怎么长出来的,出嫁后一直居住在宫里,更没这个机会。
后来武帝驾崩,她出宫来,也没机会来到田间地头。如今亲眼见到百姓劳作的景象,倒是觉得新奇,脸上肉眼可见的高兴。
慕云渊陪在她身边,温声说话,“如今正是水稻杨花的时节,再过一两个月,稻株就能结出稻子。”
卫太妃自小养尊处优,看到百姓们顶着炎炎烈日,弯腰低头在田里,有施肥的,有拔草的,很是辛苦。
不由得轻叹道:“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老百所求,不过是一餐温饱,谁还不都是为了生存拼命呢?可大多数人只看到碗里的白米饭,又有几个关心它们是如何来的?”
慕云渊道:“只有真正体会过农人的艰辛,才会明白其中的艰苦。”
“现如今,他们在试验一种亩产上千斤的水稻,若是成功了,老百姓就能少些辛苦,不再挨饿。”
卫太妃不了解农桑之事,但听到这种水稻能让百姓不再挨饿,心中也很欣慰,“这是好事。五谷丰登,社稷安宁,才是百姓之福。”
一行人一路走来,百姓们看到他们衣着光鲜,也只是抬头好奇打量几眼又低头劳作,也有人朝他们露出憨厚的笑容,又低头忙碌。
卫太妃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触百姓,也算是深入民间了,看到大如此辛苦,先前的怒气也消了。
她活了大半辈子,也不是一点感悟都没有。人生不过尔尔,若是能按照自己的心愿生活,也算是一种圆满了。
看到不远处一群人围在一起,似乎在讨论什么事,便好奇打听,“那边在做什么?怎的那么多人围在一起?”
慕云渊第一眼就看到人群中与众不同的郁然。唇边闪过一抹微不可查的笑意,若无其事道:“许是在商量着什么事吧。”
卫太妃一时来了兴趣,“哦?咱们去那头看看。”
郁然正在专心给工人们安排任务,大家听得认真,加上田野上时不时就有过路的村民,也没人注意已经走到近前的慕云渊和卫太妃等人。
卫太妃这些天已经仔细想过,若是自家儿子真的认定了郁然,只怕是她再怎么阻拦都没用。
心中虽不高兴,但到底不像前几天那么抵触。
仔细听着郁然说的话,心中也是暗暗称赞。
且不说她自小长在京城,金窝里养大,如今完全不顾这炎炎烈日,像个真正的农人一样在田间地头忙碌,任地里的泥把衣裳染脏了也不在意。
从曾经的金窝银窝到如今的朴素农妇,她脸上倒没看出哪点不满,反倒活得自在。
这一点,只怕京城中所有贵女没人能做到。
如此一看,她倒是有些过人之处。
卫太妃活了大半辈子,前半生宫斗,后半生吃斋念佛,也算看破了一些事。
对于做慕云渊的正妃,她的身份不够以外,在其他方面,卫太妃对郁然并没有恶意。
一事归一事,她没有吝啬自己的赞美之词,“没想到郁姑娘对农桑之事如此了解,倒是难得。”
郁然这才发现,慕云渊和卫太妃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近前。
“你继续说,不用管我们。”
卫太妃不过是闲时出来走走,并不想让人知道她和慕云渊的身份,便适时出声阻止郁然。
郁然明白她的意思,朝两人点头致意,继续交代工人们注意事项。
慕云渊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暗道她冰雪聪明。
毕竟他翻遍所有关于农事的史书,都没发现有任何一本书上记录过什么杂交水稻。
也没有记载过施肥催花,以及施肥抑花的。
想来是她有这样的天赋,将书上记录的农桑之术融会贯通得来的。
卫太妃看到自家儿子那一脸的骄傲自豪,仿佛与有荣焉,就觉心口一堵,没眼看。
工人已经把仓库里的肥料都运过来了,大家便陆续用木桶装了肥料,沿田垄施肥。
郁然教完了工人,便过来招呼卫太妃和慕云渊,“这日头底下有些晒,太妃和殿下不如到一旁树下?”
看到卫太妃如此金尊玉贵的身份在列日底下暴晒,她有点过意不去,便请了两人到一旁阴凉的树下。
那旁边的水沟里,泡着她早晨从家里摘来的几个大西瓜。
她取出一个西瓜,用帕子拭擦干净上面的水珠,取了干净的小刀切开西瓜,送到卫太妃和慕云渊跟前。
“院子里种的,太妃和殿下尝尝?”
“你吃吧,别管我。”
慕云渊眼看她脸上还有些发红,想来是刚才在地里被晒的,心中生起酸酸麻麻的痛感,眼神不禁变得柔软。
“还有呢,大家都有。”郁然不在意笑了笑,招呼慕剑慕风和南杏一起吃。
有卫太妃在,慕剑和慕风倒是知礼数,赶忙道谢:“多谢姑娘,我们便不吃。”
看慕云渊如此体贴,南杏很有眼力见的过来帮忙。
卫太妃倒是客气接过,尝了一口,顿时点头赞赏:“烈日下能吃到一口清甜的夏瓜,倒是解暑。”
西瓜是解暑圣品,在南钺国,大家都称之为夏瓜。
又赞道:“你是个手巧的。”
她说的是郁然不但会种地,院子里还种有西瓜,是个手巧的女子。
南杏上次去过郁然的院子,知道她后院里都是宝贝,有意想让卫太妃多了解郁然,
便适时笑道:“奴婢上次去过郁姑娘家的后院,那里面还真有不少宝贝,若我们去参观一下,郁姑娘不会拒绝吧?”
不过是参观后院,又不是什么大事,郁然没多想,大方邀请:“这有什么,太妃和殿下若不嫌弃,随时都可以去。”
“去瞧一瞧倒无妨。”慕云渊不动声色,话里的意思,就好像他之前没去过郁然家的院子似的。
卫太妃又不傻,今日自家儿子苦哈哈带着她来这田野,总不会是为了体察民情。
如今又巴巴引着她去郁然家的小院,儿子是她生的,这安的什么心,她能看不出来?
她一时不知道该气还是笑,只得淡声道:“那便去瞧瞧,也有些日子没见过小鱼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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